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小刀」

　　张牧对从同事那里打听到的，有关坠楼事件中的那位母亲的信息做了整理，记录在记事本上：

　　卢玉霞。

　　年龄：34 岁。

　　职业：a 中学的老师，3 年前入职 a 中学本部，今年 9 月因学校建立分校转入 a 中学城南分校。

　　女儿林敏，于 12 月 7 日凌晨在家中失足坠楼。年仅 10 岁，有自闭症，伴有智力问题及语言障碍。

　　丈夫林天平：a 中学本部前任校长，60 岁，于今年年初卸任，目前情况未知。

　　其他情况：未知。

　　上午十点左右，a 中学城南分校的第三节上课铃刚响不久后。主教学楼五楼西侧的办公室，张牧跟着保安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三十平的公共办公室，主要是给班主任使用的。因而虽正值上课时间，办公室里仍坐着不少老师。

　　两人一进屋，听见动静的老师们纷纷侧目。

　　一位坐在门口的男老师以为前来的是某位学生家长，便主动迎了上去。走到他们跟前，男老师才发现穿着夹克的张牧过于年轻。

　　当得知张牧是警察时，男老师更是吓了一跳。

　　「是这样的，我今天来，纯属是个人原因，我想找一位老师问一点情况。」 张牧同男老师握手，解释此行的目的。

　　「不知您找哪位？」

　　「卢玉霞，卢老师。」 张牧说出了那位坠楼小女孩的母亲的名字。

　　「卢玉霞？」 听见这个名字，男老师似乎更加惊讶。

　　「怎么，她不在吗？」

　　「在，在的。」 男人赶紧说，「不过，刚巧，她正在上课，您得稍微等一下。」

　　「好。那我就等一会儿吧。」 张牧笑笑。

　　话虽这样说，可这间办公室并没有设置可以让人坐下等候的地方。男老师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椅子，请张牧坐下。又用一次性纸杯给张牧接了一杯水。

　　张牧接过水杯，冲他点头致谢。

　　坐下后，张牧环视着这间办公室，同刚才进学校时的感受一样，这间办公室也给人一种略显空荡的感觉。可能是老师们都刚搬进来的缘故，他们的桌面上都没有多少物件，屋子的四周，墙壁上都是光光秃秃的，还来不及添置装饰。

　　老师们似乎是意识到了一直盯着张牧看不礼貌，已经不再往这个方向瞅，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有两个年轻女老师接着先前的话题聊起了天。

　　这些老师都很年轻，最大的估计也就三十多岁。

　　「喂，这位老师……」 张牧发挥了他爱搭讪的本性，同刚才招呼他的男老师闲聊，「你们都是从 a 中学本部那边调过来的吗？」

　　关于 a 中学的情况，张牧多少知道一点，他这样问，只是想拉近和男老师的距离。

　　「噢，我是本部调过来的，但是，有一些老师也是新招聘的。」 男老师扶了扶眼镜。

　　「听说你们好像还在招新的老师？」

　　「是啊，前些天才面试了一波人呢。您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人手也挺缺的……」

　　张牧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他很清楚，毕竟，表姐庞慧就在那一波面试的人里。

　　「那来你们学校工作的话，都有些什么要求呀？」 张牧又故意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个嘛，我们不一定要求是师范生，但是，现在进来的新老师，要求至少得是硕士……」 一问一答间，男老师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和张牧说了好一会儿话。

　　「那么，卢玉霞女士，是教什么科目的呢？」 张牧开始打听那位母亲的情况。

　　「卢老师是音乐老师，但是，也是四年级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

　　「音乐老师也可以做班主任吗？」 张牧感觉很不可思议，在他上学那会儿还没听说过。

　　「这个啊，我们学校有些不一样。」 男老师笑着说，「我们注重的是学生的全面发展，无论是想主修文化，还是想主修艺术，我们学校都有针对的课程，我们的教育是跟国际接轨的 k12 教育……」

　　男老师说了一通学校的课程，张牧似懂非懂的听着。

　　「总之，音乐也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呢。」 男老师最后说，「今年新开了茶道课和花道课，也是由卢老师负责的……」

　　「你们的课程还真是够『贵族』的啊。」 张牧听完感慨的说。

　　他心想，怪不得每年的学费这么贵。

　　「诶，那卢老师是从前一直就在 a 中学本部吗？」 张牧又问。

　　「嗯，卢老师是三年前本部招聘时进来的……」

　　「听说她的丈夫是前任校长？比她大很多？」

　　「是…… 确实是这样。」

　　对于这个问题，男老师的表情微妙，像是有很多顾虑。

　　「她进 a 中学的时候，她丈夫还在任，是吧？」

　　「是……」

　　「那么，卢老师在进学校之前呢？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嘛，好像并没有工作，只是在家中做主妇，照顾孩子。」

　　「也就是说，她之前并没有工作经历啰？能进 a 中学，多少还是同她丈夫是校长，这一层裙带关系的照顾有关吧？」 张牧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个嘛……」 男老师的神色更尴尬了，「我想，卢老师应该是凭自己的实力进来的。」

　　张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问这些是想核实先前从同事那里得到的那些信息是否正确。

　　男老师说的回答虽然既客套又冠冕堂皇，但也使得张牧对这位即将见面的母亲有了更为清晰的想象。

　　半小时后，楼道里传来一阵下课铃声。办公室外陆续开始有了一些声响，是下课的小孩子们出来活动的缘故。

　　又过了两分钟，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张牧往那个方向看，猜想女人就是卢玉霞。

　　同事和表姐先前说得都没错，她的确气质出众，挺直的后背、面上带着的得体的微笑，都像是演练过无数次才找到的最佳角度。

　　方才招呼张牧的那位男老师立刻迎上前去，告知卢玉霞，有人要找她。她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张牧。

　　但即便知道张牧的身份是警察后，她脸上那完美的微笑还是没有变化。

　　「警官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玉霞走上前来，用一种平静的语调问。

　　「是有一点私事……」 张牧说着看了看四周，不确定能否直接就在这里对她进行问询。

　　四周的老师们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但张牧知道，他们肯定会对发生在自己和卢玉霞之间的对话感到好奇的。

　　八卦的心理也算得上是人的一种天性，在办公室这种地方尤其如此。

　　「那，我们去隔壁的会议室谈吧。」 卢玉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提议道。

　　张牧跟着卢玉霞出了办公室，拐进了走廊另一侧的一间屋子，是一间小型会议室。

　　桌子和椅子在屋子的中央围成了一个小圈，卢玉霞从中拉了一张椅子请张牧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落座。

　　她的动作看上去从容不迫。

　　「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她问。

　　「是有关于这张纸片的。」

　　张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从表姐庞慧那里得到的纸片，递给卢玉霞。

　　卢玉霞接过那张纸片。

　　至此，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忽然的僵硬了。

　　— 未完 —

　　本文选自 豆瓣阅读作者 九介先生 的作品《浮游：无尽下坠的女人》

　　正在「豆瓣阅读」微信公众号上连载

　　「浮游者，渠略也，朝生而暮死。」

　　一个普通秋日，参加完葬礼的庞慧在超市偶遇一对母女。高贵的母亲与有智力问题的小孩，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久后，一则小孩无故坠楼的新闻引起她的注意，随后她又发现，小孩留下了一张离奇的纸条在她的衣兜里......

　　这起事件引起了刑警张牧的注意，随着张牧的调查，一位母亲混乱的生活徐徐展开......

　　欢迎点击「阅读原文」进行订阅

　　或在豆瓣阅读APP中搜索「浮游：无尽下坠的女人」阅读更多内容

　　封面：《老师！我可以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