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朱静，27岁，河北唐山迁安人，家里还有个哥哥。大学毕业后，我在唐山市一家企业做会计。

　　2016年的一次高中同学会，我重逢了曾经的暗恋对象李睿。此后，我俩经常周末约个饭或者参加一些户外活动，很快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不过，我不敢让家里知道。迁安是钢铁城市，钢厂多，开矿的富户也多。

　　我堂姐就嫁了一个矿二代，为此，我妈经常叮嘱我，怎么也要找个比堂姐富裕的婆家，不能白上大学。

　　然而，李睿的家境窘迫。他读高三那年，父亲遭遇车祸，肇事者逃逸。他家借了二十来万给父亲治疗，但最终父亲还是遗憾离世。

　　李睿成绩优异，高考之年遭遇家庭变故，他最终考上西安一所211大学。毕业后为了照顾母亲回到唐山，在一家网络公司工作。

　　和李睿处朋友，我家里显然不会同意。但李睿聪明又努力，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何况我们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睿的工资不算高，但他利用业余时间在网上做兼职。努力加上节俭，2018年年初，李睿还完了家里所有欠款。

　　那天，他请我去餐厅吃饭，郑重地对我说：“小静，我可以为我们的未来打拼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正好此时家里人又不断地在催婚，我便在一个周末，把李睿带回家。得知帅气斯文的李睿是211大学毕业时，父母笑得合不拢嘴。

　　可当李睿告诉他们，他的妈妈没有退休工资，且还没在城里买房时，我妈的笑容就再没出现过。

　　李睿走后，我父母的态度很明确：必须和李睿分手。我妈说李睿家底太薄了，他奋斗两辈子也达不到矿二代家的生活。

　　我觉得她太势力，和她吵了一架。

　　哪知，我妈偷偷翻到我手机上李睿的电话，给他施压，让他和我分手。李睿怕耽误我，想退缩。

　　我把李睿骂了一顿，并告诉他：“我不需要你现在就买房，我这两年工作也攒了些钱，我们的未来，我们一起来打拼。”李睿很感动，发誓要爱我一辈子。

　　就在我以为一切风平浪静时，我妈和嫂子却非要给我介绍一个矿二代，对方看了我的照片后很满意，她们自作主张替我约了见面时间。

　　无奈之下，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结束后，我给男孩打了个电话：“很抱歉，我已有男友了，还没来得及和家里说。”对方没说什么，从此再没打扰我。

　　那天后，我被我妈从家里赶了出来！

　　二

　　和妈妈闹翻后，我和李睿干脆租房过起了同居生活。

　　2018年4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李睿得知后很高兴，但平静下来后，却劝我打掉孩子，说以我们目前的情况，还不到要孩子的时候。

　　我不同意，哭了。李睿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周末我们回家，我好好和你父母说说，尽量求得他们同意后办婚礼，把孩子留下来。”

　　我这才心安了许多，说：“我这两三年也攒了几万，咱们分头凑首付款，只要有了房子，我父母会同意的。”

　　第二天回家后，我直接告诉父母，我怀孕了。父亲气得直跺脚，母亲则用手指着我的头骂：“你不知好歹，早晚会后悔的！”

　　无奈之下，父母同意我和李睿结婚，但有两个条件：一、订婚时要拿六万彩礼；二、结婚前就算是只交首付也必须买房，而且要写上我的名字。

　　李睿全部答应了，说这都是他应该做到的，并和他妈妈想办法凑齐了彩礼钱。

　　我的父母去过李睿家后，见他家还是当年唐山地震后盖的那种老房，很是忧虑。

　　尤其是我妈竟含着泪说：“这年代还有几家住地震后的老房啊，你这是掉进穷坑了，啥时候能翻身啊！”

　　我安慰说：“您放心吧，李睿不是说了吗，结婚前一定买房！”为了攒钱买房，李睿更加努力了。

　　8月的一天，李睿下班回来后，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我怕花钱，说什么也不去。他眉开眼笑地说：“媳妇，这个月多赚了些钱，走，咱们庆贺一下。”

　　我问他是不是又接了兼职，起初他不肯说，在我一再追问下，他告诉我，他把钱拿出去给人放高利贷了。

　　我一听就很担心，劝他不要碰违法的事。但李睿说他只是借钱给放贷的人，其余事一概不参与。

　　而且放贷的人是他的领导崔刚，人家是看他缺钱，才给他想个多赚钱的办法的。

　　李睿说：“一万块一个月利息有五百元，月底连本带息还给我。我把手里的两万元拿给他，这不，这个月就返了1000元。我已经试了两个月，第一个月他还多给了我500元呢，挺安全的。”

　　李睿劝我把手里攒的6万拿出来，这样一个月的收入都够生活费了。李睿是个踏实的人，他如果觉得不安全，肯定不会做。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没问题。

　　但我还是叮嘱他只放一个月，一个月后连本带息都拿回来。李睿答应了，说他也怕夜长梦多。

　　三

　　9月底，李睿把我的6.3万元和他的2.1万都拿回来了。一下赚了四千块，我特别高兴。

　　不久，我看中了一套不错的二手房。首付款、中介费、过户费等各项费用下来，不到24万就能拿下。我们七拼八凑可以凑18万左右，可还差好几万。

　　李睿说：“要不买个小一点的吧？”我不同意，想一步到位，他只得答应再想办法。我提议回家借钱，李睿一口拒绝了。

　　他说我父母本就瞧不起他，如果我再回家借钱，他这一辈子都在我父母面前抬不起头了。李睿说他想找崔刚借。

　　第二天，他回来说：“崔刚说借五万十万都没问题，不过一万块钱一个月的利息是一千元。”

　　我觉得崔刚太黑了，坚决不找他借。李睿又说：“崔刚还给我出了个主意。”

　　ldquo;啥主意？”我忙问。李睿说：“咱们可以把准备买房的钱都拿出来放贷，崔刚说了，十万元的话，每月利息可以给一千，二十万以上给一千五。”

　　我觉得风险太大，李睿说：“崔刚干这个都三四年了，从没有过闪失。他还说咱照顾他的生意，自己钱也能凑得差不多，他愿意借给咱们三万，算朋友帮忙，不要利息。”

　　我没做声，这十多万是我们的全部希望，万一有点闪失难以承受。那一晚，我们都失眠了。

　　第二天傍晚，中介打来电话说，那套房子很多人看上了，他让我们交两万元定金，他才会帮我们把房留住，首付款可以延期一个月。

　　我正犹豫时，妈妈又打电话来催问房子的事。

　　我骗妈妈说，房已看好了，特别合适，就等着交首付了，可李睿筹的钱要下个月才能到，中介让交两万定金可以给保留一个月。

　　我妈竟然说，只要李睿能筹到首付，定金她可以先垫上，还说办婚礼的钱她和爸爸也可以出。

　　妈妈的话，让我又惊又喜。那一刻我才明白，父母坚决要李睿买房，不是为难他，而是真的为我好。

　　为了尽快凑齐房款，我最终同意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崔刚放贷。

　　几天后，我们先和崔刚签了私人的借款协议，后和中介签了定金合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央求房主和中介将首付期限延长为一个半月。

　　签完两个合同后，李睿和我想把结婚证领了。可我妈却坚持等房买好后，写上我和李睿的名字再去领证。

　　李睿没说啥，可我无法理解，觉得她刚办了件让人心暖的事，就又往人心上浇冰棱子。

　　妈妈对我说：“你个傻丫头，你当妈愿意做恶人？还不都是为了你。万一房子买到手，他不肯加你名字怎么办？你现在有孕在身，人家看准了你不嫁也得嫁。”

　　我冲她吼：“李睿不是这种人。”母亲也嚷嚷道：“加完名字再拿结婚证，说啥也不能退步。”见她态度坚决，我也没办法，只好悻悻而归。

　　四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崔刚返款的日子。那天我做了两个菜，等李睿拿钱回来好庆贺一下。

　　可是，李睿没有拿钱回来，还轻松地说今天崔刚有事，没去上班。我着急地问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说不会，公司里又不是他一个人拿钱给他放款。

　　我没再追问。可接下来一连四天，李睿都没把钱拿回来。我再也坐不住了，质问他是不是出了事？

　　李睿见搪塞不过去了，愁眉苦脸地说：“谁也不知崔刚去哪儿了，我们去他家找了，可他家人也说联系不上他，他也没和公司请假。你怀孕了，我怕你担心，一直不敢告诉你……”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五雷轰顶一般，险些晕过去。李睿赶紧过来抱住我，叫我别着急，没准儿崔刚明天就出现呢。

　　ldquo;他还出现个屁啊，这明显是携款潜逃了！你不是说他靠得住吗？这下好了，房子买不成，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也没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一边锤打李睿一边嚎啕大哭。

　　平静下来后，我对李睿说要不咱报警吧。

　　李睿不同意，他说崔刚给的利息远远超过国家规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要是崔刚真出什么事，我们没准还得受牵连，让再等等看。

　　那一夜，李睿给我按摩了很久，我到快天亮时才勉强睡着了一会儿。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月中旬，到了交首付款的日子，崔刚还是音讯全无。

　　中介打来电话让我们去交款，我们央求对方能不能再缓两天？对方说不行，不按时交款就按合同办，定金不退、房也不保留。

　　我还想再说两句，那边却把电话挂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十八万不知去向，这两万又打了水漂，我忍不住又哭起来：“都是你，要不是你说崔刚靠谱，咋会这样？！”情急之下，我忘了自己也是同意放贷的，把责任都推到李睿身上。

　　李睿反击道：“这事怎么能只怪我！再说了我说买个小房，是你非得买这套，现在成这样，你都推到我身上。”李睿很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我气得大喊：“你还有脸说我？为了你，我不顾父母反对，拿出所有积蓄。再说，你家里条件那么差，除了我，谁还肯省吃俭用和你奋斗……”

　　ldquo;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和你那个势利眼的妈一样。我们这么年轻，晚一点再要小孩不好吗？要不是你非得生，哪来后面这一出！”李睿喷出这一番话后摔门而去，我被噎得呆若木鸡！

　　我气得浑身无力，委屈地想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自己追求的所谓的爱情，简直就是个笑话！

　　那天晚上，李睿第一次夜不归宿，我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五

　　第二天，我也没心思去上班。想给李睿打电话，但想起他那些伤人的话，我忍住了。

　　晚上，我妈打来电话问我房子的事。电话这头的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和妈妈说了个大概。

　　我妈在电话那头对李睿破口大骂，也责怪我当初不听她的话。我不想听，挂掉了。

　　不久，我父母就在嫂子的带领下赶了过来。见我神情憔悴，眼眶红肿，我妈哭着责怪我：“谁让你当初不听我话，现在你咋办……？”

　　得知李睿两天两夜没回，母亲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李睿竟关机了，母亲气得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兔羔子，把我闺女害成这样，他却玩失踪！”

　　父母把我东西收拾好后，带我回了家。后来我向公司请假时，老板委婉地让我辞职。由于我未婚先孕，也没脸说出实情，不得不提出辞职。

　　回家后，母亲和我商量把孩子打掉，开始新的生活。我不吭声，只是流泪。我盼着李睿此时能出现，可他仍音讯全无。

　　李睿离开后的第五天晚上，他打来了电话，问我现在怎么样？

　　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夺过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后，说：“小静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孩子我们准备拿掉。你把小静的六万和我们垫付的两万定金还回来，你们到此结束吧！”

　　说完， 我妈就挂了电话。我把电话抢过来，想回拨过去。

　　这时，李睿发来一条消息：“你听你父母的吧，把孩子打掉开始新生活。我的命不好，不要再和我纠缠了，这样我们彼此都能轻松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把孩子打掉，开始新生活……我们彼此都能轻松些”。原来和我在一起，他一直感觉不轻松！这一次，他不仅要放弃我，还要放弃他的孩子。

　　我昏昏沉沉的躺下，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起来，期间家人怎么叫我吃饭我也不理。起来后，我对母亲说把孩子打掉。

　　两天后，我和我妈、嫂子去了医院。可医生却拒绝为我做手术，说B超显示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非常健康，已经发育成熟，此时堕胎需要相关部门出具的“引产证明”。

　　医生还痛惜地问我：“你没感觉到过胎动吗？怎么忍心杀死他？如果孩子被引产下来，还可能会哭，你这个当妈的受得了？”

　　听了医生的这番话，我直接哭着走出了医院，妈妈和嫂子也追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母亲要给李睿打电话，被我按住了。我失去理智的大喊：“不许找他，谁再给他打电话，我就死给你们看！”

　　我不知怎么也上来了一股倔劲，我不想拿孩子要挟他什么，我就想看会不会主动联系我，只要他现在愿意和我结婚，即使他没房又背上了这么多的外债，我也会嫁给他。

　　可我又等了一周，李睿也没联系我，我真没想到自己看错了他。

　　六

　　那段时间，父母也为我的事愁白了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嫂子说她有个朋友结婚十来年，因男方精子成活率太低，一直未能生育，治了很多年没能求得一儿半女。

　　最近，他们一直想领养个孩子。

　　ldquo;他们是做生意的，条件好，在迁安城里有三家店面呢。两口子人也好，哪个孩子要是到了他家，算是享福了！”嫂子说这话时，余光瞥向我。

　　没多久，一向温和的爸爸出面和我谈。他说：“把孩子送人吧！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用杀死孩子，孩子也能有个好人家，你今后的人生路也走得轻松。这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爸说这话时，我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不想再让年迈的父母为我操心，正在我犹豫时，李睿在微信上跳出来。他从微信上给我转了4000块钱，并留言：这是给你打掉孩子的营养费，其余的欠款我会慢慢还上。

　　看着他的留言，我全身发冷，他就这么放弃了我们的孩子和未来！那一刻，我对他只有刻骨铭心的痛。

　　我没收他的钱，而是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入了黑名单。我告诉爸爸，我同意把孩子送人。

　　见我松口，妈妈赶紧让嫂子联系那家人。嫂子说对方非常高兴，叫我先安心养胎，孩子出生的所有事宜都由他们来办，只要生下的孩子是健康的，他们愿意给我十万的营养费。

　　我对嫂子说我不要钱，但我想和他们见一面。

　　见面那天，我发现那对夫妇说话也彬彬有礼，尤其那个女人，拉着我的手说：“妹子，你放心，我会对孩子像亲生的一样。”事已至此，我也只得接受。

　　对方坚持要给我补偿，还希望我签一份自愿送养的协议。我知道他们非要给钱不可，主要是想让我签那个协议，我不是卖孩子，所以不肯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面上安心养胎，心中却不断挣扎。我一会儿想把孩子留下来，一会儿又觉得不如送个好人家。我还幻想李睿能够联系我，说他后悔了……

　　2019年1月24号清晨，我出现腹痛。母亲打电话给嫂子，要她送我去医院。嫂子问：“要不要联系收养孩子的那家人？他们一直在打听，看来是诚心想要这孩子。”

　　母亲没有问我，直接说：“那就通知他们吧！”我没有阻止。半个小时后，那对夫妇开车过来，接上我和母亲，将我送入邻市一家有名的私立医院。

　　到医院后，他们跑前跑后办好住院手续。在病房躺下后，我瞥见了床头的登记卡，卡上产妇的名字赫然写着“黄秋荣”三个字。

　　原来，我将会以别人的名义生下孩子，孩子生下后就不再属于我。

　　嫂子发觉我的异样，把那个登记卡翻了过去，叫我别多想了，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晚上21:35分，我在医生的帮助下，生下了一个七斤二两的男婴。听到他响亮的哭声，我的眼泪下来了。

　　ldquo;快抱给我看看！”此时我刚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浑身无力，但我挣扎着抬起头冲医生们喊。我怕他一旦被抱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ldquo;给，快看看你的大胖儿子！”医生把简单包裹的孩子抱到我眼前。

　　他的小脸粉嘟嘟的，有的地方还有未揩掉的白色黏膜，头发也湿漉漉的，一绺一绺的贴在头上，小眼睛紧闭着。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要抱抱他，医生让我躺好，把孩子放到了我的臂弯。我搂着他，把自己的脸贴紧他的小脸，忍不住失声痛哭。

　　怀他的时候，我曾多次幻想与他见面的情景，但我没想到我会以这样复杂的心境和他见面。

　　也许是我的哭声吓到孩子，他也“哇”地哭了起来，医生赶紧从我怀里抱走了孩子。

　　果然如我所料，出了产房后，我就没再见到我的孩子。嫂子说他们在楼上给孩子租了一个贵宾间，等到各项手续搞完后，再办出院。

　　可是，我的耳边却一直萦绕着婴儿的哭声，再也无法入睡。我叫醒嫂子，让她到楼上去看看，是不是孩子哭了。

　　嫂子说：“你放心吧！我昨晚去看过，人家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全是高档的，那对夫妇对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嫂子的话非但没能安慰我，反而让我更心痛，我多想抱着孩子的是我啊！

　　闭上眼，我脑海里全是他粉嘟嘟的小脸。一想到他将成为别人的孩子，我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第二天早上，妈妈给我送月子汤来，可我一口也吃不下。我不顾刚刚生产，伤口还未愈合，挣扎着下床，要上楼去看儿子。

　　妈妈拦住我不让去，我不依，在病房哭着闹着。妈妈哭着说：“孩子，我也舍不得，可是为了你的将来，现在就得快刀斩乱麻……”

　　ldquo;我要把孩子要回来，我不送他们了！”哭了一阵，我终于有勇气把这句话喊了出来。一旁的大哥顿了顿说：“你现在要反悔，恐怕来不及了。你所有的住院手续都是用人家身份证办的，这个孩子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了他的话，我哭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但我现在只想把孩子要回来，让他安安静静地睡在我身边。

　　我哭累了，拿出手机，把李睿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发了条短信：“孩子生了，你要不要？”此刻，我再也不想什么主动不主动的问题，也没心思考验他心里有没有我，我只希望把孩子要回来。

　　ldquo;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大约十分钟过后，李睿回话了，我流着泪把医院名字、病房号、楼层都发给了他。

　　七

　　很快，李睿出现在了我的病房。妈妈要赶他走，被哥哥拦住了。哥哥说：“他俩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李睿跪在我的病床前对我说：“小静，我没想到你能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还好吧？孩子在哪？他还好吗？”

　　我已经没力气怪他，说：“孩子说好要送人的，可我舍不得了，现在孩子在楼上，住院手续都是对方办的，孩子在他们名下，我希望你能要回来。”

　　ldquo;好，我一定把孩子要回来！”李睿抹了一把泪后，起身就出去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李睿和哥哥把孩子抱了回来。后来，我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一开始，那对夫妇不肯还回孩子，尤其是那男的抱着孩子不撒手。

　　李睿向他们严正声明：“我是孩子的父亲，孩子送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如果你们不肯给孩子，我就报警。”

　　对方见此，只得把孩子交给了李睿，但除了要赔偿他们花的钱外，还要给他们一万元的精神损失费。李睿一口答应了，终于，孩子顺利地回到了我们身边。

　　空闲时，李睿告诉我，他那两天夜不归宿，其实是一直在唐山四处找崔刚，想要回我们的首付款，这样他才有脸面对我。他手机关机，是没电了。

　　我妈妈的电话让他万念俱灰，他绝望地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所以才给我发了那个决绝的短信。

　　见我一直没回复，他以为我也肯定是要打掉孩子和他分手了。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对不住我，更没脸找我，发工资后就立马打给我4000元作为补偿。他说他要知道我没打掉孩子，早就来找我了。

　　也许是我从心底里从没有真正忘记过李睿，也许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原谅了李睿。

　　出院后，我们仍住在原先租住的一室一厅里，李睿给他母亲在客厅支了张单人床，窄是窄了些，但很暖和。

　　宝宝属狗，李睿给他起了小名叫旺旺。李睿反省说，他曾用两年多还了十几万的外债，如今又欠十万是什么难事啊，怎么就能被打的一蹶不振呢？

　　我俩计划先攒些钱，过两个月再租个大点的房子，然后再慢慢还账。经过这一番波折后，我也成熟了不少。

　　我对李睿说：“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就挺好，以后咱们有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

　　我和李睿没有举行结婚仪式，但我们领了证，做了亲子鉴定，给孩子上了户口。

　　孩子满月时，我父母给了我们一万块钱，叫我们改善生活不能苦了孩子。父母还说李睿给他们的彩礼钱不动，将来我们买房给添上。

　　在这个房子决定爱情，票子、车子衡量成败的社会，我、李睿和我的家人都迷失过，本善的人性都曾蒙尘。感谢儿子，他是带着光芒的天使，拯救并照亮了我们。

　　作者 | 一叶  自由职业者

　　编辑 | 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