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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只知道爱不可以勉强。

发布时间:2022-03-27 09:56:28

  以前看金庸,对那句“我偏要勉强” 印象很深。再大一点,开始体会到什么叫“人各有命”,开始看清自己的个性是永远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我最擅长放弃,于是以前很多不甘心,都在走完一段段旅程后渐渐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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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深》

  文丨 

  1

  下午,陈深打电话约我吃饭。

  我那会儿刚起床,听着窗外的蝉鸣,发了会儿呆,我回复说,“不了,我正减肥呢。”

  “又没百来斤,你减什么肥。”陈深说。

  半小时后,他提着一大袋烧烤和啤酒到了我家。

  见我正对着镜子涂口红,他啧了啧舌,“你打算出门?”

  “嗯,和朋友约好去西湖转转。”

  “这么热的天,去西湖干嘛。”他坐在沙发上,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又打开一只啤酒罐喝了一口,“我烧烤都带过来了。”

  陈深十月份就要结婚了,这会儿是婚前焦虑症,隔三差五便打电话过来找我吃饭喝酒,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我现在看见他就头疼。

  “我妆都化好了,这一副妆少说得三十块钱,加上人工成本和耗时,五十都有了,就陪你在家吃个烧烤多浪费。”我说。

  “行,那我待会儿给你五十。”

  “……”

  陈深酒量不大,喝个啤酒跟品茶似的,我喝了两瓶,他一瓶还在手里搁着。

  “你说,结婚这事儿到底图个什么?”他问。

  “我一二十五岁花季少女,哪知道那么多。”

  他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你喜欢她吗?”我又打开一瓶啤酒。

  “喜欢啊,不喜欢怎么会和她结婚。”这话他倒说得毫不犹豫。

  “喜欢就行了啊,结婚不是顺其自然吗?”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有些累,躺在沙发上吃着烤串,陈深一个劲儿地在一旁念叨着那些有的没的。

  吃了两串烧烤,我闭着眼,昏昏欲睡。耳边陈深还在絮絮叨叨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没声了。

  我感觉到他朝我这儿靠了靠,沙发凹陷了一块儿,他一只手碰了碰我的衣服,把我上翻的裙角往下拉了拉。

  “唉。”他又叹了口气。

  2

  陈深家门口种了棵桂树。我和那棵桂树同龄,都比陈深小五岁。

  和陈深做邻居,是我从小便习惯的一件事儿。

  陈深小学那会儿成绩一般,但特顽皮,常被他爸拉到大门口罚站,一罚就是半天,那时候我就在旁边边给洋娃娃扎小辫儿边陪他。我这人从小就内向,不怎么会说话,因此在小女孩儿间落了单。久而久之,和罚站的陈深抬头不见低头见,隔着五岁的龄代沟,我俩竟也能聊上几句。

  “我家门口那棵桂树跟你一样大,都是五岁。”他罚站也偷懒,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但我比你们都大,我十岁。”

  我看他一眼,又低头给我的洋娃娃扎麻花辫。

  “所以你是不是要叫我哥哥啊?”

  陈深话音刚落,就被迈着大步而来的他爸拎着耳朵提到了屋里。

  陈深长得高,少年人的骨骼细长而坚实,虽然在家被他爸整治得跟只病猫似的,但在学校里,传说他是最能打的那一个。当然,这话我也只是听听,心里一点儿也不信。因为我从没见过他打架,唯一的那么一次,也只看见了一个阵势。

  那时候陈深读初二,我上小学三年级,他领着一帮人站在河边,另一帮人站在对面,两派人面色凝重,我背着芭比娃娃的粉色书包,一路跑下山坡,“陈深!”我喊了一句。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绷着的脸霎时沮丧了一些。

  “你来这儿干嘛?”他把我拉到一边。

  “你爸让你赶紧回家吃饭。”我只是想做个通风报信的好人。

  “你看看,现在这样我能走吗?”他往那两派人那儿瞥了瞥。

  “你爸接到了你们班主任的电话,听说你期中考试语文没及格,你要是再不回去,在这儿挨不着打回家也得挨。”我说。

  陈深这会儿彻底泄了气,走到那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两帮人就这么散了。

  作为做好事儿的回报,陈深背着我的芭比娃娃书包,骑单车把我载回了家。

  3

  陈深家门口的桂花树是在我读初二那年才开始开花的。

  小巧的嫩黄色花朵裹着馥郁的香气,点缀了一整棵树。那时候陈深读大一,逢着国庆假期,他回家那天,桂花在夏日尽头里维持着最后一点儿香气,我背着书包刚放学回来。

  陈深的性子在他初三那年被他爹捋得服帖起来,罚站少了,倒常常在家里写起试卷来,读高中后,他便去学校住了,寒暑假里也常常补课,高考完后的那个夏天,他去做暑期兼职,到了报到的日子,他推着行李箱去了杭州念大学。

  他晒得黑了一些,穿着件黑色的衬衫外套,胸前垂着一只白色的耳机,懒洋洋地坐在桂花树下,熠熠笑着,面前搁着一张水果盘。

  我愣了一会儿,才将他与那个被他爸拎着耳朵罚站的陈深重合到一起,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别扭,“你怎么回来了?”我问他。

  “听说今年桂花开了,我回来看看。”他拿起水果盘伸到我面前,“要不要吃点儿水果,我妈刚买的,很新鲜。”

  我摇了摇头,往屋里走。

  那几天里,陈深也不怎么出门,就坐在树下玩玩手机看看书,再要不就是躺在躺椅上睡觉,懒散极了,完全不像小学那会儿活泼。

  有时我在一旁背书,他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是日更定矣…”

  陈深在我旁边微微眯着眼,见我半天背不出声来,笑了笑,把我搁在一旁的书拿了过去,望一眼。

  “余拏一小舟。”他说。

  我又接上去,“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背完一遍,又从头再来。这回我流利起来,一口气背诵了出来。再回头看看陈深,他躺在躺椅上,用书盖着脸,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我看着陈深,心里不知怎么竟失落起来。陈深啊,他好像是自顾自长大的,也不等我一起。

  4

  和陈深再变成狐朋狗友,是我读大学那会儿的事儿了。

  我读大学也去了杭州。那年填志愿,家里人让我去北京,说有一个表哥在那儿,不管是读书还是以后工作,都有个照应。但我硬是看中了杭州的一所大学,因此第一志愿也落在了那儿。

  那时候陈深已经开始工作了,知道我也来了杭州,便隔三差五带我出去吃饭。他这人总是显得坦荡,哪怕许久不见了,待人也跟从前一样,全然不生疏。

  我虽然晕车,但也乐得受着,跟他四处玩,毕竟都是他请客。

  说起喜欢陈深这件事儿,我没有太多的自知之明。现在遥想起来,竟也不明白那份喜欢是从何而来。或许是日久生情也说不定,毕竟陈深啊,他在我的生活里待得太久了。

  我大学毕业那年,花了一百二十块钱招了辆出租,从城北到城南,去见陈深。

  那时候陈深和朋友在一间餐馆里吃饭,接了我的电话,他裹紧黑色长羽绒服的外套,推门而出,一月的冷天,北风把他的短发吹得翘起了一撮,他走到餐馆前的香樟树下,走到我的面前,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他说,“要不进去坐坐?”

  陈深长得高,站在我面前跟堵墙似的,我歪着脖子看了一眼那间餐馆,又缩回脑袋,摇了摇头。因为晕车晕得厉害,我整个人无力起来,但心里还滚烫地热着,脸颊、手掌心都热,风深一阵浅一阵地往心口上吹,我打了个哆嗦,抬头望了眼陈深。

  这时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她穿着卡其色的呢子外套,化淡妆,明朗又好看地笑着。 

  哎,是陈深他女朋友

  “你出来干嘛?外面冷。”陈深说着,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套在了他女朋友的脑袋上,眨眼的功夫,他女朋友两只眼睛都隐在帽子里了。

  她倒也不介意,笑着重新理了理帽子。

  然后他们安静下来,两双眼睛望着我。

  “我…”我顿了顿,“我头有点儿晕,想回家了。”

  “又晕车了?”陈深问。

  “嗯。”

  “那你怎么回去?”

  “先走走吧,不晕了再坐车。”

  陈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天我二十二岁生日,本来打算跟陈深告白的,可是我晕车了,主要原因还是见到了陈深传说中的那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女朋友,所以我那些少女心事稳稳当当地跌在了心口,一个字也没走漏风声。陈深陪我走了段路,他女朋友在他右边,我在他左边。

  走了好一会儿,我心里别扭起来,说走累了,想坐车,陈深帮我叫了辆车,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但我一晚上没睡好。

  5

  和陈深吃完烧烤的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西湖。

  八月的天,正是盛夏,顶着灼灼的日光,敢来的人也都去赏荷花了。断桥那里行人寥寥。我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喝买来的啤酒。

  来杭州的第一年冬天,陈深就打算带我来看断桥,但我宅,冬日的天又冷,甘愿在床上困着,总觉得以后也能一起看。结果延了几年,最后我居然是一个人夏天来看的断桥,也难怪他总说我是个别扭的人。

  但其实,我不别扭,我只是积极了一点,总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想起初二那年,陈深家门口的桂花树第一次开花,现在那棵桂花树已经二十五岁了。陈深他妈手艺巧,这两年里总是用家里的桂花做桂花饼、酿桂花酒,有时会送一些给我妈,我妈寄过两次桂花饼给我,软糯香甜,着实好吃。陈深和我都很喜欢。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家里背诵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等我背熟,陈深已经在我身旁睡着了。

  而现在,一转眼,他就要结婚了。

  我想应该叹气的人是我才对,我总是跟不上他。

  编辑:kai

  配图:《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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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早点睡,12点以后朋友圈全是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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