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没有双腿,只有上半身。 (恐怖小说完整版)
时间: 2014-08-28 23: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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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天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刚过五点钟,黑暗就迫不及待地降临了,而且还冷的让人压抑。
谷乾送完了手中的最后一份快递,快步走在这幢豪华写字楼温暖而柔软的灯光中。
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奢华,就连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的光都带着让人不敢正视的骄傲,把谷乾脚上那双泥滚滚的黑布棉鞋衬托得更加寒酸,甚至愚蠢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该死的生活?”
谷乾又加快脚步,他想马上就逃离这幢明晃晃的大楼,遁入到黑暗中。
因为,他感觉这个空间不属于自己,那些经过身边的高傲的白领们表情冷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带有无法抵抗的攻击性。
对于谷乾来说,这种奢华的空间,是另一个世界。
谷乾今年三十岁,高中毕业后,差两分没能考上大学。
其实,他知道,就是考上了,家里也再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供他上学。索性,他把高中毕业证扔进衣柜,进了一家国营屠宰厂,当起了临时工,一个月拿六百块钱的工资。
一开始,他还想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写作。一直以来,当个作家是他的梦想。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
谷乾发现,整天面对着成千上万被肢解的动物尸体,还有一次一次无情地退稿,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他的梦想只能是做梦时的想法。
最后,他屈服了,死心塌地的上班下班,每月领取那几张辛苦换来的纸币。
但生活并没可怜他,厂里精简裁员,拿来开刀的当然是临时工。
所以,谷乾没能幸免。但他没觉得这是件特糟糕的事儿,至少这让他逃出了那血淋淋的车间,可以畅快的呼吸了。
一年前,谷乾又通过朋友,来到了现在这家快递公司,当起了快递员,每天奔波穿梭于这个城市的体内。
后来,他又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庞丽,成了家。
一个月一千块钱的工资,一个农村嫁过来的妻子,一间棚户区里的平房。
谷乾绝望的认定,自己的生活定型了,只能是吃饱混天黑,永远不能翻身。
谷乾背着空书包,站在亮堂堂的电梯门前,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弯弯曲曲的,不*形。
门开了,分向两侧,里面的人影也被从中间分割了。谷乾迈步走进电梯,里面没有人。他按了一下“1”。
电梯在黑洞洞的隧道里开始下落。
谷乾靠在角落里,随着电梯下沉。突然他觉得脚下好象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大信封,蓝色的。
弯腰捡起来,谷乾发现上面没有注明任何地址。
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是未知数。
正面只有两个字:“礼物”
用手捏了捏,里面有一根小木棍之类的东西,好象是铅笔。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谷乾又走进明晃晃的大堂,保安僵直地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到了门口,谷乾终于忍不住,撕开信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好奇,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礼物”。
里面果然是一支铅笔,黑色的。
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谷乾看看四周,根本没人注意到一个拿着信封的快递员。
那是一封信:“首先,必须得祝贺你,看到这封信的人。你是幸运的,可以说极度幸运。你所在的城市居住着一千六百万人口,而只有你,得到了这份礼物,异常珍贵的礼物。
在你知道这份礼物的使用方法之前,我得先告知你关于它的一切。
这支笔来自一个你无法到达的空间,至少现在是。
虽然这支笔无法让你直接得到什么,但它可以让你所希望的目标,只要是有生命的,失去一切。
通常,人类的**都是想得到什么。但还有一种**,那就是想让别人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包括生命,来让自己得到满足。
只要你把这支笔运用得当,那么,你同样会在别人失去的同时,来让自己获取更多。
也许,你现在无法真正明白这番话的含义。但别急,你自然会运用自如的。因为这是种天性,就象初生的婴儿生来就会吮吸母亲的乳汁一样。
好了,下面该告诉你它的使用方法了。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用这支笔画上你的目标,比如,一个人,你痛恨的人。注意哦!如果你想让他失去右手,就不要画那只手。那么,一天后,你就会发现被你画下的人,会因为种种意外而失掉他只有一只的右手了。
很容易吧。另外,你不要担心自己不会画画,这只笔会帮助你的。只要你脑中出现的形象准确,就足够了。
至于说你该怎么得到一些想要的,就得自己动脑筋了。
好了,幸运的人。祝你好运!”
信的落款是:赐予者。
谷乾看完信,笑了。
这准是哪个三流广告策划人想出来的绝招。一支铅笔都能玩儿出这么多花样,真是难为这帮人了。
谷乾想着,把信又装回信封,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骑上那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准备回家。
可他只蹬出了十几米远,就停下来,转回头看着路灯下的垃圾桶。那家伙黑乎乎的,象个长方形的怪物,但却好象具有着某种吸引力,且极其强烈,根本不容抗拒。
谷乾掉转车子,又骑了回去,伸手把信封捡出来,揣进棉袄怀里,蹬着车子回家了。
没有了那个信封的垃圾桶,又变得普通了。
到了家里,一整天的奔忙折腾得这个大男人真想倒头就睡。
老婆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桌上。
一盘花生米,一盘炒土豆片,一杯散装白酒。
“今天咋样?天儿可够冷的,明天买双新棉鞋吧,看你脚上那双都成啥样了。”老婆庞丽坐在炕边,看着洗脸的丈夫说。
“不买了,攒点钱吧。这人穷到哪儿都他的受气,刚才胡同口的那条破狗又追着我咬了半天,等有机会一定弄死那畜生!”谷乾边擦脸边忿忿地说。
“唉!何必呢……我怀孕了!”老婆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啥……怀孕了?”谷乾楞在那儿,这个消息一点儿也没让他感到高兴。
自从结婚后,农村嫁过来的庞丽一直没有工作,两个人只靠着谷乾的那一千块钱工资过活。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哪里禁得起一个娇嫩的婴儿的降临。
谷乾傻了,他没吃饭,只把那杯高度白酒喝光了。
夜深时,谷乾还坐在桌前发愁。
刚才俩人还吵了一架,用庞丽的话说就是:“死也不会把孩子做掉,实在没招儿就是去你爸妈那借钱,也得留住这孩子。”
老婆睡下了,却留给谷乾一个挠头的大难题。
台灯的光笼罩着谷乾,桌子……
还有捡到的那个信封。
“只要你把这支笔运用得当,那么,你同样会在别人失去的同时,来让自己获取更多。”
谷乾又拿出那封看似满纸荒唐语的信看了一遍。
“让别人失去,让自己得到……”谷乾一遍一遍叨咕着,他还是没能理解这话的真正含义。
那只笔就躺在面前,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谷乾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这支笔好象是有生命的。
不,不是好象,它绝对有生命。
它在召唤他。
谷乾把笔捏在手里,随手拿了张纸,画了起来。
他的动作显得那么机械,仿佛是被操控着……
此时,在他脑中出现的是经常追咬他的那条恶狗。
真是奇怪!根本就没学过画画的谷乾,用这支笔竟然把那条脏兮兮的流浪狗画得栩栩如生。
身体,腿,尾巴……
谷乾没有画那狗的头。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谷乾推着自行车出门上班,这一夜他也没怎么睡踏实,那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让他愁眉不展,直到凌晨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就是这一会儿,他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谷乾梦见了一条狗,脏兮兮的,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狗的嘴张得挺大,叼着一样东西。仔细看去,是一颗人头,婴儿的头。
梦由心生,谷乾想。
那条梦里的狗他认识,正是总守在胡同口等着咬他的那条。
“杂种!”这个梦让谷乾有点儿气急败坏。出门时,他找了根木棍,别在了自行车的后货架上。
“再叫我遇上,就敲碎它的脑袋。”谷乾咬着牙,慢慢推着车,路很滑。
果然,刚到胡同口,他就远远望见仇家蹲在小路中间。一身脏兮兮的毛,动也不动。谷乾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条真的狗。
他下了自行车,回手操起木棍,迈步过去。
不对!
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谷乾发现那不是一条完整的狗,它缺了头,坐在自己的血泊中。
它的头呢?
谷乾站在雪地里,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但还是冷得直哆嗦。
难道真和那支笔有关系?谷乾猛转回身,又跑进家门,把那封信和黑色的铅笔锁进抽屉。
这是个秘密!谁都不能知道。
整整一上午,谷乾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真的是不相信平淡的生活里竟然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但一切却摆在眼前。
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谁会把一条流浪狗的头割掉,然后端端正正摆在路上?
如果是真的,自己的生活就可以改变了。谷乾想着,一个计划已经在脑中形成了,就象信上说的,自然而然。
晚上再试一次,如果灵验的话就马上实施计划。谷乾在寒风中,笑了。
这次的目标他锁定了那个刁蛮的业务主管。
2
晚上,雪停了。
谷乾让庞丽多炒了几个菜,他喝了两杯高度白酒。“早点睡吧,我想好了,孩子生下来,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谷乾打着饱嗝说。
老婆睡下了,谷乾打开抽屉,小心翼翼拿出了那支黑色的铅笔。
那个四十多岁的业务主管的可恶形象在他脑中出现了,这个女人刁蛮的让人难以忍受,谷乾对她的厌恶程度绝不亚于那条流浪狗。
让她失去什么?谷乾盯着黑洞洞的窗外,外面会不会站着一个魔鬼,来帮助他完成所有的心愿?
谷乾在纸上画着,最后画到腿的时候,他停住了。
让她一辈子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谷乾对着一张没有双腿的画像,发着毒咒。他把画像藏在抽屉最底部,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他心里紧张得没有一点空间。
看看表已经是深夜了,谷乾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做在电视前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一副副血淋淋的画面。
电视节目也很无聊,是一个广告,一群人举着一种妇女卫生用品在那儿傻乎乎的笑。谷乾突然发现,画面上的那群人全部都是上半身,
他们的腿都在哪儿?谷乾把视线慢慢向下移,难道……?
他的脑中跳出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那群人的腿会不会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谷乾甩了甩头,但这个念头象焊在头脑中一样,纹丝不动。自家的电视柜里装的都是人腿,他害怕了。
他赶忙关了电视,爬到炕上,衣服也没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一夜,谷乾总是感觉在头的前边有个人,轻轻喘气。他连眼睛都没敢睁开,忍了一宿。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谷乾就早早爬起来。他从抽屉里找出那张画像,撕碎然后烧掉了。他觉得留着它对自己是个威胁。
他甚至不想去上班,但又必须去,他想知道那支笔到底是不是那么神。
当来到公司的时候,谷乾失望了。那个刁蛮的女人还象往常一样,端坐在门口,眼神冷漠,看着手表,等待着那些迟到的倒霉蛋儿。
“您好!”谷乾打了个招呼,但没敢正眼瞧她。
“西区的铸造公司是你负责吗?”女人也没看他,谷乾知道,她不屑看他。
“对,怎么啦?”谷乾的心猛然翻了一下,那个公司的邮件被他耽搁了好几天,这下这个月的工资看来要悬了。
“怎么啦?这几个字你认识吗?”女人举着一张纸在谷乾眼前晃着。
谷乾只看清了纸上的几个黑体字。“投诉信!”
“我不想知道原因,总之你造成的损失你要负责,今天你开始停职,等一会儿跟我去铸造公司去给客户道歉!”谷乾看着女人的嘴一张一合,
真想上去用自己的臭棉鞋给她堵上。
谷乾的心情象这天气一样,阴云密布。看来生活中是不可能有那种神话出现的,现在怎么办?生活,家庭,还有那个孩子?谷乾一筹莫展。
此刻,他骑着自行车在硬邦邦的路面上艰难前行,业务主管已经阴沉着脸坐着车先走一步了。
一路上,谷乾怀揣着巨大的失望幻想着那个刁蛮女人失去双腿的样子,爬行着,身后留下两条红色的血印。终于,在阳光从云层探出头时,谷乾到了西区铸造公司。
进厂区大门时,谷乾想好了一番感天动地的致歉词,希望能挽回局面,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要不然能怎么办?
但这次和以往好象不太一样,他进入大门时,没有保安的阻拦,也没有任何人的问询。而且好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铸造车间。
正是因为着个车间的信件,谷乾才吃了现在的苦头。
谷乾看着那些人的神情,感觉好象出什么事情了。果然,他听见有的工人在议论。
“唉,你说这事,多寸哪!这回咱们公司可要负大责任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快递公司的人,刚进车间,就出事了,两条腿齐刷刷的就轧折了,够惨的!”
“那还不算呢,你没看见,腿掉了以后,那女的没死,上半身还动呢。那车上装钢水的箱子歪了,刚出炉的钢水就浇到身上了,
那才叫惨哪!尸体都没了。”
听到这些对话,谷乾呆住了。他想起了那张没有双腿的画像。被他撕碎,然后烧掉。现在,这些全部应验了。
谷乾的心情一下子从低谷传窜到了顶峰。他按捺不住心脏的狂跳,用最快的速度向铸造车间跑去。
此时车间里的景象完全边成了人间炼狱。
大门左侧有一条运送钢水出入铸造炉的轨道,现在已经有人维持秩序了,根本靠近不了。谷乾分开人群望前挤了挤,
他看见在轨道的内侧,有两条腿,那是被在车间里缓慢行驶的铁皮车生生轧断的,谷乾认识那腿上的蓝色皮靴,正是业务主管常穿的那双。
轨道的外侧,有一堆东西,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还向上升腾着灰白色的烟雾,四周满是倾斜而出的钢水。
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钻进谷乾的鼻孔,他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转身奔出车间,吐得一塌糊涂。
这次事故被定性为意外,一个负责任的快递公司主管,带着自己工作失误的手下去给铸造公司赔礼,却在车间里被轧折双腿,
然后又被熔化的钢水浇得遍地开花。事故的责任当然由铸造公司承担,谷乾只是被叫去简单问了问话,就没事了。
不过,他主动辞了职。
因为他总是隐约看见,那个女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没有双腿,只是上半身,一张模糊的脸还在冲着自己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谷乾再也不需要这份工作了,再也不用骑着那台笨重的自行车在这个城市里奔波。他拥有了一件武器,一件战无不胜的武器。
谷乾先是在家里闲了一段时间。
就在这些日子里,他把脑中早已形成的那个计划想了又想,最后他决定实施了。
一个星期天,没下雪也没刮风,而且太样暖融融的,这种天气在冬天里是少见的,尤其在北方。谷乾翻了翻墙上的日历,
那上面写着这一天诸事大吉。
北方的冬日完全是黑白色的,谷乾却穿了件大红的羽绒服走在街上,喜气洋洋的。
他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找了部公共电话,当卡插进去时,他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谷乾要找的人叫冯宏骁,是当地十分有名气的建筑业大亨。
他利用辞职后的这段时间,了解到这位财大气粗的冯总只有一个宝贝儿子,谷乾的目标就是这个珍宝一样的孩子。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谷乾才弄到了冯宏骁的手机号码。
谷乾颤抖着,一下下按着电话的按键。
通了。
“喂!”好一会儿,听筒里才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劲儿。
“喂……喂……是冯宏骁,冯总吗?”谷乾突然间磕巴了,早就想好的词儿忘了一大半。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听上去警惕性十足,也许这种富豪级人物都这样。
“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谷乾憋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一句,他记得看那些带有绑架情节的电影时,
绑匪都常说这句话,而且面目表情狰狞。
“开什么玩笑,你是谁?”对方的声音显出有点儿不耐烦。
“你……先听我说吧,事情很复杂,要有耐心。”谷乾稳定了一下情绪,口气也生硬起来。“我知道您有个儿子,在四小上学,九岁了,很可爱。”
谷乾说到这里,顿了顿。冯宏骁接过了话头:“你想干什么?”生意人总是精明的,特别是成功的生意人,他闻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这么说吧,我需要钱,很多。你可能会把孩子层层保护起来,或者报警,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这都没关系,我先和你说明一下,明天傍晚之前,你的宝贝儿子会失去一截小手指,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正常活动,我选择左手。后天我会再和你联系,如果你报警,那就很难办了!知道吗?”
谷乾说完,等待着对方的回话。但他听见的却是“啪啦”一声。冯宏骁挂了电话,好象用了很大的力气。
谷乾知道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话,但这不用急,慢慢来。
晚上,谷乾拿出一张报纸,那上面有一副照片,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小孩的手,笑容可鞠。正是冯宏骁和他的儿子,
那是一次捐赠贫苦儿童的活动,这个富豪带着儿子出席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张照片帮了谷乾的大忙。
谷乾借着台灯的光,记牢了孩子的模样。
他又开始画画了,每一笔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这副画最少值五百万……
就在这天晚上,谷乾又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儿子降生了,那孩子和谷乾长得出奇地象,眼睛,鼻子,嘴,耳朵……奇怪的是,这个初生的婴儿脸上竟然还有皱纹,就连那些皱纹和谷乾脸上的都一样!最让谷乾害怕的是,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头,没有身子,连脖子都没有……谷乾被噩梦惊醒时,天早就亮了。
这个白天还是晴朗的,但谷乾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他几次找出了那支笔和晚上完成的画像,想毁掉这些东西,但他没敢。如果毁掉画像,那个孩子也就毁了,自己一分钱也得不到。毁掉铅笔呢?后果是什么?谷乾没敢往下想。
有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当他发现错误想回头时,却发现回去的路没了,或者早已经变了模样。那么,他就要一直做下去,一直错下去,无法顾及后果。
就象谷乾。
现在他就在路上,一条荒僻的路上。
在夜色里,他象是一个鬼魅,游荡。
这次,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同样也是离家很远,找了一个破旧的电话亭,拨通了冯宏骁的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喂!”声音更加低沉了。
“是我。”谷乾说。“我的话是不是应验了,我还可以让他失去更多。”说这话时,他的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我认为这是个意外,你到底是谁?”冯宏骁的话透露了孩子确实失去了左手的小指。
谷乾的心中一阵狂喜,“意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好。明天傍晚前,你的宝贝儿子会失去一条腿,你可以不信?但事情发生后,我想你会后悔!”
“说说你的条件……”冯宏骁的语气缓和了。
“我喜欢你的直接,五百万。”谷乾的胆子完全壮了起来,他已经开始设想未来的计划了。
“你他妈是个疯子!”对方提高了嗓音。
“对,我他妈就是疯子。我们别废话了,给你一个帐号,把钱存在里面就行。收不到钱,孩子失去什么就不要怪我了。对了,你也可以报案,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信的话可以冒险试试!”
谷乾说了一串数字,确认对方已经记下后,挂了电话。他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因为他害怕转回头时会有警察沉着脸站在身后。
他的身上就带着那张画像,如果真的被警察抓到,他会不顾一切把它撕得粉碎。
鱼死网破!
谷乾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
此时的他心情如鸡尾酒一般,分了几层。
最明显的要数那种欣喜了,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摆脱现在这闷死人的生活了。
但欣喜的下面还藏着那么一丝担忧,这支笔究竟是什么来路?有一天会不会在自己眼前出现一个魔鬼,来索要什么?
比如报酬,或者别的什么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种,那就是恐惧,那只失去头的狗,失去双腿又被烧焦的业务主管,冯宏骁的报复,某一天警察们的出现,这一切一切都冤魂一样缠着谷乾。
3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冯宏骁没有报警,但谷乾的心还是没完全踏实,总是随身带着那张画像,他预感这个被勒索的富豪没这么容易就这样罢休了。
预感这东西很奇怪,好的预感通常都是不灵的,而那些不好的都差不多能应验,也许这也是上天的一种捉弄吧。
但谷乾的这种不安马上就被冲淡了。
他来到了临近的一个城市,把*插进取款机,看见一个“5”和后面一连串的“0”时,谷乾眩晕了,这些都是自己的?他甚至不敢相信。
在回家的路上,谷乾想到了一个笑话。
“等咱有了钱,买豆浆买两碗,一碗放红塘,一碗放白糖,还喝一碗倒一碗。等咱有了钱,打车都打三辆,一辆在前面开道,
自己坐中间那辆,后面还得有一辆断后。等咱有了钱,买房子不论平米买,一率论亩买,先甭说那院有多大,
就说从东头到西头坐车跑一圈儿都得调一回手表,为什么?有时差呀!”
“这种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谷乾想。
客车到站了,谷乾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
冷风吹着他,很舒服。这种感觉是从前不曾有过的,现在的谷乾浑身躁热,连思维都不怎么清晰了,他只想吹吹风。
客运站点离家很远,谷乾走了将近一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
谷乾又从兜里把那张画像拿出来,确定还在自己手中,这才放了心。
冷风突然间变大了,是北风,很冷,很疾,疾到谷乾还没来得及把画像从新放回口袋。
那张纸轻飘飘地在冷风中打着旋飞走了,落在地上时,一辆卡车过来了,象风一样快。
谷乾跑过去的时候,那张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轮胎印,扭曲的不成样子……
“完了,我只想要钱,没想要你的命啊!”谷乾捧着那张纸带着哭腔说。
纸上的孩子呆楞楞望着谷乾,浑身都是窟窿。
天彻底黑了。
谷乾回到家,他又有了一种预感,冯宏骁一定会疯了似的找他,然后杀了他,抽筋扒皮搓骨扬灰。
老婆庞丽阴沉着脸,谷乾进屋时也没正眼瞧一下。
谷乾明白,这和自己的失业有关。
“等着瞧吧,笨女人!”谷乾下决心先买套房子,但不能让老婆知道,那个女人会吵着问他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晚上,谷乾又喝了很多酒。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酒量很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老婆早就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还嘟囔着:“怎么嫁了这么个人,挣钱没能耐,喝酒却谁都比不了。”
谷乾只是笑笑,没还嘴。他在想明天吃点什么没吃过的东西,去那些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
电视还上演着那些无聊的选秀节目,谷乾端着酒杯有一眼没一眼的在那瞄着。
突然,他的脸颤颤地动了起来,眼睛瞪得象牛。
他看见电视上插播的广告,又是那条,一群人站在一起,有男也有女,都举着一盒妇女卫生用品在那傻傻地笑。
这群人都是上半身,看不见腿。
最让谷乾毛骨悚然的是,那群人里夹杂着一个女人,竟然是已经死了的业务主管。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只露着一个头,不停地笑。她的牙很白,脸色更白,连眼睛都是白的,没有黑眼球。
谷乾被她瞪着。
他们的腿全在电视柜里?
还没等谷乾想出对策,四周“唰”地一下,全黑了。
停电了。
那群人全部被黑暗**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谷乾呆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只传来了老婆说梦话的声音,幽幽的,很低。
“孩子,孩子,你死得好惨啊!你死得好惨!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惨!”
最后,老婆的梦话也消失了。
谷乾瞪眼看着紧紧包裹住自己的黑暗。
屋子里只有喘息声……
谷乾的。
谷乾老婆的。
还有……
不对!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喘息。
谷乾听得很清楚。是谁?
那个声音好象紧贴着自己,谷乾颤颤地伸出手,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是那个魔鬼?还是被害的那几个人的灵魂?要不就是……那支笔?
谷乾吓得连想都不敢想了,喝下去的酒也全跟着冷汗淌了下来。
黑暗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谷乾绝对会疯掉。
幸好,几分钟后,来电了。
灯亮了,电视开了,屋子里的阴气好象也没有了。
谷乾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连成串的汗珠,扫了一眼电视。
奇怪,怎么还是那条广告,一大群人……
就是这广告又瞬间加重了阴气森森的感觉,那一群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缺口,正好是一个人的地方。
业务主管!刚才她就站在那儿,现在这个人消失了。
她去了哪?会不会从电视里走出来,然后借着刚才的黑暗爬到自己身后?刚刚听到的喘息声……?
“该死!”谷乾骂了一句,把电视插销狠命拽下来,又赶紧爬上炕,用被子蒙了头,连灯都没关。
这个夜晚中的一切,都不怀好意。
第二天,还是个大晴天,暖融融的阳光让这个冬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谷乾暂时忘却了那些诡异的黑夜,开始享受生活,这在以前只是幻想。
没错!谷乾在从前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理想中的生活,有钱有闲的日子。可现在机会突然到来了,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这笔钱让自己舒服了。
究竟什么能让自己感到满足?谷乾琢磨着。
物质生活?那只是最基本的。
这笔钱能让他把生活彻头彻尾的改变,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为自己制造一次爱情,幻想中的爱情。谷乾看着体形臃肿的老婆想。
抛开这个庸俗的婆娘!他对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没有感到一点儿意外。
在制**情之前,还是先制造一起意外吧!
谷乾又拿出那支笔,开始在纸上涂抹,这次是他自己的老婆庞丽,还有他的孩子。
他把庞丽画得很完整,什么都不缺,完成后,谷乾掏出打火机,把画像烧掉了。
所有事情解决后,谷乾拿着*出门了,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没有告诉庞丽,一个即将消失的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
他走的很匆忙,因为他怕这座房子突然着起大火,把自己烧成灰!
谷乾没注意到,抽屉的钥匙还放在桌子上。
结束
庞丽不知道丈夫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住进了温暖如春的宾馆,那里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美食,还有穿着和季节不符艳丽服装的少女。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劳累了一天,这个女人坐在桌前,这是谷乾的桌子,她不经常坐到这儿。
她看见了那把钥匙,一种莫名的冲动怂恿她打开抽屉。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看见谷乾深更半夜坐在那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抽屉里很乱,但一支黑色的铅笔闯进了视线。
庞丽拿起笔,细细地端详。
这是很普通的一支笔,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在庞丽的眼中竟然充满了**。
她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勾画着,动作机械而坚定,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庞丽脑中出现的是,自己的丈夫谷乾。
她刚画完谷乾的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是从厨房涌出的黑烟。完了,着火了!庞丽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她想也没想,就冲进厨房,只留下了那张只有一颗睁着眼睛的头颅的画像。
谷乾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计划着自己的美好生活,爱情,享受,财富。
他不知道,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完)
诡击
1、黄雀在后
乌云拥挤着从天边压过来,雷声闷得让人心情更加灰暗。
才下午两点钟,已经象黑天一样了,外面的汽车都开了灯光。
一场暴雨正在酝酿当中,剩在街道上的寥寥几个行人也都大步快跑,寻找着避难所。
相比之下,宁为君从容得多。
此刻,他坐在淡月咖啡馆窗前的一张小桌边,凝望着窗外,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凉了。
窗外的景象看上去很萧瑟,整个城市都等待着暴雨的来临。
宁为君抿了一口咖啡,看看表,两点十分。
雨开始下了,没有任何过渡,直接往下泼。
街道很快就积起了水,城市被泡了起来。
电话响了,宁为君接起来。
“是秦先生吗?”对方是个外地口音。
“打错了……”
“哦,对不起!打扰了。”
宁为君放下电话,朝服务生招了下手,“买单……”
说着他站起身,随手把杯子碰倒了,咖啡撒在桌布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宁为君连声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没撒到您身上吧?”服务生看着宁为君,这个顾客倒是很客气。
宁为君冒着大雨跑到了对面的地下停车场,浑身都湿透了。
坐在车里,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又把想好的词儿在心里背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洞后,他发动了汽车。
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但好像小点儿了,宁为君小心翼翼开着车。
“一定不要慌,一定不要慌……”他在心里叮嘱着自己。
半小时后,到家了。
宁为君轻手轻脚开了门,他想象着屋子里会是怎样一副恐怖的情景。
客厅的里一切正常,他走到了卧室,轻轻拧开了门……
一股血腥气闯了出来,直冲鼻孔。
宁为君觉得一阵恶心,但他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儿。
妻子躺在床上,身体笔直笔直的,左手边放着自己的头。
活着时,她是一头长发,很美。
现在,她的头发一根都没剩,光光的,头皮发青。
虽然宁为君对眼前这副画面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混沌,死鱼一样盯着他。
宁为君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大口吸着。
其实这个计划在他心中早就成形了,只是一直没下决心实施。
最近,“收割者”的案子已经做了七起,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因为凶手就像空气一样,无形无色甚至无声,作案后留下的线索少得可怜。
宁为君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完成了杀妻计划,他找到一个杀手,模仿“收割者”的作案手法,制造了第八起命案。
刚才在淡月咖啡馆,他故意碰撒了咖啡,这样服务生会对他印象深刻,警方询问起来,他不在场的证明就确凿了。
只是那个“收割者”,无辜地多背了一起命案。
想到这儿,宁为君摇摇头,笑了。
他按灭烟头,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屋子里静得出奇,宁为君酝酿着情绪,想象着一个深爱着妻子的男人,看到妻子被这么残忍的杀害,会是怎样的反应。
打完电话还不到三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
宁为君趴在猫眼上,外面果然站着一个警察。
“这么快……”宁为君心里想着,打开了门。
那一瞬间,他觉得怪怪的,但具体怪在哪,他却说不清。
门刚打开,外面的人就挤进来。
后面紧跟着,又进来四个。
五个人一进来,马上就把宁为君围住了。
宁为君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警察,自己叫的警察还没到。
那几个人都没说话,但行动很快,几下就把宁为君绑了个结结实实,装进麻袋。
“你们是谁?要干啥?”宁为君挣扎着大喊。
“我们是谁?我们是要你命的人,不给钱就要命!”那个假警察咬着牙说。
“被绑架了……”宁为君在麻袋里想着,他觉得被几个人抬着出门了。
刚出门,宁为君在袋子里就听见楼下有脚步声,听上去有好几个人。
“有救了,是警察!”他在袋子挣扎着,想喊,嘴却被封了。
“往楼上走,快!”那个领头的说。
在楼上,宁为君听见警察进了自己家的门,但里面只剩下一具断头尸了……
2、真正的“收割者”出现了
凌志带着四个人,把麻袋扔进面包车里,几个人都上了车。
面包车旁边就停了一辆警车,“真够悬的,差一点就把哥几个赌在屋里……”凌志对等在车里的那个人说。
“冒点儿险也值了,弄了个值钱的!”那人说着发动面包车,一溜烟儿走了。
被捆在麻袋里的宁为君听着那人的声音很熟,但想不出来是谁。
车开了很长时间,停下了。几个人都没动,也不说话,只抽烟。
大约半个多小时,开车的人说话了,“你把衣服换了,先去看看……”
凌志答应一声,下车了。
一会儿,凌志敲敲车窗,“走吧……”
几个人抬着麻袋下车了。
“把他放里屋去,先别解开,饿他一天……”开车的人吩咐。
“没事吧,询哥,好不容易弄到手,别烂在手里……”凌志说。
“没问题,死不了,放心。”询哥踢了一脚麻袋。“咱们先走,王子,你和老五在这看着,我们明天回来,小心点,这可是摇钱树!”
询哥带着凌志三个人下了楼,外面的雨停了,空气好的让人兴奋。
“去欢喜儿那儿,千万别和她说这事儿!”询哥坐在后面说。
凌志开着车,去了城郊。
欢喜儿住在东郊的一处新建的小区,小区的环境不错,人们都在雨后出来散步,呼吸着青草的香。
但小区外面还没开发,只是一墙之隔,那边就是大片未开垦的荒地,连着远处的群山,一到晚上,说不出的荒凉,诡异。
询哥常来这儿,他和欢喜儿在一起已经四年,但在那女孩儿的眼里,询哥只是一个卖电脑配件的小生意人。
欢喜儿住在小区最里面的那栋楼,七层。
询哥让凌志几个人在车里等着,自己上了楼。
刚到门前,询哥心里升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在门上发现了一缕头发,长长的,很亮,欢喜儿的!
头发粘在门上,是故意放在上面的。询哥赶紧掏出钥匙开门,一股血腥味儿迫不及待拱了出来……
欢喜儿的身体躺在地上,笔直笔直的。
她的头呢?
屋顶上安着吊扇,正在转……
欢喜儿的头吊在扇叶上,头发没了,用一条领带,穿过太阳穴,跟随着吊扇的节奏,慢慢地,旋转着,舞蹈着,划出一条条完美的圆弧线……
询哥认识那条领带,是欢喜儿买给他的。
“收割者!”询哥虽然眩晕着,但还是认出了镜子上三个用血写的字。
字写得很好看,笔走龙蛇。
询哥的心思完全没在书法上,他疯了般跑进血泊,抱起欢喜儿的尸体……
这属于突发事件,询哥彻底乱了分寸。
几分钟后,他冷静了一点儿。突然,询哥发现一件事,欢喜儿的身体还有温度,这说明她被杀没有多长时间。
想到这儿,询哥飞一般冲到楼下,凌志几个人蹲在地上抽烟。
“快追……”询哥停都没停,狂喊着奔了出去。
“怎么了?”凌志看着浑身是血的大哥,懵了。
几个人跑到了小区外,荒凉扑面而来。
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有,他们也不会认出谁是“收割者”!越是变态的杀手,在外表上越接近正常人,这是事实。
凌志搀着询哥又回到了楼上,几个人都被吓傻了,全哥更是吃惊,又惊又恼!
那面镜子上又多了一行小字,还是用血写的,“刚才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因为我就在你身后!”
询哥的嘴张得老大,他想起刚才自己抱着欢喜儿的时候,背对着的是卧室。这么说,“收割者”杀完人,根本没来得及走,自己就上楼了,他只好藏进里面的卧室。
他就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询哥气急败坏地一拳砸在墙上,“抓住他,我要把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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