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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哥们

　　● 张安民

　　快到放学时分，手机突然响啦，学强一看是柱子的，就接听了：“哥们，你现在打电话是有啥事吗？”

　　“当然有事啦。”电话那边，柱子显得很高兴，“下班后直接到江鹤大酒店二楼088雅间来，今天我请哥们吃大餐。”

　　“怎么，你发财了，舍得到豪华酒店宴请哥们啦？”

　　“先别废话，来了就知道啦。”对方说罢挂断了电话。

　　学强和柱子是一块长大又一块念完小学、初中的发小和铁哥们，只是后来学强高中毕业考上了师范学院艺术表演学院，毕业后当了一名人民教师，而柱子因不好好读书，连高中都没考上，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飘荡，惯了一身的坏毛病，长大后没工作可干，就在学强所在的城市收破烂，聊以为生。两个人虽然身份有所不同，但仍然像原来一样是铁哥们，还在同一户人家租了两间房子，每人住一间。两间房子紧挨在一起，互相来往方便，照应也方便。

　　今天放学后，学强来到江鹤大酒店，柱子已点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他。

　　“你来了就开吃，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柱子说罢递给学强一杯酒，自己也端起一杯酒和学强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学强没喝酒，也没动筷子：“你先说说，有啥好事。要不，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当然有好事，要不我哪舍得请你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

　　“你先说说嘛，卖啥关子哩？”

　　“你喝了杯里的酒，我就告诉你。”

　　学强就抿了一口酒。

　　“咋样？”柱子问。

　　“挺好喝的。”

　　“六百元一瓶的茅台酒，能不好喝吗？”柱子得意地说，“咱们长这么大都没喝过。”

　　“是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学强说着，又喝了一杯。

　　“那就好好喝，今天就把这瓶酒干完。”

　　“再好的酒，我也只能喝几杯，多一点也不喝。”

　　两人边吃菜边喝酒。不多时，柱子脸已喝得像关公，就忍不住把今天请客的缘由告诉了学强。

　　原来呀，柱子昨天去东城一城中村收破烂，收了一位老太太家的一大堆旧书旧报，往出搬运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小书箱，箱子很破旧，一分钱不值，但是箱子上的一把锁子好像是个老物件，倒还能值几个钱，就趁老太太不注意顺手将箱子也搬走了。卖了其它破烂后，想将那箱子上的锁子卸下来，没想到卸下锁子后，发现箱子里是成摞成摞的百元人民币，仔细一数，妈妈呀，整整二十万元。

　　听完柱子的叙说，学强问：“那钱呢？”

　　“存啦。”

　　“你得还给老太太。”学强说。

　　“为什么？这么大一笔钱，我得多少年挣呀？”

　　“这一笔钱是不少，但那不是咱自己光明正大挣的，是偷的。”学强说，“再说啦，那老太太那笔钱可能就是她一辈子的积蓄，你偷了他的钱，她拿啥生活呀？还有，当她知道自己的全部家当被人偷了以后，一口气上不来了咋办？到时候，你偷盗再加上一条人命，罪过大了去啦。你这辈子也就玩完啦。”

　　“你也别吓唬我”柱子喝口酒说。

　　“老太太年纪大了，真有那个可能。”学强说，“即使老太太没事，她去公安一报案，很快就能查到你头上。”

　　“盗窃案多了去了，有几个被查出来的？”柱子辩解说，“再说，我是偶然做了一回贼，又没有前科，他警察再神也查不出来。”

　　“你去收破烂，又去卖破烂，照这线索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再说，现在到处都安有摄像头，你能保证你没被录进去？”

　　一席话说得柱子心里也慌慌的，但那笔钱诱惑力确实太大，任学强怎么劝说，柱子还是舍不得还回去。

　　晚上，学强躺在床上展转反侧难以入眠：要不要去报案？要是报了案，柱子可能就得蹲监狱，这样岂不毁了柱子的一生？不报吧，如果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公安查出来怎么办？那他的罪过就更大啦。退一步说，假如老太太没事，公安也没查出来，那岂不是助长了柱子的坏毛病？他一次尝到甜头，就可能常常去偷，就可能在犯罪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不，我不能听之任之，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救柱子。

　　第二天晚上，柱子出外打牌打到很晚，觉得十分困乏，就回到家里睡了。谁知刚进入梦乡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该不是警察来抓我了吧？这样一想，柱子“嗖”地出了一身冷汗，同时翻身坐起，外衣也顾不上穿，就打开后窗准备逃，可刚准备跳下去，敲门声又停了。支耳细听，外边有个粗声粗气的男人问：“这里的人晚上没回来吗？”

　　“没有呀，你们没见门还锁着吗？”这声音好像是学强的。

　　“你知道他晚上会回来吗？”

　　“这时间没回来，估计就住朋友家里了。你们改天再来吧。”学强说罢又问，“警官同志，他是不是犯了啥事了，这么晚你们还来找他，是要抓他吗？”

　　“哦，案子的事事关机密，别瞎打听，也别告诉他我们来过。”

　　“好的好的。”

　　接着，就听见一串脚步声慢慢远去。

　　惊魂初定的柱子想出去问问学强，他回来睡觉时明明是从里边栓上门的，门怎么会从外边锁上，但一想万一警察没走，还在外边埋伏着，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看来，今晚也不能在家睡了，得去外边躲躲。于是，穿好衣服，收拾好一些东西，从后窗逃了出去。

　　第二天下午放学，他打电话约学强出来一起吃饭。学强到达以后，他们边吃边聊。

　　“强子，昨晚我门上怎么会有一把锁？”柱子问。

　　“哦，是这样的。”学强说，“我出去上完厕所，回来准备关门睡觉，突然看见大院门口来了几个警察，我猜测可能是来抓你的，喊你跑也来不及了，我急中生智，就将我门上的锁子卸下来，将你的门锁上。”

　　“昨晚还得亏哥们啦。”柱子感激地说。

　　“咱们是兄弟，应该的。”学强说，“不过，你就打算一直躲下去吗？”

　　“那你说咋办？”

　　“我想呀，警察既然已经查到你，迟早会抓住你，现在这侦破技术发达得很，你就是逃到天边也会把你抓回来。”

　　“那咋办，去自首？”柱子显得很无助。

　　“要我说，也没必要去自首，因为自首了虽能减轻一点罪责，坐牢还是免不了的。”学强说，“你干脆将钱取出来装进箱子里，悄悄放回老太太家里。”

　　“这样就没事啦？”柱子问。

　　“老太太如果见到箱子，发现钱没丢，也没少，不就不追究啦？”

　　“哥们，你这办法真好！”

　　几天后，柱子兴冲冲地回到家。学强问：“搞定啦？”

　　“搞定啦，我还亲耳听到老太太打电话到派出所请求撤案。”

　　学强暗暗一笑，问：“以后还干偷人的事吗？”

　　“再也不干了。”

　　学强一乐，心里感叹道：看来我利用口技假扮警察敲门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作者简介：张安民，曾用笔名安安、长工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春风》、《热风》、《百花园》、《佛山文艺》、《野草》、《小小说选刊》、《陕西农民报》、《菲律宾商报》等全国各地报刊公开发表（播出）小说、散文、杂文、诗歌一百余篇，五次荣获全国性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