小小行商
行商坐贾,我是一个行商。
我的经商履历始于11周岁,那时,我正读小学三年级。从我家往北行十里,是县城,往南行30里是双河街。县城我们叫街,去逛县城就叫上街,去双河街不叫上街,叫赶双河。我当时的营生便是赶双河贩东西到县城去卖。
那时,双河是逢星期天赶场。我黎明即出家门,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到双河,再花一个多钟头研究行情购买货物,下午三点前得往家赶,回到家往往是傍晚七八点钟了。
第一次赶双河,母亲拼凑了两块三角钱给我做本钱,到双河街用一块九角钱买了一把叶子烟,拿到县城卖了二块一角钱,赚了两角,首战告捷。此后贩得最多的是鸡蛋,在双河街收购一般是七八分钱一个,到县城可卖到九分或一角,若不发生意外损坏,稳赚不赔。一年下来,我营利六块多钱,花五块多给自己做了一件新衣服。那年代,做件新衣服,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赶双河来回行程六十多里,往往是我一人独行。正是“抓革命促生产”“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愈演愈烈的时期,大人们是不能去搞贩运的,那是“投机倒把”,被民兵抓住了要用绳索五花大绑,走村串寨批斗,可不是好玩的。其他小伙伴们由于家庭条件还过得去,也用不着去干这样的低下事,只有我没有别的选择。风吹雨淋日晒是自然的,路上往往还会遇到怕人的事,只有鼓起勇气才能前行。从红路一直到高粮地,十来里的路程荒无人烟,有时候举目望不到一个行人,有点害怕。有时候,见前方来了一行人,心为之一暖,等走近了,却听见大喊:让开一些,亡人过路。我赶紧躲到路边,只见木板上躺着一个死人,嘴巴微张,露着牙齿,双脚用一根红线绊住,被人们抬着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身上满身鸡皮疙瘩,早已是一身冷汗。有一次,木板上的死人是用红布包着的,包出一个人的轮廓,头鼓鼓的,脚掌高高的翘起,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害怕,吓得连续做了几次恶梦。
后来,年龄渐长,我的经商里程也逐渐延长,先到四川宁南,再到普格,然后到了西昌。我就靠此营生,供我读书,小学,初中,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