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你过河嫁人
好久没回过老家了,很想念那里的乡亲们,想那里的山、那里的河、那里的一草一木!更想你现在的生活!你真的还好吗?
曾记得,那年的那条河,水是那样的清,水里的鱼自由自在的在水嬉戏着,河岸上的一颗颗树木每到春天都郁郁葱葱的,还有夏天的我在河水里玩耍,你在岸上帮我抱着衣服靴子跟着跑,每当我一上岸来,你都跑过来,“要涨水了,别下水了!”然后两只大眼睛盯着我,脸上挂满了担心。“我再玩一会儿!”我的声音从水里传来时,你急得只是在岸上跺脚,但还是无奈的跟着我跑。我累了,终于上岸来,走到你身边,你把我的衣服一扔,赌气跑开。突然听到声响,“哇!真涨水了!”你跑回来,抓着我的手,我分明看到,你把嘴唇咬得发紫,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好了,我们回家吧,不准你告诉我爸妈我今天下水了!”我吩咐着你,你点了点头:“桥过不去了,我们等水退了再回家吧?”“没事!我背你过去,快走,要不你爸妈也要找你了!”你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坚决的表情后,轻轻地爬在了我的背上,我背着你小心翼翼地过河,你抓得我好紧好紧!
转眼秋天到了,我们这些孩子可高兴了,你每晚都跑到我家喊我去玩,我们玩着那个年代的游戏,老规矩,我当爸爸,你当妈妈,惹得那些小伙伴好生羡慕。我们在地里尽情地奔跑,累了就背靠着背数着天上的星星,听你讲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当你讲到牛郎、织女每年才能见一次时,我又看到了你的泪水,当时还认为你很傻,可现在才知道,一切的结果是早已注定!才明白,真正傻的是我自己!
那年,过完年,我爸爸要把我转到城里了,我得到了消息,心里满是不舍,又满是幻想城里的繁华。当我把这消息告诉你时,我又看到了你眼里的潮湿,但你终究没让它滑落,你脸上挂着不舍,但你也替我高兴。“等我,我会回来的,我回来就讨你做媳妇!”我看着你信誓旦旦的说道。“去你的,谁......谁要当你媳妇了!”你羞红的脸说出来的话是那样轻、那样的柔。
我终于还是走了,你到村口送我:“记住你说的话!”你说完跑开了,我分明再次看到你眼里含着的不舍。恍恍惚惚我终于进城了,哇!好美丽的城市啊,有我从没见过的东西,很稀奇,那是电视,哇!家里还有水,煮饭都用电!
我被爸爸安排到一所小学读书,那里的小朋友穿着真好看,个个都长得白白的,我很想和他们聊天,和他们讲老家的你,可他们都看不起我,还打击我是“乡巴佬”。好想回老家,好想你,所以每天回到家就要抱着妈妈委屈的哭。你听说了,让一个熟人带话给我:“挺住,别人看不起你不要紧,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我相信你!让别人取笑他的去!”我收到了你的话,挺住了一切打击,开始认真读书,同时开始了锁紧了自己的那扇门,从来不和其他人来往,也更讨厌城里的女孩,她们外表虽然长得好看,但她们的内心却是一团团的败絮!
假期,我很想回去,更想你,但学校给的作业好多,我怕做不好,怕城里的老师再骂我笨,更怕我学不好,那些城里的小朋友又要取笑我......
一年一年过去了,心里的阴影始终抹不去,城里的人好坏啊,对,我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我一定会比他们更优秀,都几年没回老家了,我当时真的没算过,感觉好久好久。那是上初中了吧,“哟!你长胡子了!”班上一个同学指着我嘴上茸茸的胡须取笑我。那时,我才知道,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也应该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吧,那年假期,我回老家了,但很不幸,听说你外出打工。
糊里糊涂的过完假期,我更知道了读书的重要,我要上大学,我要找好的工作,我要赚钱,不要你去打工,我知道,打工很苦,还会被城里人欺负的,从此,我又埋进了书的海洋,是苦、是甜......什么味道都尝过,但想到当初那句话“等着我,我会回来娶你的!”“我等你,别忘了你说的话!”这就是我的动力!
顺利完成初中,我放弃了上中专的机会,我想赚大钱,我想要你过城里人的生活,我选择了高中,可,可......我高二的时候,从老家传来了你结婚的消息。泪怎么会从我眼里划落呢,我一直很坚强啊,别人打击我,我都没哭过了啊,怎么现在感觉所有的委屈挤在一起了呢?你来到我家,把你们的结婚请柬放到我手里轻轻地说:“送我一程,可以吗?”
你结婚的日子到了,我带着空虚的身体去了。按老家的规矩,女人出嫁要由人背去的,当初的小伙伴现已经是大人了,他们都知道我们以前的一切,都要由我背你出嫁,你再次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我终于还是拗不过那些伙伴们的“好意”,当我蹲在你前面,你轻轻爬在我背上,好像比以前轻,也好像比以前重啊。
我背着你出了家门,我走得很快,一下子把其他人甩开了好远。我突然感到脖子一凉,转过头一看,你的泪滑落了下来。“对不起,我们农村的女孩等不起!”你哽咽着对我说着,我心一痛,“你知道吗,我要知道有今天的结果,我永远不要去城里,我多想今天背的是自己的媳妇啊!”我的声音淹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你泪流满面的摇着头,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啊,我能怪你吗?
“我们别哭了,别人看到不好!”我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知道送亲的人要跟上来了,我帮你擦干了眼泪。“别哭!我背你过那条河,最后一次背你过河,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要高兴,我要让你干干净净的嫁人!”还有好多话,我咽回了肚子。你默默的爬在我背上,从我背后传来你噎在心里的话。过河了,深秋的水好凉啊,可我的心里更凉,你划落的泪在我脖子更更凉!
终于把你平安送到新房,那天我喝多了,隐隐约约记得,我倒在床上睡了好几天,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好像不属于我的一样,轻飘飘的。从母亲手里接过你给我留的字条:“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的未来还很长,我们只是天上划过的两颗不通轨道的星星,转眼就物是人非,你会找到该属于你的归宿,会有更好的女孩在等你,去吧,去寻找你的梦吧,你的梦是没有伤心泪水的,你的梦是蓝色的,属于天空,属于大海,去努力完成吧......”
今天的我可怎么也忘不了家乡的那条河,还有你的容貌,你的一切一切。对啊!我们都有自己各自的人生轨道,但我要谢谢你,你给我那年的回忆,给了我那年背你过河的欢歌,也希望你婚后能幸福,当流星划过天际时,我一定不会再次错过了许愿:愿你和你丈夫能健康,愿你们的宝宝能早日叫我叔叔!也愿我能真正找到需要我背着过河的人!
哦!那年的小河,你让我的记忆暂时留再你那里吧,别把我弄丢了,“我会回来,我回来一定要你当我的媳妇!”希望你再也不要再骗我,到时候请给我一个没有完成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