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东西，你失掉了也不会觉得怀念。有一些特质，如同学校门口的汤包馆，多年后换了招牌，免不得和朋友们长吁短叹一番。另一些东西，好像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封皮，它是一定要被更新的，如同你的肌肤组织一样，这是生命进行的意义。一种自然规律。它从你的心头渐渐被剥离，被新的记忆替代。你说不好这是更坚硬还是柔软的代替物，然而旧的已经如同秋叶一般离开了枝头。

你谈论那些过去，仿佛谈论着他人的事务。曾经写过的文字日后再翻看，会暗自惊讶过往的心态。这种随着生长而褪去的特质也是如此的。你并不见得能简单地贴一个好和坏的标签。它曾是你的一部分。它的根茎融入你的血液里。你爱过一个人，钟情过的事物，走过的街道，有一天，你会忽然发觉它很陌生。这层感叹也不会持续多久。木然是成长过后的一种新常态。

渐渐地能拂动你心的情绪越来越少。你曾对这个世界细微的喜怒哀乐感到惊奇。而渐渐地，你脸上只保留了微笑。有人把这种历经沧桑叫做麻木，我却不觉得它有多么负面。

成长的意义是什么？我们曾经都那么盼望着成为一个大人。那等待的过程可不就是——如诗歌里写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你在苦苦思索和盼望成长的时候，还未经历过多少风浪。那些侵袭和改变你的暴风地，你毫无准备地驶入。有时候你并不知道你处于一个漩涡之中。在痛苦的时候你只能感觉到痛苦。除了痛苦之外的一切感觉都是冰冷如同刀剑的雨滴，一齐击打在你脸上。

水手并不知道他是否安然度过了暴风雨。夜晚的海绵恢复了平静，预期着下一场危险的星空并不能保佑他的平安。如果勇敢的小船沉入海底，和千万残骸一起，新添的一具白骨，没人知道他过去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