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救狗的猫儿
今天,我们为您讲述猫儿与他救助过的狗狗们的动人故事。本文为作者采访,以第一人称写成。
1
我拿着一块板子和竹篮快步往一处公园赶去,因为刚刚接到群友的电话——“猫儿,狗子太凶了,根本无法靠近,怎么办啊?”
到了现场后,只见一条被人遗弃的狗,全身湿透地拴在树下,与救助人员剑拔驽张地对峙着,令人心痛的是它身下还蠕动着两条吃奶的小狗!
狗妈妈护崽激烈,令群友的救助无法展开。
我趁它不注意,从旁突然用板子将它们母子隔开,迅速将小狗放进竹篮里,小奶狗闭着眼睛在篮子里爬着、哼叽着,狗妈妈投鼠忌器,哀哀地叫、焦急地扑腾。
群友默契地把树上的绳子一解,我们在前面走,狗妈妈紧紧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空旷的街道上,晕黄的路灯,满地的碎芒,还有人和狗被拉长的影子,我们几个人并肩而行,虽然做的是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那份欣慰和价值感却在寒冬里散发出阵阵暖意。
我叫林峰,外号“猫儿”,时年33岁,喜欢与狗为伍,职业帮人带狗、驯狗的同时,也救助流浪狗。
第一次接触流浪狗,是在2010年的夏天。
当时我去外面办事,看到一条京巴串串孤零零地坐在路边,顺手买了根热狗给它,没想到它一直跟着我的自行车跑,追了两公里路。
我停下来看它,一身毛脏得打了结,眼神清亮,尾巴使劲拍打着路面,蓬起一圈尘雾。
我判断出它是一条流浪狗,对它说:“你不咬我,我就带你回去洗澡,给你吃好吃的!”它乖乖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要咬我的意思。
我抱起它,放在自行车前兜里,一路带回了家。我给它洗澡,四桶水下来都跟米汤似的,又黄又黏。出去玩了回来,它竟在门口的小垫上仔细地把自己的爪子搓干净,很有教养。
晚上,它睡在我床前,安静而乖巧。
第二天早上,它两爪搭在床边眼巴巴地守着我,见我醒来立马将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向我作揖。看着它讨喜的模样,莫名我就开心起来,给它起名叫“恭喜”。
它是我接回家的第一条流浪狗,那之后,我出门在外总是格外留心,开始陆续救助。
狗救回来,养护一段时间,再找机会送养出去。恭喜见证着无数狗狗来来去去的身影,直到它也被好心人领养,有了一个安定的家。
2
成为职业驯犬师之后,我发现,狗和人一样,可能怀才不遇,庸然湮灭于尘,也有可能抓住机会扭转命运,一飞冲天,以此来回应曾经受到的一切轻视与不公。
2016年初,我在公园遛狗时,无意中听到两个男人正在商量着,要把自家“啥也教不会”的傻狗以350元卖给狗肉馆。
我连忙上前,进行一番讨价还价后,以450元的代价,成为了这条“傻狗”的新主人。
第一次见到它时,我发现这是一条马犬,从犬种上来说,它无论是智商,还是服从性、可训性都胜过很多犬种,以弹跳力爆发力雄霸狗界,有的甚至可以爬树,而且对主人特别忠诚。
眼前的它估计被主人虐待过,严重营养不良,肚子干瘪、毛色无光,浑身还散发出恶臭。
因为不确定它的性情,我提前给它准备了一间房,一桶水,三天没给饭,水管饱。
到了第四天,我特地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营养餐来到它的房间,看它身姿线条流畅,牙粗而尖,心中一动,给它取名“狼牙”,喊道:“狼牙!坐!”
它理都不理。
我将食物递到它面前,它很警惕地往后退到墙根,我将食勺提高,它一抬头,不由自主一屁股就坐在了墙角。这时,我再放下来给它吃。
从这一步起,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教它随行、服从、坐、卧、上、下、冲、定、护卫、认主等等各种技能。
刚开始教狼牙时,旁人笑话我:“你看那么瘦的一个娃牵那么大条狗,感觉那狗在遛他哎!”
渐渐地,狼牙变得令行禁止,各种质疑的声音被敬佩和赞叹所代替。
体育馆有两棵粗壮的大树,人们喜欢坐在树下乘凉聊天。有次我让它上树,给了它“定”的指令,它便乖乖站在树上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我走开。
我去买了瓶水回来,树下已经围坐了不少人,他们对于树上站了只狗浑然不觉。我发出指令:“下来!”狼牙在树上腾挪几下就跳下来了,在我脚边坐得端端正正,人们惊呆了。
狼牙开始声名大噪。
半年后的一次偶遇,我和狼牙碰到了它的前主人,当时他伸手想拍我的肩,狼牙跳起来用鼻尖抵他手肘以示警告,又退回我身边紧盯着他吠叫。
男人问:“这是啥?”我说:“这是你卖给我的那条狗。”那男人瞬间惊讶地张开嘴,难以置信。
在他手里当肉卖、啥都不会的“傻狗”早已变得油光水滑、威猛机警,他都认不出来了。
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在微信上向我讨要,想买回狼牙,甚至还以自己的父亲想念狗子为由。我存心怼他:“有个老板出价两万了,你看如何?”他再没出现。
接着,我和狼牙去攀枝花一个马犬俱乐部参加比赛,得了两个奖,它成了我们这个狗圈里的小明星。
一个部队上的朋友得知后,辗转找到我,想让它去部队守军需库。
一只军犬选育、培养的费用至少十五六万,所以军犬服役也是有严格规定的,按照工作范围、性质来分配,后勤驻扎部队想要申请到一条年龄、体型、技能、品种都上乘的马犬太难了。
狼牙确实是上乘之选。送狼牙走时,它好像懂了什么,眼里蓄满了泪水,我也眼角湿润,但我不敢跟它有亲密举动,怕它舍不得,更怕自己舍不得。
我很清楚去部队对于狼牙来说,是一个一生难遇的好机会,从曾经差点成为别人盆中餐的“傻狗”完美蜕变成了一名战士,活得更有尊严,且无论生老病死,都会得到更多的保障和善待。
这是狼牙的荣光,也是我的骄傲。
3
之前我的职业是做禽类养殖,生意好时救助流浪狗并不觉得有多大压力。可是2012年那场禽流感像一阵大风,将我的事业与财富刮得一干二净,加上父亲手术,我欠了近六十万外债。
之后的几年,我都在努力打工还债,虽然因为狼牙的关系,让我有了一点名气,但我多数时候依然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每个月光是去外面喂流浪狗都要至少10袋狗粮,哪怕我自带配方亲自找厂家生产,将成本降到最低,依然是笔不小的开支。
送它们去医院,动辄几百上千的治疗费,让我倍感吃力。欠医生的钱,我都只能分期偿还。
然而,每当碰到流浪狗,我又总是不忍心袖手旁观,这才深深觉得一个人单打独斗地救助流浪狗,是多么的势单力薄。
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活清贫,粗茶淡饭就好,我更在意的是面对那些需要帮助的生命时,我的有心无力。
因此,当一个更有力量的群体向我招手的时候,我无法拒绝。
2016年10月的一天,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带了两只狗从体育馆经过,碰巧我在那里带狗,交流让我发现了彼此相同的志向。
大姐将我拉进一个微信群,我这才知道她是这个民间动物救助群的群主,成员有500人。群内成员每月缴纳20元会费,用作救助基金。
狗救助回来,送到各宠物医院去治疗,有的做绝育,养护好后再开放有偿领养,为狗狗们找到新家。
但凡有伤情较重的狗狗出现,群内就会发起募捐,以众人之力为其解决治疗问题。
救助群有一个小院,这个小院是大家捐资捐物,租的一个农家院子改建出来的,位于半山上,是流浪狗们的临时小家。
我在群里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位四十多岁姓孙的面馆老板,我管他叫大师兄,性格豪爽的小金同学、对我很好的邓姐……
我们每天到了下午,就从不同的方向往小院赶去,见面打声招呼,抽支烟,聊一下工作分配,然后各自分开去打扫卫生、处理小院杂务,路费自己掏,伙食自己带,却乐此不疲。
最开始加入时,看到有那么多人做着跟我一样的事时,瞬间有些激动,终于找到组织了!然而很快,我发现事实并不如我想像中那样的美好。
救助群里女性多,能站出来不怕脏、能干活的男性就只有百分之几,我成了那百分之几里面的主力军,所以难免会参与到很多事里去。
群友中不乏像群主那样,有公职、不缺钱同时也不够理智的人,我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这个群好像成为了一个浓缩的“王国”,她们很乐衷于在里面玩弄权术。
除了会费之外,我和其它群友也会经常往里面捐款,但是当那些被捐款的狗狗治疗结束被有偿领养,或是不幸死亡,未用完的款项都去向成谜时,这让我有些疑虑。
一次,我们送一条狗去医院做完手术后,群主邀请吃宵夜,意气风发地说群费报销。我与宠物医生对视了一眼,明说那我们就不吃了,群主讪讪地改为自己掏钱。
线下开会,每人一杯茶,也是群费开支,我难以下咽,也拒绝了。
另外,狗死了,她们请专人挖墓,摆上鲜花、零食、狗粮陪葬,还要请道士超度,结束仪式后再来一场吃喝,这种种行为让我反感。
有这个铺张浪费的钱,不如多救助几条真正有需要的、活着的生命了!我在群里表达出意见,立刻遭到围攻,群主最后发言总结:年轻人,你不懂。
群主愿意花近万元的费用治疗一条重伤残疾、无力回天的泰迪,而对土狗又是另外一番轻描淡写的敷衍,这种截然相反的作态,让我渐渐失望透顶,只负责救狗,不再说话。
2017年1月,我们在城外一处车场救了一只垂危的大白熊犬。
见到它时,我从这只狗的体型、样貌、品相判断,光是幼犬的市价应该就在一万左右,只是当年还是幼犬的它很快就被有钱的老板遗忘在了一角。
这一忘,就是五年,无人照管,靠附近的上班族偶尔施舍剩饭维生,烂絮般的皮毛之下骨瘦如柴。
作为一只长毛犬,它从未洗过澡、长期在笼里吃喝拉撒屎尿糊一身, 积年的浮毛又打结和粪便粘在一起,随着体型越来越大,更没人敢亲近这只又脏又臭的猛犬了。
经过在医院三个月的治疗后,我们把它接到救助群的小院。
4
我用一周的时间让这只大白熊犬习惯我的声音,每天都去喂它,给它改了个新名字,唤它“兔兔”,希望它能跟这个名字一样,温柔一点,也被别人温柔对待。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它的骨骼生长有点畸型,关节处施展不开,只能迈着颤颤微微的步伐。我知道它很想奔跑,但它跑不起来,看它这个样子,我五味杂陈。
以前我觉得被遗弃的、在外四处流浪的狗,才是我们救护的对象,接触了兔兔之后,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有主人而没有得到应有善待的,比流浪狗都还不如,流浪狗尽管风餐露宿,但至少它还拥有自由,兔兔被囚五年,连行走和奔跑的能力都几近丧失。
我尝试每天打扫完卫生后牵它出去玩,从每天十几分钟,再到二十几分钟……最多的时候两个多小时。
在外面玩够了,我说:“走,回去了,明天带你出来耍!”它就像被我从小养大的一样,乖乖随行。
后来,只要我走到那个院子外面,它就能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我,用浑厚的嗓音跟我打招呼,只要我没去,它就一直安静地呆着。
风雨无阻的陪伴,让我的付出得到了兔兔的认同,它是一条懂得感恩的狗,第一次让我感受到这点源于一次小插曲。
那次,我带它回去的路上突然下雨,一位大姐急匆匆迎面跑来,路面宽度仅容两人并肩,我们即将擦肩而过。
在相距七八米的位置时,我说:“大姐,你能不能慢慢走。”我怕她的奔跑会惊到兔兔,因为它从没见过人跑那么快,她也许没听见,速度没变。
兔兔脖子上套的P链,勒紧了就只有一掌的活动范围,大姐迎着我的右手跑来,我立刻把狗换到了左手边,算上我双膝间距,以为能控制,结果失算了。
我忽略了兔兔本身头颈的长度以及爆发力,它脑袋一转还是很轻松地碰到了大姐,虽然它只是用牙齿和嘴抵了一下她,并没咬,但大姐的手还是青了。
显然,兔兔只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而警告对方。为保险起见,我带她去打了狂犬疫苗并道歉。
兔兔的忠诚护主,让我感觉到它给我的温暖,陪它也更勤了。
5月29日,我摸到它的耳朵后面的毛打结了,耳朵也很脏,便打了盆水给它洗耳朵。它安静地站着,任我剪去它打结的毛,眼神很温和。
我把剪刀顺手放旁边,一个妹子过来拿,我让她保持距离,别让兔兔感到紧张。
妹子没听我的,就站在旁边,手上转着剪刀玩,一下,又一下,同时大声说笑着,说兔兔不咬她,声音比较尖利。
因为目前就我和兔兔建立了很好的信任感,除了我,没人敢摸它,尤其是脖子以上的部位。
可当我看到妹子的肢体动作时就有丝不好的预感,不容多想,兔兔已经往我膝前迈了一步,冲妹子咬去,我本能地拽着它的耳朵往自己胸前拉。
它那来不及收回的一口咬到了我的手臂上,我用另一只手在它嘴巴上轻拍了一下,命道:“吐!”它马上就松口了。
我的手臂已然出现两个血洞,冲到水龙头下,用肥皂不停地清洗伤口,洗到皮下脂肪都露出来了,又按回去,紧接着去医院打疫苗和免疫球蛋白。
匆忙之中,我回望了一眼兔兔,能感受到它因为误伤我、看到我流血而产生的内疚,我给了它一个安慰的眼神。
过了几天,我的手臂伤口还是出现了严重感染,手臂上的肉像果冻一样有波动感,伤口内部已化了脓,必须手术住院。
群内沸沸扬扬,传我被兔兔咬了,是咎由自取。那个妹子却一直保持沉默,我也没有辩解,辩解没什么意义。
5
群主来看过我,那个妹子则就此销声匿迹。刚开始的时候,我一手要清创,一手要输液,没法自理,吃饭都是个问题。
邓姐看我孤家寡人,主动每天给我送饭、喂饭,群里几个好朋友也会来看我。
换药的时候,医生要把十厘米长的手术创面扒开,把里面填埋的纱布抽出来,再放新的进去,确实很痛。可越痛,我就越是笑。
邓姐心软,我担心她看了会哭,每天我都找借口不告诉她真正的换药时间,有一次没瞒得过,那天她故意说有事下午才能来,我就想那输完液十一点多换正合适。
谁知,她早就躲在门口等着,看见了我换药的全过程,回过头来我发现邓姐在门口捂着嘴流泪,骂我说:“你傻吗?痛你就哭啊!”我赶紧和她开玩笑,逗她笑。
这次住院的一个多月期间,共花费一万七千多,是群友们募集资金为我支付的。
我用自己的医保卡报销了三千二百块,群友们说我误了一个月工,留给我做误工补贴,但我想捐出去。
考虑到群内财务管理一直有问题,怕钱一旦入了群,就会了无踪迹。我跟朋友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钱给到哪家宠物医院去替群里把债平了。
可在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决定说出口的时候,群主说我应该把钱给群里,给我发了很多绵里藏针的微信消息,我一怒之下退了群。
我出群后,小金同学、大师兄和邓姐也退了,群里面为我打抱不平的人,都遭到了冷遇,于是在我之后陆续有人退群,听说最低谷的时候救助群只剩下三百人左右。
ldquo;嘿,你是不是猫儿啊?”无数次,我被陌生人好奇而友好地问候。以前我在群里时,一般出去只救狗,救完就走。除了几个常去小院的人以外,跟其它群友线下碰面的机会很少。
那个夏天,当我穿着短袖T恤,露着手臂在外面遛狗时,有人往往通过那个狰狞的疤痕认出我来,主动跟我打招呼。
我才知道,他们是原来的群友,但大多都已经没在群里了。
我退群后,救助群禁止我接触兔兔。我费尽周折请人求情,才见到了它。那个时候,群主专门给它焊了一个铁笼。
讽刺的是,那个铁笼甚至没有我们救助它时关它的那个笼子大,仅仅比它的身体长一点点而已,转身都困难。铁笼关着还不算,他们还加了一条P链。
见过了阳光,体验过了自由的感觉,兔兔重新被囚禁,仅仅是因为一次误伤,它无法开口辩解,也没人敢接近它,给它一个机会。
兔兔是只重情的狗,它不是成心要咬人,因为它从小就被关在笼里,从来没人教过它,它的牙齿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它不知道而已。
它看我的眼神,特别温柔,让我不忍直视。
我试图领养兔兔,但受到了阻挠,一方面是救助群的领养条件极为苛刻,他们认为我的经济能力太差,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工作,少不了要同时带很多狗。
而兔兔原先的心理问题会导致它的护主和争宠行为会越来越严重,生怕再受到抛弃,发展到最后它会制止我身边出现任何别的狗,可不帮别人驯狗,我又会失去经济来源……
我没有把握能够平衡,基于这些种种现实问题,放弃了对它的领养,也寄望于救助群能帮它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归宿。
没想到,2018年夏,曾经的群友突然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兔兔死于耳内肿瘤加肾衰竭,至死,也没等到愿意收养它的家庭。我看着照片,难过极了。
假如我再努力一点点,假如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它的创伤心理会被疗愈,它会多活几年,它也会变得很温柔,我相信……但是,没有如果。
6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单干,自己建了个狗友群,一切救助出于群友能力所及、发自内心所为,不强制、无会费、无等级。
虽然这是由我起头自发的民间组织,没有补贴,但我还是拥有了更加志同道合的伙伴。
我找不到理想的场地,就利用我家的那栋四层楼的房子,除了我的起居空间,其它的都用来给狗住。
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处于城中心的房子,不拿来给人住,反而给流浪狗住,一定程度上甚至会被曲解成对人的侮辱。
邻居的嘲笑、讽刺和挖苦,我一律微笑着接过来,软刀子怼回去。
2018年秋,连日下雨,一个养鸽人大清早把他的狗拎到体育馆丢弃了,之后它就一直在鸽友协会附近徘徊,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傻傻地等待主人再回来接它。
体育馆保安比其他地方的保安更友善一点,至少不打狗,偶尔还买火腿肠给它们,这是很少有公共地段的保安能够做到的。
我们经过几番救助,都带不走它,它有它的执着。
这种情况,我一般会采取一种措施,那就是抓回来做绝育、打疫苗,再放回原处,保持关注,在需要的时候给它喂食,同时,我也尊重它。
理性对待每条狗,不是给个房间,一盆水,一碗肉,它就会很快乐,那只是从人的角度去考虑而已。
或许它不挨饿,但它不快乐,它没有自由。我愿意去揣度它们的心理和真实需求。
在流浪狗救助圈内,有很多不成文的领养规定,比如不给学生领养,他们认为学生的性情和收入都不稳定。
我在自己的助救群里做了新的领养规定——无偿领养制,一次性交保证金六百,做绝育返两百,以后每年打疫苗,凭现场视频和疫苗证领取返现一百,直到领完为止。
我没有限制学生领养,事实上他们都养得很好。
过去,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因为狗的陪伴让我走过阴霾,而现在,我愿意以我之力,以我之家,在这个城市里给予流浪狗们一方安身之所,尽我所能给予他们帮助,做好每一个当下。
到我垂垂暮年之时,可以有很多值得怀念的故事,我这辈子,救过多少狗,摸过多少狗,训练过多少狗,有多少狗在听见我的哨声时会作出反应?
我想,带着这些回忆,我的幸福,谁也拿不去。
作者 | 池菡 | 心理从业者
编辑 | 阿蕴 点击联系真故在线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