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亲人最好的思念,就是珍惜他们在身边的每一天
01
最早对死亡有了直观的概念,是在我三岁的一天。
至今仍清楚记得,爸爸喊我在一张黑白相片前跪了下来:“给老公公磕三个头吧!”(注:老公公是我奶奶的父亲)
懵懵懂懂的我边磕头边问:“老公公呢?”
ldquo;老公公去世了。”
ldquo;去世是什么意思?”
ldquo;去世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先前对这位年迈的家中老人并无太多接触的我,一下子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再也见不到了,即便是原先觉得没有那么亲近的人,突然连跟他亲近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样无端端就失掉了跟这个人产生联系的所有选择,在我幼小的心里引起巨大的震动。
从那天起,我就对亲人的离去充满了恐惧。
我会拉着父母一遍一遍地问:“你们也会老吗?你们也会去世吗?”
看到他们初长出的白发,我会兢兢业业一根根去拔;
听到他们说老了,我会胆战心惊去求证这只是玩笑;
看《西游记》时,我会悄悄在心里想,要是唐僧能答应分一小块肉给我就好了,我只要一小块唐僧肉,就可以让我的爸妈长生不老了。
每每发现我又陷入这种痴念,爸妈都会好气又好笑地劝慰我:“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五年级的一天中午放学,我和同学磨蹭着在楼下聊天,我向她坦露了我的担忧。这个睿智的小伙伴,我们小学的班长,轻巧巧的一句话,突然就帮我卸下了长久以来的包袱——
她说:“可是你的爸爸妈妈都还要很久才会老啊。”
是啊,我突然就快乐起来了!我还有那么多个日子,可以跟他们说说笑笑,可以跟他们一起东奔西跑,可以先不用去想他们变得容颜苍老。
现在想来,这大概也算是我最早接受到的死亡教育。
02
年岁渐长,经历过更多分别,儿时那紧紧攥住我的对死亡的畏惧也慢慢平息。就像大多数人那样说和那样做的,我知道,“时间会冲淡一切”。
于是,我们像搁置童年的梦想一样,暂时把生与死的话题放到了平时看不到的地方。
我们一边朝起晚歇地忙工作,一边手脚并用地忙生活,我们的父母,明明比我们小的时候要老多了,但是我们好像总是注意不到。
电话打是打了,视频聊也聊了,可是那份牵挂,却似乎变得若有若无。直到有一天,身在异乡的我们,突然也为人父为人母,幼小的孩子没人照应了,千里之外的爸爸妈妈才又真正成为我们现实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重新变成了孩子,一边享受着父母照应的福利,一边仍然会不知足的抱怨,抱怨父母啰嗦,抱怨他们管的太多,抱怨他们守旧跟不上潮流。惹完他们生气,还放不下脸去道歉。
而我们的爸爸妈妈,受了苦吃了累,还是仍然会惦记着我们的胃口,担心天气干燥我们会上火,回趟老家还要巴巴背来南方的小香葱。
03
多年前外婆去世的时候,妈妈感伤地说:“外婆以前常说,真对老人好,就要趁她还在的时候。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外婆。”这句话烙在我心里,提醒着我不要什么也不做地任由父母一天天老去,也促成了我带着爸妈去欧洲的旅行:整个旅途,我的妈妈容光焕发、腿脚突然变得那么利索,我的爸爸向我感慨这是他多年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这让我任何时候想起来都特别满足。
在瑞士少女峰下的小镇劳特布鲁嫩,我和爸妈看到了一片布满鲜花的墓园。这里是那样静谧安详,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死亡的压抑与阴郁:
在草地蒸腾的水汽中,在不远处钟楼的悠悠钟声里,在穿过晨雾的金色阳光中,你会忍不住想到“死如秋叶之静美”传递的美感完全不逊于“生如夏花之灿烂”这上半句。
动画片《飞屋环游记》的末尾,思念着逝去妻子的老卡尔,始终拖着房子前行。直到他翻开纪念册,看到艾莉在那些寻常照片旁留下的话“感谢你带给我最美好的一生!现在开始你自己的旅程吧”,才明白妻子最希望的是他自己仍然能充满热情地走下去。
爱我们的亲人
就是珍惜他们在身边的每一天;
对亲人最好的思念
莫过于不徒留遗憾
将他们始终暖暖揣在心间
始终微笑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