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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左岸的树桩和跑在右岸的兔子

时间: 2010-02-01 08:26:33  分类: 爱情日志  天气:晴天 
  爱一个人可以很久,但是错失彼此,往往比很久很久还要久。
  我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跟他在一起,从清晨到黄昏,从白衣飘飘的年代到白发苍苍的季节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有,一起养育一个孩子。
  只是,我一直没有去努力,我在等。像守株待那个故事里的蠢人一样,守着半截树桩子,等着他撞上来。
  可是,景行身边永远站着别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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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在公交车站遇到他时,他手里撑着一把橙黄色的伞,伞下站着个冷傲的漂亮女孩。他拼命讲笑话给她听。我和周围等车的人都笑了,不是被那些笑话,而是被他。他转头看我,嘴唇翘起,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阴郁的天空都被这朵笑照亮了。
  就那样认识了景行。他说:哦,原来你就是老师口里的完美学生骆小溪啊,久仰久仰!他说这话时一点都不真诚。什么叫老师口里的完美学生,我就是很完美。当然,完美在他眼里一定应该还包括别的内容,比如美丽
  我实在不能算是个漂亮的女孩,矮墩墩的个子,连他的肩头都不到,圆圆的脸,因此他并无恶意地叫我骆小饼,慢慢周围的同学都这样叫,甚至苏大浅认识我很长时间都以为我就叫骆小饼。我说:毁了我的形象,你要负责。
  景行的目光从花花绿绿的信纸挪到我的脸上:怎么负责?要我娶你?我装做很生气决定再也不帮他送情书了。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
  再次见到景行时,他正在艰苦卓绝地追一个重庆女孩。他总是很忙,在我面前晃一下还直看表。我若无其事地给他一拳骂他重色轻友,放他走,心里却钝钝地疼。
  儿童节那天,他叼着烟把我从图书馆里揪出来:小饼,今天你过节,送你个礼物。礼物是苏大浅。他是重庆姑娘的老乡,后来我知道景行怕苏大浅近水楼台,便把他派给我,很高风亮节地解决了暗藏的情敌。
  我们4个坐在江湖滋味吃火锅,苏大浅“小饼小饼”地叫着为我添菜,而景行使劲说着有趣的话。
  那晚,苏大浅送我回寝室时说:小饼,我知道你喜欢谁,但是我喜欢你。我很努力地笑着说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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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穷追猛打的爱情开了花,却没结果。把重庆姑娘送上回老家的列车,我陪他去喝酒。依然是江湖滋味,只是这次,他要的是清水锅,我要的是红通通的麻辣锅。
  失恋男人的话很多,说她让他跟她去重庆,可是他不愿意。他说:小饼,你说我是不是不够爱她?我没回答,却给他讲了个故事:有只木头,一不小心跑进了死胡同里。它以为路是没有尽头的,却不知道原来尽头并不一定在远方。
  景行隔着两个热腾腾汤汁翻滚的火锅看着我。我想他应该很明白我说的意思,可是他说:小饼,如果你30岁,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在一起。
  张国荣这样对梅艳芳说过,最终他们的诺言成了灰。
  那晚,他像他的清水锅,从一段爱情里跳出来,风清月白,前面仍有无数的目标。而我,像那个红通通的麻辣锅,声色俱烈地等待他看见我的爱情。
  苏大浅没有回重庆,他留在了一所学校教物理。闲时,他来武大找我,给我带来冻疮膏或是带我去吃特色小馆子。来武汉快4年了,我依然不习惯这里夏天的热、冬天的冷。
  而我,总是约景行去吃苏大浅带我吃过的馆子。景行以一位成功小白领的身份埋单,甚至给我零花钱。只是,他从来不送我礼物。哪怕是我明目张胆地要:我生日时,他要送我一只杯子。
  热辣辣的希望还是落了空。我生日那天,他带我出去吃饭,然后问我要什么。他已全然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我不肯重复,他塞钱给我:去买点化妆品和漂亮衣服。
  自己买跟他买的一样吗?我只是想要一只杯子而已。我对自己说:等我们在一起时,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还有一个月情人节时,我跟图书馆的阿姨学着打一条围脖。灰色的,元宝针,我笨手笨脚地拆了织织了拆,图书馆阿姨说那个男孩就是看到这些毛线都会觉得幸福的,现在的姑娘谁还织东西啊?
  围脖没有织完,他带了巧笑嫣然的女孩来看我,美其名曰让我把关。
  我把那个围脖变成了一团毛线。悲伤一点点漫出来。我还能等到他的爱情吗?这么多年,他恋爱失恋我都站在他身旁,真的成了一截会倾听的树桩。
  我一直很摇摆,是否要留在武汉。是景行的一句话留住了贼心不死的我。他跟巧笑嫣然分手了。他说:小溪,我们在一起吧!
  江风撕扯着他的头发,他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我抬头看他,笑着问:打算让我做终结者了?
  他使劲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是啊是啊。我很矫情地说那你要把你的缺点都改了,我可是完美姑娘。
  喜悦没有想象的多,我给自己解释说,就你小时候做梦都盼着能买到那个芭比娃娃,等真的拿到那娃娃时,并没有想念她时的快乐多。
  工作并不好找,满街都是大学毕业生。他天天说帮我找工作,却一转眼就不见了。苏大浅倒是办事的人,替我在学校找了个代课老师的工作。我见到苏大浅梳着高高马尾的女朋友,苏大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傻笑替我们介绍。恍惚了一下,我想,如果我不这么死心眼,可以像苏大浅这样快地放弃会不会更幸福。
  我故意把折了页的《小王子》落在景行租住的公寓里,那一页我用荧光笔画的一句是:如果我知道一朵花——人世间唯一的一朵花,只长在我的星球上,别的地方都不存在,有一天早晨被一只小羊糊里糊涂地毁掉,这样的事难道不重要吗?我想让他像那个小王子一样告诉我:看完世界上无数的玫瑰后才发现,只有我,才是他想要的玫瑰。
  再去景行那里,那本书不见了。我问他,他并不知晓。我里里外外找,在床下找到了落了灰尘的《小王子》,折的页没有被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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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电话响,手机显示明明是景行这两个熟悉的字,那边却怎么都不说话。我小心翼翼地一遍一遍叫着景行的名字,却是一个陌生人接了电话,他说:你是机主的朋友吧,他喝多了,把我的车吐得一塌糊涂……
  我忙不迭地跟司机道歉,挣死巴活地从出租车上把他弄下来,架到电梯里,他突然抱住了我,吻我。景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象力不够,我一千次一万次想过我们亲吻的情景,只是没想到这一种。
  他喝醉了,但他知道站在面前的是我,他说,明明白白地说:小溪,我知道你喜欢我,一直喜欢我,那咱俩就结婚!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脱掉他的鞋子,帮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热毛巾为他擦了脸,然后关灯离开
  如果一天前的晚上,我跟同事从饭店出来,没看到他跟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撕扯,或者,我会觉得他是倦鸟知返了,结果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站在街口,风呼呼地吹过来,手脚冰凉。
  苏大浅和马尾辫结婚时,我送了一对黑白配的骨瓷情侣杯。苏大浅喝多了,跟我碰杯时,眼球赤红地跟我掏心窝子:小饼,歪脖子树多了去了,你麻溜地去另找一棵去吧,老大不小了,你要把自己吊到什么时候?
  半年后,我成了一所小学校里的正式老师,教语文。有个大我一点点的男同事,总是准时在我课间回办公室的时候,准备好满满一杯菊花茶。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就像我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一样。
  讲“守株待兔”这个成语时,孩子们问题多多:那个兔子为什么会撞树上啊?那个人干吗干等着啊,用猎枪打兔子多好啊?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做猎手的能力和勇气。也不是所有的兔子都能在欢快追逐中,发现一个树桩,静静地,静静地,守在那里。
  孩子们并不懂这些。就像我从来都不懂得有些目标永远只在远处,隔着岸,能看见,却无法靠近。
  有些男人也不懂这些吧,他们不懂,女人等待的,守候的是爱情,而他们追逐的,不过是追逐罢了。
  我终于放弃做守着左岸的树桩,等待右岸奔跑的兔子的事了。
  爱一个人可以很久,等一个人,也可以很久。但是,错失彼此,往往比很久很久还要久。如果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寓言,那么,它的寓意大概如此吧。
  
  (尤侠摘自《爱人》200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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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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