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祭》——新概念
生命是一场幻觉,是一场华丽的葬礼。
~~题记
相传有一种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来之于尘土,归之于尘土。这本就是人的宿命。
我时常怜悯着不为人知的那个内心的自我,用多愁善感来小心呵护着一颗易碎的心。
如同一个人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
我曾经以为人生就像一朵烟花,盛装而来,只争得那片刻的辉煌。
时光,向来只雕刻属于自己的心碎。繁华消散,世间千年,如你一瞬。眼前这一幅幅如画的景致,还只时不时地撩拨着光阴的余韵,而岁月的脚步更是惊扰了一江悠远的碧水,只可惜了昨日的欢歌,已经不再被夜夜弹唱。尘意繁乱,爱意难断。我只能随意伫立,然后一直深深地凝望,凝望,直到把这茫茫红尘望成眼眸中盛开的花。
千年白狐
这世上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下去的人明白,观望的人糊涂。以前我不知道我的心在哪,现在我只想把自己浸泡在这酒里。一口气不来,去何处安身立命?一口气不来,去山水间安身立命。以前仿佛是在梦里,现在我明白了,我的梦还没有好好地做,就不得不醒了。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她说她时常做梦,梦见一只白狐,从悬崖上跳下,然后是殷红殷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毛。后来听说,她跳崖自尽。
那一年,命运落在她头上,纷乱为一根根风中的发丝。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总是穿着那双红缎鞋,一个人独处,她最喜欢白色。活着就是堕落,大家一起堕落,就不觉得冰冷了。
其实,孤独,也是一种爱。
爱和孤独是人生最美的两支曲子,相互缠绕着,便是一生一世。孤独是白色的,是茫茫的冰天雪地。爱是红色的,有灰烬的地方,一定有火来过。
只是那双红缎鞋,星星点点地洒满血和花,一直跟随她。是她的生命和脚步,一步一步,带着她的余温,重生一场不朽的春梦。
她最喜欢的花是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彼岸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全路上唯一的风景。
一旦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彼岸开起的一条烟花,无法触摸,亦无法永恒。
其实每一个人的生命就好像在黑夜里突然开起的烟花,绽放出最美丽的光亮,映出最美丽最寂寞的灵魂。
那双红鞋,镂空的雕花,夹瘦的形式,像是孤单凄清的扁舟。传说是几十年前旧上海荣府的一个叫如花的婢女的,只是她一直不明白,那双红缎鞋为什么会穿在她的脚上,像她的枷锁,套住她的命运,套住她的生命和脚步。
她有时会想,那个婢女,应该是旧时深巷里惆怅哀伤的小女子,是唐诗宋词中的女子。她想起那个凄楚的女子,就仿佛想起她自己,滚滚红尘中一只翩飞的蝴蝶,似张爱玲笔下那只屏风上的鸟,永远飞不出高墙。她要自由,哪怕仅一天就灰飞烟灭。
所以当他牵着她逃出孤儿院时,她便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了。她像一朵在阴影中盛开的花朵,任凭漫漫红尘中的千般花样女子,他只想把她攥在掌里捂在心里,暖暖地呵护她一辈子。
她感到温暖。时间像沙漏,有过一些美好的回忆。影儿淡却,年华碎成灰烬,碎成一片片花朵,碎成一颗颗星辰,碎成一个个纸鸢,在阴霾的天空上,飘来飘去。
那年车祸,他失忆。她燃烧在大火中。面目全非。从此,他们的命运,再找不到交错的弧度。
昏迷中,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大片大片的鲜红鲜红的如同血色的颜色,倾满大地,复苏前世的记忆。那花与叶的生生相错,知的人,惋惜;不知的人,依然活得快乐。
那是开往生与死的彼岸的烟火,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她曾是一只千年的白狐,飘逸于竹林水洞中。
一千年前,他本是一贫如洗的书生,救起一只双腿受伤的白狐,他看见白狐眼角的泪,他用一块红布裹住她的伤口。那块红布,在岁月的轮回中幻化为一双红缎鞋,套住她的生命和脚步,三生三世。
她离开时,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千年白狐空等,只为曾经相遇,为谁再舞,为谁再哭,为谁再等,临别再回顾,是无法诉说的哀愁。那些渐已斑驳的前尘往事,浸润在痴痴的守望中,是为那千年一直抱憾的梦想。
萍水相逢也是相逢。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中痴情的白狐,只想重拾如烟随风般湮灭的往事,在灯火阑珊处,再为他跳一支舞,让他看清她千年的美。
时光剧本
那个梦她做了很久。梦醒时,发现枕头已经湿润了,她的泪水已溶成一枚琥珀。
她在镜中看到那张模糊惨烈的脸,泪流满面。他失忆。他已经记不起她了,他像见到一个怪物,躲在角落里。
时光像最奢侈的烟火,将她的生命燃尽了,只将这个颓废的异域草草地附于她身。他最喜欢她长长的指甲,他说像怒放的烟花,萦绕在他的梦境里。她便将指甲放在烛火中,一寸一寸烧成灰烬,时光的灰烬。繁华的背后,便是万念俱灰。注定是这样出生的情份,抹着些前世的油彩,诉这一世残败的哀情。
她坐上了一列名叫2046的地铁。
2046是个寓言,一个现在成人世界的政治、情感、生命的寓言。人们都在寻求一段无法再回头的的过去,一段希望又无法企及的未来,一列载满爱情却无法到达终点的慢车,一个远在彼岸的年份。
2046也是一个秀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如染魔症,注定无法也无可逃遁。
2046更是一段人生,聚散离合,进退沉浮。
一道斑驳幽暗的墙,将幻想中的明媚阻隔开来,冰冷如一滩死去的泪。
她看到他穿着中山装,向她走来,她亦恢复了容颜。他叫她如花,如花是那个画像里早已香消玉殒的婢女的名字。两个孤独游离的人,却回忆起亲人。
你说鸽子到底能飞多高?
很高,有时高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它们为什么要飞那么高呢?
它们可能是想看天堂。
它们看见了吗?
没有。它们如果看见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我想,最终都会看见的,它们。
我替它们高兴,天堂是世界最美的地方,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其实,它们每一只都会回到我的梦里,告诉我天堂的样子。
那它们为什么不回到梦里看我,告诉我天堂的样子,难道它们已经把我忘了?
这个地方可能让它们太伤心了,再也不想回来了。
你说,它们为什么会伤心呢?它们怎么会死,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弃在这尘世间受苦呢?
因为它们总是把天堂搬到人间来,这是不可能的:天堂只有一个。
所以它们一难过就走了,可它们就不想想,我会有多伤心,有多孤独。
最深的孤独有多深?
比大海深一寸。
为什么?
因为大海孤独。
为什么深一寸?因为它比我快乐。
抬头望向蓝天,心头很酸,一种红色的忧郁,飘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了,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等待昙花再开,把芬芳留给年华。彼岸,没有灯塔。
****十一年,她被卖进荣府做婢女。她浑身缟素,白衣,白裳,白腰带,仅穿一双红缎鞋,长发盘起,插着白色的小花,纯美古朴。
她含泪望着墙上的纳兰词“我是人间惆心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倚在门框上的他凝望着她。
两情相悦,两心相许。
一抬头,一低眼,一辈子就栓在一起了。从此,不离不弃。
这门亲事,当然不被荣府认可,她等了以千年,料到这相逢,却料不到这结局。走投无路,只有殉情,才能在黄泉路上相逢。
舍弃了一切,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泛了淡黄,一并融进了流年。他在她唇边轻轻一点,是两人唯一一次体肤之亲,而那份感情却流传了千年,从他救起那只白狐起,蔓延了整个生命,说那是悲,又怎不完美。
她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停止,就让他们这个样子,地老,天荒,一生,一世。
突然想起安徒生的一个童话里,两只不会说话的姜饼,他们并排在橱窗中,杏仁嵌在背后,心所在的位置。
爱是一杯毒酒,她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喝下了爱的毒。
她流着泪说,等待总比被等待来得幸福。少爷,如花等你。
疼,少爷,疼……
她流着血与泪,倒在他怀里。他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却最终选择了苟活。她是真爱他,然而“天下男子,十九薄幸”,最终是“谁知负心,恩爱成灰”。她的魂魄,亦是缠绕着他,恍惚间,又是一世轮回。
从世俗到灵魂,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声断后缘。
岁月轮回幻灭,两个时空交错的人,一起放逐了岁月。
直到车上只剩她一个人,一张模糊惨烈的脸。
一个人举杯,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还得离开,却不知道方向。
我听别人说这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死亡的时候……
鸟说过自己不会死的,可鸟死了。一株梨树把他葬在天空,每年春上都会长出许多眼睛。
前世为何世,前生为何生,什么是幻觉,什么又是真实。佛说,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谁?
一掬清泪,缠绵了亘古的哀怨。可叹这迷意的眼眸,却看不透世间的情长。
如果等待可以换来奇迹,那么她愿意一直等下去,把时光剪成最奢侈的烟火。
其实醉生梦死不过是岁月给她开的一场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却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张爱玲曾说,《诗经》上最悲哀的一首诗便是:“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为牵手过后便是放手。
也只有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袍中爬满虱子。
她关掉灯,一个人躲进时空的深处。她总是躲在某一个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她总是躲在一个地点,让心灵的力量充实空洞,让回声寻找辽阔。
她看见烟头上的灰烬,一点一点灰飞烟灭,仿佛在向她演示死亡。
是谁说过,有灰烬的地方,一定有火来过。
王家卫说他忘不了戈达尔的一句话:“电影是第一梦,也是最后一梦。”
音乐与光影是王家卫放在衣兜里的两把钥匙。他在走路,它们在黑暗里摩擦,擦出火花。他总是撕开人的伤口,往里面撒盐。王家卫这样形容他的四部电影:《阿飞正传》像酒,《东邪西毒》像鸦片,《重庆森林》像可口可乐,《堕落天使》像冰淇淋。
有一曲NV的灵感取自几米的漫画作品《向左走,向右走》,可我却错以为那是一场浓缩的王家卫电影。哥哥的开场白,仿佛暗示着它是《春光乍泄》的续篇:“离开书店的时候,我留下了一把伞,希望拎着它回家的那个,是你。”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就是镜头里那个黑衣男子,用醉生梦死的歌声去追忆并怀念曾经存在的风花雪月~~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书店里痴痴寻找着那把你故意留下的伞,在房间里痴痴寻找着有关你的一切,你的照片在我指尖灼烫的抚摩下散发出暗香,镜子里你的笑靥恍惚闪现。“何宝荣,我期待与你再度相遇。”
她点起一根烟,让这口烟跳开,生命就此沉沦,直到化为灰烬。
一个人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飞翔,其实翅膀早已折断了。
《胭脂扣》,扣胭脂,扣红粉,扣年华,扣佳偶,却扣不住人的心。胭脂扣不过是十二少记忆中一个模糊印象,却是如花的一生一世,她的生生世世。
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包括爱情。承诺是虚伪的,虚幻的,只是有些人,愿意用一生去追寻。
这便是人生: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由天定。有些人,还未****,已经累垮了;有些人巴望闭幕,无端拥有过分的余地。
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当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像中美丽。
~~这样灰败的人生,是李碧华,亦舒的擅场,我心里没什么可以黯然的~~却想起《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
我曾听无数的人讲述过他的故事,我曾听无数人重复他的话语。他的情,他的悲伤与痛如冷艳的花朵盛开,令人无法释怀那样的绝望与美丽。
终于看到了原著,《霸王别姬》被一行行的文字吟唱出来,细腻而又不动声色,却串联起历史的回忆,梨园的血泪,情感的纠缠,网住一切的爱恨情仇,撕碎所有的花月春风,仅留万千烦恼丝,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攀附生长。在这样哀艳的笔调里,蝶衣的故事不再是一段影像。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无助,他的徘徊,逐一上演,清晰而又刻骨铭心。
情天恨海的颜色是什么?是蝶衣脸上的胭脂红。从此,我便坚信红色是世上最绝望与凄美的色彩。看见他的顾影自怜,我便以为这就是所有的情,义无反顾的,歇斯底里的,不可理喻的情。明知自己错,因为这根本是一种情,只属于蝶衣自己。也许这一次真的彻底感动。于是这么疯狂,就信仰情时花开花落,是蝶衣的一个哀怨眼神,无所谓其他。那种心髓俱碎的柔,刻骨铭心的痛,岁月轮回的幻灭,戏台上纷飞的纸钱,一寸一寸燃烧人的心。可是后来,男主角跳楼自尽了,就像他所说的那只无脚鸟,落地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愚人节的纵身一跳,不知是不是给所有人开的一场玩笑。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说,他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他要唱一辈子的戏。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剑起人落,是虞姬自尽,还是蝶衣自尽?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张国荣与程蝶衣入臻化境,原本就是红尘轮回中的同一人,最终都用绝色的生命去讥讽破碎的人生。蝶梦换流年,青衣空自舞,光影交错中,那看破世情的凄婉一笑,让观者如醉如痴不能自拔。
“日军占领北平。在悬着大东亚共荣的条幅的戏院里,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霓裳羽衣,飘飘旋转着绝世的风华。头顶忽地撒下无数的抗日传单。灯骤灭。台下喧哗。没有人再顾及台上的贵妃。一片混乱中,唯有蝶衣,独自于黑暗中,传单下,继续着未尽的舞步,丝毫未曾滞留。一片混乱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下包厢续着目不转睛地注视黑暗中的蝶衣,丝毫未曾分神。当四爷孤独地在黑暗中为蝶衣鼓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出卖身体的戏子与买笑追欢的大爷。那是两颗相遇的灵魂,在这个狂乱欲碎的世界上,唯一的完整与美丽。”
那是一个人戏傩分的戏子,那是一个疯魔的化身,他的温柔和他的眼神,他的水袖和他的裙角,他的兰花指和他的坚持,他是一个从一而终的虞姬,他是张爱玲那一个最苍凉的手势。张国荣是另一个程蝶衣,活在他的戏里,他一直需要一个永远的霸王。
蝶衣是疯戏子,性别不分,人戏不分,他活于尘世之外。真正的爱情,真正的艺术,原本就是一种疯魔。
一个在大海漂流已久的人,即使碰到一根稻草,也会抓住不放,哪怕这根稻草会让他沉得更快。
是谁说过,生命是蝴蝶,盲目而华丽,是蝴蝶,飞不过沧海。你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找一个有洞口的树,你把秘密对着洞口说出来,然后用泥巴封住,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她希望这个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期限的话,她希望是一万年。
可是那些飘落的年华,摔碎了,碎了,拼不起来了。
只是有可能,她像尘埃随风飘落,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她毫无阅历,毫无准备,她一头栽进她的命运,从此再没有走出。
唯有一坛醉生梦死的酒,能够缓缓醉矣。浮生若梦,往事如梦,酒已喝,梦已醒,人已醉,心未醉。所以不如一酌美酒对夕阳,去了醉生梦死,换了浅斟低唱。
李碧华说,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
左岸流年
行人莫听宫前水,流尽年光是此生。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但记忆总想挽回时间,让它定格,于是时间拼命挣脱记忆。
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一开始飞,就会飞到死亡那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死了。
此岸是她千年的等待,等到她自己什么都忘了。彼岸是黄泉路上的烟火。
白色的孤独是她的宿命,红色的束缚是令她守望三生三世却灰飞烟灭的爱。
在她的意识里,红色的鞋也好,血也好,只是她心中悄然绽开的花。
繁华的都市里飞度流年,寂寞孤独地飘落之后,便是遗忘。原来尘世有一种寂寞叫烟火的花。当桎梏舒落,她终于只剩下副透明的躯壳,含泪在星空中寂寞地绽放,落下的应是时间的灰烬。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烟花的开败之间,都只是凡尘的一个轮回,如你如我,都在前世今生里,今生来世里轮回。
或许这会是她看的最后一场烟花,因为看的时候有种决别的感觉,因为她怕被灼伤了眼睛,因为她怕眼里是愈大愈深的空洞。
2046,穿梭于爱与遗忘的守望。记忆的反面不是遗忘,是死亡。在一个叫做2046的地方,在那里能找到从前的记忆,一切鲜活完美都存在。所有人都争着去做一趟开往2046的快车,而到达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她下了列车,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光影里,她看见明灭的烟火,看到荣少爷向她走来,她知道那是幻觉,因为他脸上的疤不见了。她流着泪轻抚少爷的脸。
少爷,如花终于等到你了……
这是她生命里一次快乐的下坠,在漆黑的夜色里,她看到几千年前那个书生的影子。后来,传说一只白狐落在地上,碎成一口朱红色的湖。
如同一个人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
生命是一场幻觉,是一场华丽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