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喧嚷,似是故人来
编辑荐:一声闷哼,我肩上的重量又多了一分,我扭头看向她。她看着前方,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垂下。
———如是万家灯火,我守一桌饭菜,等你归来,直到灯火寥几。
再一次经过那里时,还是那个女人,穿的依旧是旗袍,端坐在洋别墅前。女人很美,身材也很好,一身的贵气。
我停下来远远地望着她,不敢冒昧唐突了佳人,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吸引了,尽管她有丈夫。
关于她的事,我也是从附近的人那里听说的:
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父亲是个洋商,母亲在生她时难产死了,父亲带着她在身边做生意,倒也见识广。
她丈夫是军营里的,还是个不小的军官,立下过不少战功。她男人待她很好,疼她,爱她,宠她。这儿的女人都羡慕她,长得好,家里有钱,男人对她好。
战乱不断的年代,哪有什么长久的安宁日子,她男人被派去打仗,男人走前要她在家等他。
她以为男人会和以往一样,带许多玩意儿回来哄她。不久,一只带血的手镯连着噩耗被带到女人这里,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没有回来。
她男人被永远留在了那里,被敌军大炮打中,尸骨无存,只在破碎的衣服下找到那只手镯。父亲赶回来的路上,货船遭海盗抢劫,人被杀害扔到海里喂了鱼。
一再打击下她大病一场,后来就成了那样,每日穿着打扮好,坐在家门前,一坐就是一天,在等那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
伫立了许久,我揉了揉干涩的眼,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真希望能将她带走,如果她愿意的话。当然,这只是我的妄想,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个让我挂念的人。慢慢的,也淡忘了,只隐约记得那个人的身影。
陪妻上街,妻试穿了一件月牙色的旗袍,那个藏在心里深处的人的模样一时清晰起来。回去后,派人打听了那个地方,说是那里闹了饥荒。
隔日,叫妻收拾好东西,只说是去见故人。回到那个地方,已是时隔多年,人去楼空。
找人问了,这段时间大旱,闹了饥荒,大家都吃不饱,政府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女人家有些钱,出钱让政府救济,政府收了钱,就没有再出过面。
人们饿狠了,也不知道什么叫良心,奈何不了政府,把怨气撒在女人身上,冲进女人家,抢食物,抢值钱的东西,女人被赶了出去。
在那个破旧的屋前,有那么一瞬,我不敢进去,但我还是推开了门。她病了,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来。听见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眼中有疑惑,警惕。
对的,她不认识我。
她和我认识的那个她不一样,我认识的那个她像一朵盛开的野玫瑰,而现在的她,即将凋谢枯萎。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我们聊了很多,我表达了曾经的我对她的爱慕,她听后很惊讶。
聊起她丈夫时,她流了泪,她说她等了那么久也没有等到他,连给她留的镯子都没有守住。
我从口袋里将东西递给她,对的,是那个镯子。她看到后很激动,挣扎着要起来,我扶着她坐起来给她戴上,她的手可真细啊,东西挂在上面也显得空荡。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镯子,哭了很久,我不停给她擦泪,她哭累了,靠在我肩膀上。
“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苦笑着摇头。
她要我将腰间的刀送给她,她说她很累,等不下去了,她想去陪他。我没有说什么,将刀解下。她看向我,我笑了笑。
“别担心,我不怕,请让我陪着你。”既然以前在你身旁的那个人不是我,那么最后陪着你的是我。后面那句话我没有说出来,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
一声闷哼,我肩上的重量又多了一分,我扭头看向她。她看着前方,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垂下。
她死的很安详,嘴角含着笑,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那个她等了很久的人吧。那个样子,很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帮她整理好,带着她,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葬下,那是她爱人故去的地方。
自此,有两个地方,葬着我一生唯一动过心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