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三天日记
2014年6月27日
1.入住荒野
六月的大地上,庄稼充满生机,河流激情又狂野。一场场雨的注入,让河流像喝多了酒一样,激情澎拜、放荡不羁。因了河流的影响,一度寂寞的大地敞开胸怀,让它那些可爱的孩子乘风欢闹、欢乐不止:伴着麻雀原生态的歌声,玉米在阳光的催促下又抽出了一片鲜嫩的叶片;鸽子在天空蓝色的背景前婀娜曼舞,蒲公英静静的享受着孕育的幸福。是的,更多的生命在她婉约的呼吸中经历着幸福的成熟。
大地多么幸福!在六月的阳光下,在午后被雨水洗过的轻风中,面目安详,笑容温和……
我是在这个黄昏走进一片荒野的,带着渐渐消失的城市带给人的压抑后的轻松,吮吸着荒野弥漫过来的清新的气息。我被现代工业文明的宠儿——一辆老式的车子带向古老的田野,古老的河流,古老的时光……想来,似乎又有些荒诞。
在一个山沟里,确切的说,是在一条狭窄的河沟里,我欣然与一片荒野邂逅。流水在寂静的深谷里独自幽鸣,如是古人的指尖拨弄着古老的琴弦,颤音悠远,时光飘渺。虽然蛙鸣热烈激动,但是,于这样的地方,再热烈的声音也暗含着一种山野的宁静和时空的辽远。这是我喜欢的,包括那些温柔的石头。
我像是一只不再有任何兴趣再远飞的鸟儿,流水吸引了我的目光。浓荫的柳树让我变得异常懒惰。是的,我想停下来,打起帐篷,烧开一壶泉水,然后坐在草坪上,聆听布谷鸟朴素的朗诵。麻雀在眼前快乐而矜持的飞过,带着它们固有的警觉,但还是按耐不住对一个人突然到访带给他们的惊喜和彼此的议论纷纷。
我在距离小溪不足三米远的地方搭起了帐篷,任由溪水用一种原始的惊喜温暖着这些现代质地——诸如防雨帐篷、防潮垫、以及气炉等等这些现代文明下的新生面孔。但是,凭心而论,我以为:传统和现代文明总还是有一条能相互接受并握手言和的道路的,只是我们需用心的把他们带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如若充满天地广阔的慈悲,一切都因本质而回归慈悲的安逸和自然的和谐。我的四周是一片寂静的荒野,一条尺八宽的小溪从容安静的流过缀满野草花边的河床。虽然我不知道她已经这样流淌了多少年,但幸运的是,我在这一刻遇到了她,并被她幽静的低吟浅唱深深的打动。我相信这种遇见有着一种无以解释的姻缘,否则,我怎么会毫无计划而鲁莽的走进这样一个深藏在大山里的小山沟。小山沟里,柳树葱郁,野草茂盛,石头寂静,虫鸣幽幽……这是荒野的富有,生命的福祉。
这是一个祥和的黄昏,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安静的终止在一阵阵温柔的虫鸣里。天空的云层应和着黄昏的低歌,在远处渲染着一场细雨的前奏。虽然天空幽暗,但是却孕育着一种庞大的安宁。时而,有一两头、三四头身着质量上好的黄色牛仔衣的公牛母牛沿着山路向着一条河流而来,它们看起来悠闲自得,就像是来自天上的牧场,脚步轻盈、神态幸福。它们的目光因为对水的渴盼和历历在目的小溪而充满了无限的从容和欢悦,当我看到他们一个个接近水源并尽情的开始品饮山泉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走出城市抵达这里的幸福和他们此刻的幸福有着本质的相同,而又存在差异。
我把自己静静的安顿下来,在空气的宁谧中,在夜幕的行进中安顿在一条小溪的旁边。我静待一切来临,比如夜晚青蛙的音乐会、比如黑夜舞台上小雨的华尔兹、比如我内心一些不可预料的感动和渐次浓郁起来的的安宁。
2.深夜来访的客人
荒野上的夜色总是比城市的夜色要来的更早一些,而且似乎来得更为纯粹并充满了诗情画意——幽鸣的溪水、沉默的野草、低垂宁谧的柳梢、以及虫子的最后一声口哨都是这夜色里浪漫的组成部分。
我静静的坐在黑夜的核心,让一盏柔弱的灯像划过的一根火柴一样燃起一朵美丽的明亮。对于整个广博的夜色来说,这一朵浅淡的光亮更像是一颗挂在夜色中的露珠,荡漾着、闪烁着、迷离着水的湿意,仿佛整个夜色也会因为这一滴露珠而充满潮润的新鲜。
溪水在距离我咫尺之间轻声的歌唱着,因了夜的静谧,那声音更像一位母亲轻轻哼唱的温暖的摇篮曲。这样的背景里,虫子开始打着瞌睡,小鸟们躺在温软的巢穴里呼吸平静。如果鸟儿会做梦的话,众多的树荫里一定有鸟儿的梦在微微的轻风中摇曳。我虽然努力想读一本书,但是,思想总是被这溪水的低吟激荡起层层涟漪,当然,内心中的那种安宁是美好的,仿佛有清澈的溪水从表面流过,清凉在心中悠悠蔓延,孤独在平静中如栀子花一样静静开放……这是荒野上的夜赐予我此刻的安详和内心的恬美。
一个人守着这么一大片没有边际的夜色想必是够富有的了。蛙鸣自草丛或者清凉的水中袅袅升起,并如纯净的雾霭一样在空中弥漫,直到你的耳边以及眼前全部充满这群歌手竞赛似得歌声。你如是身处在一座音乐的殿堂里,四壁回荡着流水的琴音,夜幕之下,是众多歌手忘情的演绎。沉浸在这华丽的夜幕中,你像是上帝的宠儿,独享着自然给予你的这场音乐盛典,心已经完全脱离浮躁的尘世而犹如在天空像云一样悠悠飘荡。
这时候,你会发现,原来你的心境竟然也能如此空旷和深远,似乎能容得下更多的河流以及山峦的奔走和庄严所缔造的景象。那些自然的天籁之音仿佛也全在你心的幽谷间悠然回荡,花儿在心的土壤上盛装绽放;石头在沉默,似乎还在追寻着记忆默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偶尔会有睡糊的鸟儿传来一声孤寂的低鸣,把平静的夜色掠起一缕水样的波痕。你的心也会随之微微一动,那是按耐不住的恬美在心的柔软处轻轻的动荡。
十点钟的夜色在多云并飘着小雨的山沟里已经很是浓郁了,好像山都睡着了,溪水打着优美的鼾声,虫子在失眠的状态下辗转反侧,使得一片夜色都被她揉皱了。这里的夜极具夜的纯粹和它远古的本质。全不像城市的夜已经失去夜的血液,失去了夜的传统,而被众多的灯光划的支离破碎。更不要提及安静这样的字眼,城市才像一个被失眠折磨的疲惫不堪的生命,即便是在黑夜,城市也因为人欲的扩张而充满机器发疯般的怒吼。于是,整个城市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因为人类的欲望而并发的病态倦意……
我正沉浸在夜色和一场小雨的协力演绎中暂时把思绪抽出对城市的失望,两道亮光从不远处重重的把夜幕划开两道细缝。接着,我听到如是天籁的脚步声顺着两条亮光的交替由远而近。这一次,我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甚至在内心盈满一种对这光亮背后夜行人的种种愉悦的猜想。
我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脚步声向我慢慢的推进。挂在一根木杆上的灯光把我从夜色中托浮出来。想必,不远处的人也会因为这河谷间从未有过的一点光亮和一个守夜人而充满惊奇。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想。借着我的灯光和他们手中手电光的交替,两个人影在近我十米左右的地方渐渐显出了真切的轮廓。
他们是一对用银光手电照明来捉蝎子的父子。我在黑夜的草坪上招呼他们落座,然后递上两根烟。他们对于我的举措的惊讶在很短时间内便被这夜色稀释殆尽了。我们就着一圈微亮的光晕,平静而友好的打问着彼此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打开两瓶啤酒给他们分别满了一杯,他们友善的稍加客气后便愉快的和我一起喝了起来。
做父亲的六十开外,和悦慈善的面容呈现出土地一样的真诚和质朴。小伙子二十左右,一头刻意烫出的卷发和他一身较为时髦的穿着配合的恰如其分。当父亲谈及儿子时,我能感觉到他为这个排行老小的小儿子即充满温润的担忧,又有一种为之自豪的幸福在他的话语里夜色一样浓郁。原来,眼前这位面目和善浑身洋溢着城市气息的小伙子是一名曾经在上海打工学艺的宠物狗的驯养师。虽然他在某些方面有着城市独特的一种气质,但是,我从他的言谈和笑容中还是能感觉到一种乡下人的淳朴和给人温暖的那种乡村气质。
我们的话题围绕着乡村和城市之间在一种和悦的气氛中彼此渗透,一如地上的野草,在夜幕的呵护下正享受雨露的滋润。虽然我们对彼此并没有多少必要的了解的欲望,但是,我们还是在一盏如若煤油灯的光亮下把众多的话题卷起又铺开。
我所了解到的是:他们原来就是这条河流边上这个小村庄的一户人家,随着新农村建设扩散过来的光芒,他们得此离开这片相对偏僻的土地而落户在不远处的国道边上。他们和所有搬离这里的村民一样,在离开庄稼和土地之后,被时代的浪潮推离了自己祖祖辈辈营造的这个小山村。我能从他们的话语中体味到他们那种对故土的眷恋和不舍的隐隐约约的伤感和无奈,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社会演变进程中所呈现出的那种较为先进的生活景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真正的进步。他们或许只是最后一代农民的标本,被张贴在时代的展厅中,连同乡村最后的遗骸一并成为未来学者研究和追思乡村变革的依据。不管历史会以怎样的结果否定或者肯定人们当初的决策,这种乡村的沦陷还是让我感到一种隐隐的心痛。面对他们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和步步退离乡村的背影,我无法准确的为这种人世间的演变提供相对合理的解释和真正的安慰,但是,我能清楚的意识到,变革的背后将会是一场乡村文明的浩劫,甚至会传染到整个社会,造成一个时代不可回避和无法弥补的伤痛。
他们在更深的夜里慢慢消失在两道亮光交替的幻影中。我目送着这对似乎已经脱离农民身份的父子,就像看到一个村庄在消失,看到土地在沉默,看到乡村消失的浮尘里有一种新的社会体系正在欲望的暴涨下扩展蔓延,而在此之后,是人性和乡村文明传来的绝望的悲歌……
是的,因为这对父子的来访,我的宁静被打破了,心的沙滩上,有关乡村和城市的纠结所引起的潮涨潮落在夜色中久久回荡。纵然人们都向往更为美好的生活,这对父子也全然没有有什么过失的选择,但是,我还是不能回避这场风暴所带给自己无谓的重伤和内心的忧伤……
2014年6月28日
1.一个人的夜晚
夜幕缓缓抵达,如若静静抵达的相约的情人。黑夜微笑着,一如绽放在情人脸上幸福的温柔。
此刻,我如此认真并真切的目睹了时光是如何换了一副表情,并且让黑夜的丰富充满了自然无限的富有:布谷鸟的歌声停止在五六点钟的一棵柳树后面,麻雀在讨论完一天的见闻后枕着夜幕安然入睡,河蛙从黄昏的睡梦中醒来,它们欢呼着、又像是唱着自己喜爱的国歌把黑夜烘托的无比绚丽和悲壮;黑夜就这样如期而来,伴着黄牛反刍的知足、跳跃着羊群咩咩的歌唱,在夕阳的挥手作别中从容抵达——好一场夜幕的宁谧,我如一只蚂蚁般沉浸在天地博大的坦阔里,如若上帝的子民,只静静的等待着黑夜的恩赐。
宁谧渐渐而来,在夜色浓郁、薄云集聚的八点钟的时光背后。我半躺在帐篷中,以胳膊肘支撑着脑袋的姿态进入夜幕的华丽演出中。此刻,还有一些鸟鸣稀稀拉拉的在树荫里交替,如若绅士般互相表达着晚安的礼节。溪流的歌声分明更为清晰的表达着它们流淌的欢悦和积极远行的意志,在细雨渐渐分明的节奏里,这样的表达让我这颗来自尘世间的灵魂感到无比的赏心悦目和无以表达的知足。
在此之前,我多少还怀揣着对这个世界的众多怀疑和隐隐的恐惧,似乎一声辨不清来自何种鸟类的清唱都会让自己警觉起来,并且同时产生一种莫名的害怕。
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和多余呀!难道一声鸟鸣会带给你什么伤害?抑或那草丛里流转的虫鸣能徒增你对这个世界的种种疑虑和惊恐?在溪流缠绵的低吟中,在细雨透过帐篷灯光的照耀而隐现出的美丽的华尔兹的舞影里,我渐渐从某种恐惧中走向如是歌舞剧院庞大的美丽中,欣赏的、急切的心情开始在我的内心浪花一样欢跃。
当我完全忘却孤独和恐惧以及对夜幕的戒备之后,夜色终于以放大的安静把我完全浸润在她温柔如水的安抚中。溪水调皮的冲击着不善言表的石头,青蛙在河谷里一遍遍的调试着试图最能打动情侣的音色,并且极具耐心的等待着情侣的回应。这让我联想到爱情的神奇和美妙,即便在青蛙或者任何一种生命的范围中,爱情总是充满无限的魅力。
夜色浓浓的铺展开来,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排山倒海的气势而又和气的给世界渡上了一层黑色的美丽。我和众多的生命一样,被这温和的夜色安抚并给予最纯粹的宁谧。风轻轻的,摆弄着手里绵延不断的细雨,如若一位心怀美好的女子轻轻拨弄着细雨的琴弦,把有关思念的美好在心中轻轻梳理。如若你是一个有心人,你便会懂得风的轻吟中饱含着多少爱的缠绵,即便你会有意无意的被一种忧伤碰触,那也是如此的美好,一如你想起初恋情人的目光,无奈中总是抵涵着最为本质而无杂的作别的伤感。
在这样的地方,时间的表达可以最大忽略和一块机械表或者手机的联系。你会觉得你是时间的一部分,你和它紧密而亲切的融合在一起。无需谁的提醒,一切在顺应中像河流一样顾自流向大海的方向,就像我们持着生的烦恼抵达死的安详。期间,你再也不会为一块绊倒自己的石头而心怀怨恨,也不会为错过那场流星雨的沐浴而惜叹命运的无常,你会像一块石头一样保持最初的安详和谦逊,只在夜色的包容中静享流逝或者正在掠过生命的美好的经历。
我静静的躺在帐篷里,一盏温柔的野营灯给予我光明的美好和无言的注目,我甚至间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事实上,每个人的一生里或许总会有许多如是美好而莫名的美好的感动,虽然无以解释,但是,那种美好的确是存在的,并给予你别人无法体会的幸福,就像你偶尔遇到一个长相类似自己的人,虽然只是刹那间的遇见,但是,你会惊异于上帝因为疏忽而不经意的创造,你会感念上帝一不小心的疏忽便复制了一个和自己类似的生命。仔细想,还有比在这个世界上遇到另一个自己而更为惊心和美好的事情吗。
在一种庞大的安静里,我枕着夜色的安详被溪流书写成一首诗歌并随之轻轻的朗诵着。伴着雨的竖琴,风的弦乐,我聆听着一条小溪对我的认识和表达。我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表,只有眼泪替我喷薄着生命对天地赋予我的恩赐的感激和对世界的初衷的深爱……
是啊,夜色如此美好,孤独如此美好,寂寞如此美好,世界如此美好啊……
2014年6月29日
1.清晨以及早餐
清晨5点40左右,各种鸟儿呢啾——呢啾……唧唧嘘——唧唧嘘……嘁嘁嘁——嘁嘁嘁……唧尔——唧尔……的鸣叫声越来越热烈,以至于整个山沟仿佛成了鸟儿的专场演出,伴以小雨的背景音乐,溪流哗啦啦的节拍,这个清晨便如出水芙蓉般披着一件细雨的轻纱楚楚动人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少有起早的习惯,但是,面对如此美好一天的开端,人的惰性仿佛已经变异为一种积极的激素,催促着你走出帐篷和这美妙的自然融为一体。
披着小雨我去散步。小河里的水流似乎明显更为充盈了,鼓胀如血脉一样的小溪让人联想到大地有力的心脏。山沟两边的山坡上,绿树葱郁,青草旺盛,因了昨夜至今这场雨水的悉心滋润,整个山坡看上去就像盖了一块油光鲜亮的绿色毯子。
大地还在沉睡,似乎众多的鸟鸣和雨水的滴答声并没有影响到她安静的睡眠。一如疲惫的母亲还在沉睡,那些懂事的孩子已经悄悄起来开始生火做饭。这种由爱与劳动相交融的感恩之举就像时光一样古老又永恒,即便时代如何变幻,这种来自生命本性的情感总是以最动人的美好存在于我们生活以及生存的方方面面。人类如是,自然如是……
爬上半山坡回头俯视山沟,我差点就找不出自己昨晚的驻地来。整个山沟被四处柳树庞大的树冠几乎遮盖的严严实实。时有轻风徐徐,树影婆娑,摇曳着露水的叶子随之泛起一阵如烟的浅白,虽然没有强烈阳光的照耀,但是,从云层深处漏下来的阳光还是为我呈现了这美妙的一幕。不远处,一只布谷鸟一直在不停重复的叫着:布谷——布谷——我四下寻找她的身影,但是,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想要找到这只害羞的小鸟怕是极其困难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循着那优美的歌声继续往山上漫步。脚下的这些土地在十多年前应该还是一片茂盛着谷物的土地,如今,她似乎早已卸下养育庄稼的重任,而轻松的照应着一些杂木和野草野花的生生死死。退耕还林后的不多年里,陕北大地上的植被的改变是尤其明显的。黄土高原似乎也在慢慢失去那种棱角分明的粗犷,正在一片片绿茵的蔓延中变得含蓄了许多,柔情了许多。
仔细想,这种变化是巨大的。不光是土地的使命在改变,山河的气质在改变,就连延续上百、上千年的农耕文化也在渐走渐远。用一种颠覆性的改变来描述这一历程我觉得也不为过。我只是希望,这种改变是良性的。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另一只布谷鸟的回应。侧耳聆听,大概在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间,两只布谷鸟正一呼一应的对唱着。她们的歌声听起来是那样欢快。是不是先前那只独唱的布谷鸟在经过一段痴情的表白后,终于迎来了另一只布谷鸟的认可和赏识,所以,他的叫声才如此美妙悦耳,充满了那种喜出望外而又得偿所愿的惊喜和满足感。我如是猜想着,内心也被她们动情的歌声渲染的盈满清澈的快乐。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她们的歌声在树荫里消失了,但是,这一点不让人遗憾,我能美好的想到:她们或许正相依在树梢上亲吻调情,或者雌鸟正深情的望着为她在草丛中抓捕虫子为自己准备早餐的雄鸟而心滋爱的甜蜜。
散步回来,我开始准备早餐。昨夜的柴火已经自顾熄灭了,想是也有那场雨的功劳。我点燃气炉,煮上鸡蛋,便蹲在河边的石头上开始洗簌。
溪水清澈冰凉,含在嘴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清爽。虽然不至于甘甜,但是,总让人有一种心情也被洗涤的舒适的感觉。
要不是煮好的鸡蛋是从超市买来的几颗坏鸡蛋,那种美好的过程将不会有任何的断点。不过,把鸡蛋扔出去的瞬间,那点小小的遗憾也随之而去了。
我重新煮了面,并拌了一盘黄瓜菜,一顿丰盛的早餐就准备好了。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下的很小心,但是,那缕缕细密的雨丝还是可以把你的衣服和头发完全打湿的。不过,坐在这样的雨中吃早餐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此间,溪水潺潺,鸟鸣悠悠。烟色的细雨挂在天空,一如一块巨大的纱窗,隔开窗里窗外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早餐虽然简单,但我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无疑是令人无比满足的。清新的空气为你铺开一块巨大的桌布,你不用担心哪里会有污迹,就是随便张开口吃一块这样的桌布,你都会让食欲得到最体贴的满足。相比我曾经从影视里看到那种在豪华包间里一边用餐,一边听着由旁边几个乐手吹拉弹唱的情景,我甚至会觉得很是不屑,当然,这全是自然世界赋予我这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