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东坡诗词
好文写出共鸣,千古一坡翁。鼓瑟拨琴作和声,同享大雅风。
我读东坡诗词
半个多世纪以前,林语堂说:“苏东坡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一个百姓的朋友,一个工程师,一个憎恨清教徒主义的人,一位瑜珈修行者,佛教徒,巨儒zz家,一个皇帝的秘书,酒仙,厚道的法官,一位在zz上专唱反调的人,一个月夜徘徊者,一个诗人,一个小丑。但是这还不足以道出苏东坡的全部。”
龙吟先生的“文侠小说”《万古风流苏东坡》,曾经在网民的热切呼唤中,一部部不间断地推出,足见大家对苏东坡的渴望和仰慕之情,确如滔滔江水,绵远悠长,又如陈年老窑,令人回味不尽。
900多年了,一个人能够在900年后不被遗忘反而仍为人们带来巨大精神滋养的,舍苏其谁?
我本是一个清醒而坚定的实践主义者,几乎从不崇拜什么人,更不追星,多年来却一直为苏东坡诗词所呈现给世人的那片高妙的精神世界所倾倒,成为一个地道的东坡迷。
东坡叫人着迷,因为他才情独具,千古独步。李太白的豪放,杜工部的沉郁,陶渊明的恬适,李义山的幽深,每一人都够让人景仰无限,而这一切,却集于东坡一身;诗的练达,词的开阔,书的高迈,画的风骨,每一面都够常人追逐一生,而东坡却于举手投足之间,诗书画浑然天成。如此才情,实在是千古一人而已!
读东坡诗词,知其生性风雅,乐天不改。多少年宦海沉浮,人生中几起几落,东坡始终没有丢掉乐观豁达,四海为家,贫而不改其乐,诗酒自娱,欣而赏月观花,这一切,只因他是一个真正的风雅之士。
为一朵牡丹花开,他能邀来高朋满座,赏“国艳带酒,天香染袂”,曰:“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假余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待读到“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一句,直教人泪盈胸怀!
黄州、惠州、儋州是他三次被贬之地,本应是伤心之地,他却写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是怎样的胸襟,怎样的气度!
一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多么清新,多么轻快,如此人间,哪里还有“烦忧”的踪影!
身陷流亡之境,却写出“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的诗句,令政敌气急败坏,却又能奈他何?真是绝妙!优美的诗句,优雅的人格,令人崇敬到五体投地。
读东坡诗词,知其心系苍生,与民同在。苏东坡是如此的具有平民精神,以至于常常醉卧田间地头,体味“江城白老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的美景与美味,成为百姓尽人拥戴的好“使君”。看那一首“雨洗东坡月色新,市人行尽野人行。莫嫌荦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可知他融于自然,融于平民,率真而行,完全不感觉到自己的“伟大”和民众的“渺小”。他心系百姓疾苦,常常为天灾人祸的到来替百姓出头,千里苏堤就是绵延不绝的证明。
读东坡诗词,知其智慧超群,孤独落寞。“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他卓然超拔的发现。“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到处相逢是偶然,梦中相对各华颠”、“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是他诉说不尽的感慨。“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是借他人遗事,抒自己“天涯倦客”的情怀。短短一首《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写尽了一个智者的悲凉,使人禁不住潸然泪下。著名的《水调歌头》、《念奴娇》更是站在人生颠峰上的俯视,字字珠玑,可谓千古智绝,万世孤绝。
好一个雄才的东坡,好一个风雅的东坡,好一个大气和睿智的东坡!他的诗词,就是这样以高妙的思想性和高超的艺术性,恰如其分地传达出其人其神,使得那一片精神世界令人着迷不已,无怪乎在如今这样一个斯文扫地、物欲横流的年代中,他竟能稳如泰山地屹立着。我想他还会继续屹立下去,因为他是儒,是道,是佛都不重要,重要只在于,他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是我们这个民族精神的脊梁,所以他有屹立下去的深厚土壤和万千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