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读|荡漾的爱情
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绿园的东部,有一个人工开挖的小湖。湖面很小,但因为有了水,就让整个北航绿园有了灵性:夏天观鱼,冬天溜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着湖面,来来去去演绎着各色各样的故事,最动听的自然是爱情故事。
小湖没有官名,因为每年夏季都会荷花盛开,许多人习惯把它叫做“荷花池”。但在我眼里,小湖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安详静谧,一年四季,都能够带给身处喧闹城市中的人们宁静的生活,我感觉把它叫做“静湖”更合适。
忘记了是哪一年,我看见许多人围在静湖边指指点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飞来了一对野鸭子,在荷叶里穿行游戏,怡然自得。这以后,两只野鸭子就在静湖里安了家,直到冬季来临,湖面结上了冰,才不见踪迹。
第二年初春,静湖的冰面刚刚融化,两只野鸭子就飞回来。不多久,在人们惊奇的目光注视中,几只才出生的小野鸭,悠然自得地跟在母野鸭身后,出现在静湖里。
从那以后,每年初春,都会有野鸭子来绿园静湖繁衍后代,而每一只小野鸭的出生,都给静湖边的人们带来无限的快乐。北航后勤集团的员工就在静湖中心修建了一个野鸭岛,为野鸭们盖起了小屋子。
夏季到来时,野鸭岛上长出茂密的芦苇。喜鹊、斑鸠、啄木鸟、麻雀,还有其他许多不知姓名的鸟儿,都把野鸭岛当成自己的栖息地,这样就使静湖变得更加生趣盎然。
2012年初春,在静湖边观野鸭的人们,显得格外兴奋:两对野鸭子竟然孵化出22只小野鸭。这些欢腾的小生灵,招来一群又一群的游客,让原本幽静的静湖,一下变得喧嚣起来。
有一天,有好事者将一只家养的小白公鸭,扔进静湖里。这只小白鸭,试图靠近小野鸭群,招致小野鸭父母的猛烈攻击,身上的羽毛也被小野鸭父母啄去许多。
起初,我以为这只小家鸭在静湖里难以生存下去。但几天以后,我忽然发现,有一只小母野鸭经常围绕在它的身边。而它靠近小野鸭群的时候,野鸭父母也不再驱逐它。
再以后,小野鸭们慢慢长大,成双成对地学会飞行。但始终有一只小野鸭,与这只家养的白公鸭一块儿觅食,一块儿游戏。这只长大的小野鸭是母的,有人就开玩笑说,这只母野鸭看上那只白公鸭。
转眼冬季来临,静湖的野鸭子陆续飞走了,湖面上只剩下那只家养的白公鸭和缠绵着它的母野鸭。很多人冒着严寒来到静湖边,一边观看,一边感叹,有些女大学生甚至感动得泪眼婆娑。
又过了几天,静湖的四周结上了冰,只有野鸭岛周围还有一小块水面。这两只鸭子就在这狭小的水面上忘情地觅食游戏,看不出一丝的忧郁。终于有一天,静湖的水面全结上冰,没有了觅食游戏的地方,两只鸭子就依偎在一起,蜷缩到野鸭岛上。呼啸的北风不时吹乱它们的羽毛,它们却如雕塑般静静地蜷缩在一起,让我突然想起《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和吉卜赛少女爱丝梅拉达。
那一晚,北京来了寒流。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静湖边,想看看两只鸭子的情况,鸭子却不见了。许多和我一样关心这两只鸭子的命运的人,都在岸上寻找它们的踪迹,但谁也说不清楚它们去了哪。这时的冰面还很薄,不会被人捉了去。也许是被流浪的猫叼了去?人们议论猜测着,更多的还是感慨:真没有想到,动物界也有这般感人的爱情。
忽然,我耳畔响起一句刺耳的话:“都是傻子,哪有这种事情。我早就发现了,那只母野鸭子,生出来就是残疾,根本就不会飞,只能和那只家鸭一起混。”
我回过头去,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这句话,顷刻间就把我心目中美好的画面撕得粉碎。
后来,我常常想,要是那天我没有遇到这个人该多好。那样的话,在我的心中,就会拥有一个在北航绿园静湖发生的美好爱情故事。即便不是真的,但我相信了,我就会永远珍藏它,永远为它而感动。
(摘自《来自流星的幸福密码》江苏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