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你的名字
有些人生来气场不和,第一眼见到就会觉得厌恶。就像此刻,大礼堂里气氛热闹到极致,随着激烈的音乐响起,七八个穿着清凉、露着肚脐的女生小跑到舞台上,就着节拍动作有力地舞动起来。霎时,礼堂里尖叫声、口哨声连绵不绝。与之正相反的是许非尘这块,他紧紧皱着眉,瞪视着舞台上劲歌热舞的女孩子们。右边是室友激动的声音:“C位那个女生身材绝了!”许非尘紧抿着唇没说话。事实上,他的视线也盯在C位那个穿着黑色短T,露出一小节腰肢的女孩子身上,不可否认她跳得有力又恰到好处,节奏卡的正好,眼神随波流转,随着音乐时而妩媚时而温柔。但是许非尘那一刻的想法是:辣眼睛!他一直欣赏不来这种女生暴露的表演方式,这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性感,是女性独有的美丽,但他觉得,他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这样在众人面前表演。说他直男、大男子主义也好,许非尘承认,但他此刻,确实对舞台上的这些女生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尤其是C位这位!如果不是因为出口处有老师检查离席情况,许非尘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他万分后悔自己因为一时好奇加上为了缓解最近浮躁不堪的心情而接受了室友的票,想起室友给票时一脸得意地表示这票很难求,许非尘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等到晚会全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许非尘是第一个冲出礼堂的人。他快要被这里的气氛刺激地喘不出气来了!老实说,晚会办的还不错,节目选的也很有趣,除了压轴的街舞外。许非尘扔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室友,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晚上的叶金湖也格外好看,在月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许非尘走着走着就失了神,他想起还没解决的程序bug,深深叹了口气,索性坐到湖边的石墩子上思索起来。不远走来几个说笑的女生。她们最后在湖边解散,各自成双成对地走了开来。她们说笑的声音有点刺耳,许非尘紧蹙着眉,决定回宿舍。脑海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宋嘉月就是这个时候走上来的。她喊住许非尘,声音有点温柔。她说:“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学校哪里有缝补衣服的店铺吗?”许非尘是靠着她的短T认出眼前这个女生正是舞台上的C位的,此刻离近了一看,她的长相也很温柔,温和细致的五官,皮肤哪怕路灯的照应下也白如凝脂。只是眼尾还残余了一丝没卸干净的亮片。许非尘的视线扫过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肢上,嘴里轻微地哼了一声,转头就走。真是搞笑,大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明晃晃地“缝补衣裳”四个大字看不清楚还是咋地?哪怕是新生,从开学到现在的两个月时间,领书、办卡多的是事情需要进入大活。许非尘长到二十岁,最厌恶之事有三,其一是任何干扰自己实验的事情,其二是在他看来矫揉做作的女生。得,宋嘉月全对上了。 二、许非尘,你是不是近视啊许非尘是在连续吃了三天免费早餐后才知道宋嘉月正在追求自己的事情的。早餐是经由室友大明的手送来的,他什么都没提,只是每次都用一种怪异又奇特的眼神看着他。许非尘没想那么多,因为在他们宿舍,去食堂带个早点都是常有的事情,彼此之间也不计较这个钱。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大明的眼神。被这个眼神盯毛了,他不耐烦地问:“干什么?”大明大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坏笑着说:“你小子行啊!我都憋了好几天没问你,说说怎么勾搭上宋嘉月的?让人家姑娘天天给你送爱心早餐。”许非尘茫然,他问:“宋嘉月是谁?”这下一切都有了解释,许非尘放下手中啃了两口的煎饼果子,扔进垃圾桶。他面色不善,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室友,说:“下次别收了,钱帮我给她,多了不用找。”心里对宋嘉月的厌恶更上一层楼,谁让他多破费了一百块钱呢?就学校食堂这个物价,一百块钱够他吃一个月还富余。他在室友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走出寝室,去食堂买饭。打了粥买了一笼包子刚坐下来,对面却突然多了个女生。许非尘抬头一看,是宋嘉月。女生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问他:“你不吃煎饼果子吗? 那我明天给你换一个。”她声音温柔,可听在许非尘耳朵里却是掐着嗓子故作温柔。他看了眼手表,面无表情地说:“离我远点。”可宋嘉月哪是这么快就认输的主儿,她笑眯眯回道:“就不。”许非尘三两口喝完粥,拿起包子拎起电脑包。面前的姑娘手速极快地抢先端起盛粥的空碗,殷勤地说:“我给你送过去,你快去学习去吧。”她说着挥挥手,大步往碗筷回收处走去。许非尘闭了闭眼平息呼吸,才忍住自己想一拳将她打翻的念头。他瞪着宋嘉月的背影,终于收回视线走出了食堂。面对厌恶的人,眼不见为净最好。 再见到宋嘉月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这一个星期他跟着导师去了一趟外省,正好躲过了宋嘉月的追求。他有时候也很奇怪自己对宋嘉月的厌恶,好像来的莫名其妙,如果是因为他讨厌她跳舞,可跳舞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之讨厌宋嘉月一个人呢?许非尘没有想通,只好暂且将这厌恶归因于他与宋嘉月气场不和。不可否认的是,他每次看到宋嘉月跟在自己身边,偷偷蹭课,吃饭时总占住他隔壁一桌的位置,心里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愤。但他没办法,因为宋嘉月实在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最厚脸皮的女生了。她会跟在身后,怎么赶都不走。她会笑眯眯地问:“许非尘,你是不是近视啊?”许非尘警惕地看她一眼,不答话。只听得她小声地嘀咕,“怪不得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许非尘差点噎住,他艰难地将卡在嗓子眼的饭吞了下去,慢吞吞地问:“你是不是近视?”宋嘉月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因为这是许非尘第一次回答她,且态度没有那么恶劣。她眨了眨眼,欣喜地回:“对呀。不过我度数不高,一百度左右。”许非尘没兴趣关心这些,他面色平淡地吃完最后一口饭菜,语气也很平淡。他说:“怪不得你看不出来我讨厌你。” 三、我为你的狭隘感到羞愧耳边终于安静了一段日子,教室里也少了那道格外明亮的身影。许非尘恢复了以往四点一线的生活,往回宿舍、食堂、图书馆和教室之间。宋嘉月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这正如了许非尘的意,他最近非常忙。程序bug在最后关头被解决,他最近忙着系统内测。如果内测也没有问题的话,就要提交比赛成果了。这次比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这决定他是否有争夺保研名额的资格。因为大一大二时将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系统开发,导致他的学业成绩不尽人意。幸运的是,他的综合成绩还不错,含金量高的证书拿的不少,辅导员告诉他如果这次比赛他能拿到国奖,保研名额会落在他身上。而前段时间因为宋嘉月的纠缠,着实浪费了他不少时间。他有时候怀疑,宋嘉月是不是竞争对手派过来的卧底?但宋嘉月的突然消失让他有些意外,他有些内疚地想: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分了?毕竟再怎么讨厌她,她也是个女孩子。他说的话确实有些伤人了。以往再怎么拒绝追求者,他也没有如此直接过。但不知为何,每次对上宋嘉月,尤其是穿着短裙的宋嘉月,他那些难听的话,总是不由自主地蹦出来。算了。许非尘摇摇头,将这些无关的事情抛之脑后,说清楚也好,总比跟在他身后纠缠要好得多。可惜待到他这边比赛结束,全校期末考试也接近尾声之时,宋嘉月又出现了。许非尘已经大三,课程相对较少,所以寒假放的早,算是全校头批离校的,可现在许非尘看着不远处激动地朝自己招手的一道明黄色身影,深深怀疑这个世界。谁能告诉他,大二英文系——全校公认课程最多的专业的宋嘉月,为什么寒假也开始的这样早?许非尘认真地思考了下,距离上次看到宋嘉月,差不多接近一个月了。奇怪的是,向来对无关紧要的事物记性格外差的许非尘,也能想起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宋嘉月穿的是一件薄荷绿的及膝短裙。不远处的姑娘终于顾及到C市严寒的温度,乖乖的套上了羽绒服打底裤。她裹得像熊一样,蹦蹦跳跳地朝自己奔过来,喊他的名字,声音格外清脆:“许非尘!”她哈出一口气,小脸冻得通红。“真是缘分唉,你看,每天来礼福寺的人那么多,可我们偏偏选择了今天来呀!”许非尘淡淡地回答:“恐怕是孽缘。”他说着一脚跨入寺内,不再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姑娘。她一个劲地念叨,把自己这消失的一个月的行程解释地一清二楚,从参加街舞比赛到吐槽期末考试到感叹他们居然是老乡,无一不精细。许非尘停下脚步,他咬紧牙根,“你能闭嘴吗?”终于清净许多,他也不去看宋嘉月委屈的表情,自顾自地去还愿。待到一切结束,他从堂中走出,就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见他出来,她眼睛一亮,急忙站起来。“你忙完啦?”他不接话,往外走去。因为是年底,礼福寺的人居多。许非尘不怎么信佛,请愿也是家长长辈主张。他依着来还了愿,今日也算是圆满结束,只除了宋嘉月这个意外。俩人经过姻缘树,宋嘉月小声地问他:“你要不要也去求一个?”许非尘忍了半天的情绪即将瓦解,他转过身正对着宋嘉月,他说:“宋嘉月,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为什么?”许非尘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他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你。相处下来,哦不,在你的死缠烂打之下,我就更不喜欢你了。”宋嘉月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丝伤心,但她依旧固执。她问:“比如呢?”“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女生穿着暴露地跳舞,尤其是你。”他顿了顿,“你说我直男癌也行,我接受。但我就是非常讨厌这样的行为,我也绝对接受不了我以后的女朋友这样。”宋嘉月死死地盯着他,眼眶慢慢地红了。过了半晌,她说:“你侮辱了直男癌这个词。单凭布料的多少来评价一个女孩子,我为你的狭隘感到羞愧。” 四、你永远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许非尘知道自己确实是过分了,但他没法纠正自己。但他现在无法确认的是,他究竟是对跳舞的宋嘉月存在偏见,还是对跳舞这个行业。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自我思索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他厌恶的是这个群体,当宋嘉月作为这个群体的代表出现在他身边时,他理所当然地厌恶起她来。许非尘当然知道自己是错误的,他承认自己的狭隘,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欠宋嘉月一个道歉,但他不会这样做。他甚至做好了准备——成为全街舞社乃至校园里大部分女生的公敌——如果宋嘉月将他今天的话公之于众的话。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场交谈仿佛融化进空气里,被C市随之而来的风雪掩盖。 鸣笛声响起,新的学期开始。火车上遍布年轻的大学生们,人手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许非尘将自己的行李放上去,示意外面的女生让一下,因为靠窗的是他的座位。女生挪开腿,拔下耳机站了起来。四目相对的时候,许非尘感觉到了她轻微地呼吸声。心跳在那一瞬间加快,许非尘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嘴张了张,不知道噎在喉咙里的那句是“对不起”还是“你好”。但宋嘉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仿佛没有认出他来,视线轻轻从他脸上扫过,接着看向了窗外。火车开始行驶了,列车员吆喝着“往前走一走,前面有空位置”。许非尘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右手相隔不过十厘米的是宋嘉月。他还在酝酿着应该从何说起,就听到女生的声音,软软的,温柔的。“同学你好,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许非尘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在同隔着过道的男生搭话。哦,原来她同别人说话时,声音也是这样的。许非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但他如此想到。不一会儿,身边的人换成了一个高大的男生。男生身上有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但许非尘理所当然认为是香水。他在心里吐槽, 居然也喷香水,真是骚包。他忍不住往宋嘉月那边看去,此刻她正靠在椅背上,耳朵里插着一根白色的耳机线,正在闭目养神。许非尘收回视线,也靠着小憩一会。他是被一阵谈笑声吵醒的。交谈的人是宋嘉月和身边的男生,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宋嘉月的眉眼微眯,小小的梨涡绽开,十分可爱。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了这样可怕的想法,许非尘收回自己忍不住也上扬的嘴角,闭上眼睛。他的心跳彻底乱了,他想,完了。火车行驶的两个小时里,许非尘都在假寐。耳边的笑声直直传到他耳里,周边的几个女生都被身旁这个叫段佑的男生逗得前仰后俯,包括宋嘉月。许非尘没由来地觉得生气,尤其是在那声尖锐的微信识别二维码的声音传来时。他冷不丁睁开眼睛,宋嘉月已经与段佑加上了微信。待到火车停靠,段佑已经提前将宋嘉月的行李取了下来。许非尘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车厢,最后上了一辆公交车,一起回了学校。他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吐槽宋嘉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只是凭着一厢怒气做着自认为很理所应当的事情——保护单身女性的安全,人人有责。万一段佑起了什么坏心思怎么办?可他想象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他们在礼堂处分离,许非尘尾随着宋嘉月,直到宋嘉月提着行李进了宿舍楼。 五、偌大的校园里,要避开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宋嘉月就这么消失在许非尘的生活里,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许非尘这才意识到,偌大的校园里,要避开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大明终于注意到了这件事,他问:“最近怎么没看到那小姑娘啦?”许非尘没有说话,他对着满屏幕的代码失了神。过了半晌,他问:“大明,如果你十分讨厌一种人,但你的生活有这样的异性出现,你本来是很讨厌她的,但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她,你会怎么办?”大明诧异地转头,他没想打到有一天会从许非尘的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毕竟从大一开学到现在,许非尘都表现得不像个凡夫俗子。他仿佛天生禁欲,一台电脑,一个程序,他能坐一整天。但此刻大明选择给他一个中肯的建议:“如果你能在一片人群中一眼看到她的存在,那你就是喜欢她。百分之百。”大明仿佛看穿了他的纠结:“你怎么就确认是讨厌她,而不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许非尘还没来得及检验这句话的真实性,就被导师一通电话喊去了邻省。因为加入了导师的课题研究,许非尘奉命前往邻省某重点大学与教授会和。经过一个上午的讨论,两组联合队伍终于确定了最终的选题。许非尘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慢慢地就掉了队伍。他被图书馆不远处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密密匝匝围了七八圈的人群中,许非尘凭借身高优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一群穿着短T,黑色运动裤的女生中,宋嘉月的身影格外清晰。她带着鸭舌帽,头发散落,跟旁边的女生们小声地说着什么。就在那一瞬间,许非尘仿佛被电流击中,他定在当场,眼神久久不能移开。从众人的对话以及不远处挂着的横幅来看,许非尘知道了这是两大高校街舞社首位的争夺战。以宋嘉月为首的A大队伍领先。许非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嘉月,与新生欢迎会上的舞蹈不同,当时更偏向女团集体舞蹈,表现出来的是妩媚勾人,而此刻人群中间,三个人的表演中,宋嘉月酷到惊人。许非尘忍不住审视自己,或许,他真的应该认真地像宋嘉月道歉。同时,为自己最近见到她总是忍不住的心悸而坦白。导师的电话打过来,问他去了哪,许非尘于是没再关注这场比赛的结果,他急忙赶往导师所在地,因此他也没注意到身后的音乐结束,有个姑娘停下舞步,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许非尘在贴吧里关注过街舞社的后续情况,得知A大赢得比赛,他松了口气。他从大明那里得知了宋嘉月参加周六的“温暖之家”孤儿院之行,许非尘也去报了名。开往城东孤儿院的大巴上,许非尘没看到宋嘉月的身影。他有些失望地去问负责人员,对方告诉他宋嘉月提前出发去购买物品了,他这才放下心来。他是为了道歉来的。但当他在孤儿院转了一圈,手中的礼物也派发完毕,还陪着小朋友做了游戏,可宋嘉月还是出现。许非尘有点丧气地想:宋嘉月是不是为了躲开他,才特地失了约。他转过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槐树,却在树下看到了宋嘉月。阳光从树顶洒落,槐树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宋嘉月蹲在阴影下,陪着一个小女孩堆积木。她们什么话都没说,可许非尘却感觉到了她们之间温馨的气氛。他站在她们身后看了许久,直到宋嘉月转过身来,注意到他的存在。她似乎有些诧异,但眉目平淡。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有小女孩安静地搭着积木。许非尘慢吞吞地走过去,蹲在她身旁。他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却听到宋嘉月说:“不要在这呆着,茜茜不喜欢离陌生人太近。”叫茜茜的小女孩抓紧了宋嘉月的衣角,宋嘉月低头安抚了几句,将积木收好,牵着她走进了屋里。许非尘有些尴尬,但他自作自受。他在树下蹲了会,远远看着屋子的门。宋嘉月终于走了出卹来,她解释:“茜茜有自闭症,她不认识你,所以会对你有抵触心理。”许非尘看着她,半晌才“哦”了声,他说:“宋嘉月,对不起。”宋嘉月疑惑地看向他,他说:“那天在B大,我看到你了,很惊艳。我回去查了些资料,我为自己的狭隘像你道歉。”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她的表情终于松动,她的视线下垂,头微微低下去,许非尘只能看到她发顶小小的螺旋。过了许久,才听到她闷闷的回答。“我接受你的道歉,仅此而已。” 六、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许非尘还没来得及像大明取经追求女生的方式,就听到了宋嘉月正在申请出国的消息。他的心咯噔一跳,他想:完了完了,他就说了一句喜欢就要把人逼走了。他在教务处楼下等了好久,也没堵到宋嘉月。他丧气地往回走,却在和平大道上看到了宋嘉月。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高高大大,是段佑。许非尘看着段佑将手上的礼品盒递过去,宋嘉月笑着接受了。他们说说笑笑往前走去,许非尘却没了跟上去的勇气。有什么好说的呢?是他自己弄丢了宋嘉月。他将自己埋头进了图书馆,想用数据麻痹自己的头脑。可黑色屏幕上,光标一闪一闪地跳动,他一个代码也没敲出来。看着对面座位上小声私语的情侣,许非尘决定了一件事:他要把宋嘉月追回来。他哼哧哼哧地收拾完东西,转身出了图书馆。他还没走出太远,冥冥之中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许非尘回过头。段佑正牵着一个女生的手,两人似乎都有些羞涩,旁观者却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一股怒气上头,许非尘冲上去,一拳将段佑打倒。莫名被打了一拳,还是在女朋友面前,段佑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许非尘也沉浸在段佑居然脚踏两只船的怒气里,两个人二话不说扭打在了一起。最终将他们拉开的是图书馆的保安,俩人脸上都挂了彩,段佑伤得更重,两股鲜血汩汩地从鼻子流了出来。他们被送去了校医院处理伤口,接着赶来的是各自的辅导员们。段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末了委屈地说:“我今天才交到的女朋友,就这么在她面前被打了一顿,我多丢人哪!”许非尘被警告要取消保研名额,他一口气憋在喉头,狠狠瞪着段佑,他说:“他脚踏两只船,我看不惯。”段佑听到这话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说:“你别当着我女朋友面胡说啊?我什么时候脚踏两只船了?我追了我女朋友一个月才追到手,怎么可能脚踏两只船!”许非尘也站起来,身高优势一下子显现出来,他说:“我今天早上才看到你给宋嘉月送礼物,怎么,才一会就有了新的女朋友?”段佑眼神一顿,他终于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朋友从何而来,他说:“你搞错了吧?宋嘉月是我女朋友的室友,多亏了宋嘉月帮我送礼物,我才能顺利追到我女朋友。”旁边的女生听到这里,扬扬手机,笑眯眯地说:“我已经给宋嘉月发消息啦,怪不得呢,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七、昨天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宋嘉月来的时候,辅导员们都已经走了,段佑和他女朋友也识趣地离开了,临走时段佑拍了拍许非尘的肩膀,他说:“兄弟,加油啊!”许非尘靠在把病床上,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他有些开心,因为宋嘉月迄今为止还是单身,并且从宋嘉月室友的口中,他得知宋嘉月并非要出国。这就说明他还有机会,可他今天的鲁莽行动肯定给宋嘉月招来了麻烦吧?床帘“噗嗤”一下被拉开,宋嘉月木着脸站在床前。见到许非尘,她似乎有些懊恼,她说:“段佑呢?”许非尘的脸黑了,他说:“你没看到我也受伤了吗?”“你活该!”宋嘉月完全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她以为室友和段佑也在这里。既然没了想见的人,宋嘉月转身就走。许非尘连忙拉住她,他有些委屈地说:“我的血都是为你而流,我的架也是为你而打。”宋嘉月睨着他,被气笑了,她说:“你凭什么打我朋友?”“凭我喜欢你。”许非尘豁出去了,他一口气将内心的想法全说出来,“一开始我以为我讨厌你,所以你做什么我都看不惯。可后来我想了想,那并不是讨厌你,而是我讨厌你穿那么少跳舞给那么多人看。后来对你爱理不理,是因为你每天都穿着短裙,表面上追我,却总是能吸引我身边很多男生的视线。”“那才不是厌恶,是在意。”宋嘉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是吗?”她冷笑,“可惜了,我现在很讨厌你,也不想见到你,请你离我远一点。”她甩开许非尘的手,往外走去,临走时扔下一句话:“昨天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八、我同意你追求我了论追一个女生的难度有多大,许非尘今天才知道,他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曾经他说讨厌宋嘉月,如今却是打脸啪啪啪。顶着一张挂彩的脸,许非尘差点失去了保研资格,还换来一个对他恶言相向的追求对象。他苦不堪言,大明却明里暗里地嘲讽他:“你活该!你也不看看人家追你的时候你拽得跟个啥似的。”五月份的时候,宋嘉月带队飞去上海参加国内高校街舞联盟比赛,许非尘腆着脸也跟了去。他如今是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女朋友说什么都是对的。嗯未来女朋友。宋嘉月那组上台的时候,人声鼎沸,观众的男生们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穿着小短T漏出小蛮腰的宋嘉月,许非尘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舞蹈一结束,许非尘就冲到后台,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裹到宋嘉月身上。周围的女生哄笑成一团,宋嘉月压低了嗓音骂他:“许非尘你是不是有毛病!”许非尘气呼呼地说:“我就应该把你藏起来,我一天不看着就到处散发魅力,不知道自己跳舞多好看是不是!你看台下那些男生眼睛都看直了,一群小兔崽子,我诅咒他们永远都交不到女朋友!”宋嘉月背过身去,不理会他的碎碎念,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许非尘,新生开学的那天,C市艳阳高照,一群男生撑着把巨大的广告伞移动着遮阳,她静悄悄地跟在伞后,借着一点阴影,只听到最前方有个男生在问身边的男生:“许非尘,计算机作业你写了吗?”那男生懒洋洋地答:“写了,回去发给你。”宋嘉月偷偷踮起脚,看到的是一个头发清凉的后脑勺。她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又遇见了他,她终于决定要去追求这个男生。而现在,前台的音乐声传到这里,可他们这一处时间却仿佛静止了般安静。宋嘉月转过头来,她扬起下巴,对许非尘说:“许非尘,我同意你追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