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
财富地位皆过往云烟,唯独历史和文化方可与世长存——哈贵
第一章.记忆中的发小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那一夜,母亲把炕烧的特别热。我出门打工回来,那时候,家里拮据。出门打工回来兜里会存那么几个零用钱。故买了两瓶世纪金徽二星,没有下酒菜,喝完以后,我和余颜彪卢伟子躺在前咀的土炕上聊天。
记得那时候余颜彪刚读技校回来,卢伟子也从学汽修回来:“我们透过窗户看到了天上的月亮,”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像还照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
本来前一晚是“月当头”;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那时九点多了,貌似月亮一直那样皎洁。
窗上的玻璃有些破损,有轻微的风吹了进来,月光照着伟子的脸上;他稚嫩的一笑,突然看见他脸上很黑,我和余颜彪几乎同时喊出黑神的绰号,彦彪脸上有很多痘痘,伟子说别光记得欺负它,你脸上的骚豆子也不少,人太骚情了也不是啥好事。
夜不知不觉的也深了,墙上只剩了我们淡淡的影子。
窗外突然传来月光落地的声音,颜彪吟诗作对:“窗外不黑伟子黑。”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笑声。我渐渐地快睡着了。伟子“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脸上充满了坏笑。
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想起这些貌似是我全部的童年。
后来曾经的三少各奔前程,伟子去了新疆,彦彪去了杭州,哈贵去了兰州。
或许是因为生活,我们都变了。联系也少了,但是,不得不承认那是我们单纯的最美的时光。
第二章.南川张文强
记忆中,在余家咀头,曾经嗓门大的人年长的是张五元,年幼的是张文强。那时候,我和我的父亲在下掌鼻梁上耕地。在很远的地方,有人用洪亮的声音喊着哈贵的名字,你根本看不到他的人,但他的声音大老远的就传过来了。当有这种声音传来的时候,毫无疑问文强马上就该出现在下场了。果不其然,他的头慢慢的从下河坡上露了出来。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我也就比他大了几岁而已。
恍惚间,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文强去了新疆,在也没有见过他。记忆中,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清晰,而且他的笑容总是带着那么几丝让人欢喜。那时候,劳动力比较薄弱的人家会相互帮忙,两家人把一家的干完以后在去干另外一家的。那时候我的父亲和文强的父亲还在世,我们的命运有那么一丝的雷同,我们的父亲腿都不太方便,各自的家庭在同村也属于最穷的人,所以我们两家在一起务农联合了好几年。
记忆中文强还有个姐姐,至今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有人开玩笑说长大以后做我的媳妇,哎,时光如梭,大好十几年没见过了,或许她如今成了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就如我成了孩子的父亲一样。当初一别,和文强在也未曾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在新疆还好吗?
第三章.大婶,四婶
我和爱平从小一起长大,爱平的父亲在家排行老大,顾名思义,爱平的妈妈就是我们的大婶。卢尚贤的爸爸排行老四,顾名思义,卢尚贤的妈妈就是我们的四婶。
那时候我们还属于上川村管,爱平的父亲张万众是我们上川的村主任。一表人才,年轻有人,做事干练,人也公道,好酒但不嗜酒。那时候能挣共产党的工资是多少人羡慕的事。五爷种庄稼是一把好手,所以他们的日子过的很红火。
那时候,我们家特别困难。一来地里上不上肥料,二来长辈种地的方法可能不对,一年下来总是不够吃。经常吃的不是谷面馍馍就是苜蓿菜混着的洋芋汤汤,一年根本就吃不了几顿白面。还记得有一次我和我的父亲在下掌鼻梁上干活,大婶打发的他二儿子建平提了一罐罐鸡蛋汤,两片子油饼子,到现在想起来那个味道貌似还是那么香。十几年后,我大婶在兰州住院,我去看她,我告诉她她的那个油饼子或许能香我一辈子。我的孩子也慢慢长大了,我告诉她,你的大奶有恩与我们。真的。在特定的时候,某件事,能让人记一辈子。
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同样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感觉别人家的香。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川小学读书,中午都会步行回家吃午饭,有一次中午我跑到我大妈家去了,到中午硬是没有做饭也没给馍馍给我吃,那时候她们家日子还算可以,满仓在砖瓦厂当包工头……我空腹在余家咀头的箭场往学校走,四婶拦住我给了我一块馍馍我吃上去了学校……那时候我很穷,但骨子里和我的父亲一样很硬,到那以后我好多年也没去过她们家……
一恍惚,我的大妈她们已是年过花甲之人,自从我懂事以后我再也没有记得过去,我刻意的回避这些往事,至始至终,我都归根于过去贫穷的那个年代。但,人的一生之中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些终身难忘和值得感恩的事,感恩的人……
第四章.疫情期间我种下了苦果
2020年的春节,新冠病毒肆虐了全球。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也采取了措施,按政策规定只能呆在家里,不让出门。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地荒了多少年了,对于我们打工人来说,不能出门打工又无地可种,这就意味着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事可做,当时很慌。故在淘宝上网购了啤特果树苗,花椒树苗。那时候因引自来水水管破裂毁了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树苗背回了家,然后请了人种了下去,施了肥,灌了水。
记得当年雨水结合,长势很好。后来在兰州南北两山培育了些龙头松,种在了我们墓地的旁边,想着多少年后,前咀会成一边森林。起初余金平劝我不要种这些,种了这些都是放羊的,但是我很确定的告诉他现在的人良心也不会坏成这样。果不其然,是我的预判出现了错误。下掌的,吊咀的羊都赶了进去,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居然我们村子的也赶了进去。
后来,我哭了,哭的像个孩子。至始至终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另外村子的也就罢了,咱们村子的也竟然如此?慢慢的,我释了怀。我知道,或许是自私早已吞噬了那些村庄,农村的风气很怪,当你日子没法过时,都会投上可怜你的目光,当你日子好过时何尝不是嫉妒的眼神。
后来,我只是笑了一笑,没在忍心让自己的内心受伤。我封存了关于故乡的所有往事,刻意的让它变的更加模糊,直到遗忘。我清晰的明白,故乡没有我的未来,故放下所有的念想,在都市里流血流汗流泪,哪怕遇不到更好的自己。
第五章.腊坡的那些人
一提起五爷,顾名思义人们都知道是我们村唯一的一位艺人。阴阳先生,故懂天文地理的人。那一年冬天,他还健在。我从天津回来已经是迟暮,五爷把羊赶到羊圈。我们坐在了围炉旁,煮起了罐罐茶。那一夜,我和五爷敞开胸怀,彻夜长谈。因聊的尽兴,那一夜我在五爷的厅房里住了一宿……
那个年龄,我对人生正处于萌懂状态,而五爷的智慧却能启迪我一生。从文化大革命再到六零年的饥荒。几乎经历了所有的磨难……
从丧妻之痛,再到拉扯孩子,其实当时那种艰辛后人是无法体会的。到后来,儿孙满堂,人丁兴旺,这需要多么大的付出和努力。
自我懂事以后,整个村庄的风气稍微有些好转,但嫌贫爱富,见风使舵的这种病态当你听完老人讲过他们的过往后你也会见怪不怪。毕竟村子就那么一丁点大,智慧和好的东西都吸收不进来!!
时光回到2020年的正月初十,我肩上抬着的棺材里面是五爷,这一天我们全村的人送别了五爷。在送灵的路上,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那一年,他身体不是特别好,他坚持的送完了长头发一程,包括他的招牌动作说话的时候偶尔抹两把他并不长的头发。人终有这一天,将所有的人生看透,悟透,或许对于死忙不会有任何的恐惧。
有些人,走了就走了,不管留给后人是什么样的印象,随着岁月的变迁人们总会遗忘,唯独五爷,让人一直怀恋……
我们家庭困难,但我们学的东西是和别人一样的,当初我不懂没有听进去,后来就造就了我们不同的人生。后来,他成了某银行的高管。而我却沦落成了农民工!!他没有辜负亲人,成了余家咀头的骄傲。
放眼回首,一年半年不努力人与人之间拉不开多大的距离,但久而久之会变得明显。所以,真正幸福的人生亦是奋斗的人生……
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三点,也不知道自己里嗦写了些什么,但所提到的人和事是我今生记忆最深的,今夜,我们就此别过,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