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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狂人 救死扶伤完美丈夫因何变身家暴男

发布时间:2022-08-29 05:47:54

  引导语:他打我,我依然他。

   楚天金报讯 主持人陈琳 高级心理咨询师 QQ:1982063796

   倾诉人:阮方芳 女 33岁 全职太太

   记录人:本报记者 陈琳

   时 间:20129月22日

   阮方芳是外地人,在给我的第一封邮件里,她只留下“情感求助”等几句简短的话。在之后的几次邮件往来中,她慢慢放下心中戒备,说出了带给她身心伤痛,却不耻开口的家暴经历。最近一次她被丈夫刘楚明打,是在今年的9月初。她特意拍下脸部和身上还未完全愈好的淤青和伤口,传给我看,以证明她没有说假话。

   活在丈夫的拳头下

   阮方芳:陈记者,以前我看过你写的一位妻子遭受家暴的情感报道,当时就想跟你联系来着,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害怕说出来,对他的声誉会有影响。但这两年,可怕的事一再发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记者:请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倾诉人的隐私。看来你丈夫的事业应该做得比较成功。

   阮方芳:是的,他是一家医院的科室主任,多次荣获过市里优秀医务工作者称号,参与了不少科研项目,是某学校的兼职副教授。他已经连续多年,每天工作14个小时以上,一年中大概只有十几天完整的时间在家。平时,他不是在手术台上,就是在巡房,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讲课。他是单位里的中坚力量,在事业上很有野心。

   记者:一般来说,家庭中男人对女人施暴有几种情况。一种是男人事业一般,内心较自卑,因而把不满和失衡情绪发泄在伴侣身上;第二种是童年时或成长过程中受过创伤,留下了心理阴影,或者本身所受教育程度有限,容易因怀疑、焦虑、不安而致怒;第三种是男人有一定社会地位或者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就,相应的所承受的压力也较大,于是把伴侣当成了宣泄的出口。你的情况是否和我所说的第三种情况类似?

   阮方芳:可能是这样。我们是2009年结的婚,记得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在2年前,那时,我邀请了几对要好的夫妇来家中做客。因为知道他很忙,所以我只要求他能抽一两个小时来出席一下。他本来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却呆在医院里加班,把聚会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我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他却叫我自己应付。我越想越生气,等他回家后和他大吵一架,大概是话说得难听了点,他抬手就掌掴了我。

   近几年来,我们经常为这样的事发生冲突。其实我不是那种很黏人的女人,只是希望他对家庭和妻子有最起码的爱和关心,抽空回来陪陪我。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睡着后他才进门,在我起床前他已经离家。2010年曾经有半年时间他在北京进修,难得结束之后有一周的假期,我约他出去旅游,散散心,他却只想休息。假没休完,他又跑去上班了。如果只把家当成旅馆,那我们婚姻的意义何在?!

   记者:显然你们的矛盾是因为你丈夫在家庭中的角色缺位造成的。据你的描述,你们之间存在口角和肢体冲突,算不上家暴的范畴。

   阮方芳:他动起手来很吓人,最严重的一次把我打到轻微脑震荡,多处软骨组织挫伤。当时,也是因为他忙工作,连轴转了72小时不回家。我一气之下删了他电脑里的一批文档,里面存有几组科研数据,还有一些病例记录。我并不知道那些文件对他很重要,这么做就是为了逼他回家,结果他回来就毒打了我一顿。

   还有一次,我开车外出出了一场小车祸。他正准备出发去外地参加一个研讨会,于是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我连打了30多通,硬是把他的手机打到没电,害他错过了院长一通很重要的来电。他返程的路上,我和他在电话里又哭又吵,僵持了2个多小时,最后他崩溃地吼道:“你不是没事吗,跟我发什么疯!”然后摔烂了手机。他竟将我的生死置身事外,真叫人心灰意冷。他到家后,我不甘心,又跟他争了几句。他再懒得出声,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拖进房里就是一顿打。

   慢慢地,他对我动手成了习惯,只要我稍有情绪,他就打得我说不出话来。

   他的灰色童年

   记者:对一个工作狂人来说,事业是唯一可以令他觉得散发光彩的事情。和这样的男人相爱,组建家庭,女人必须有所心理准备。通常女人比男人的情感需求多很多,所以你才会常常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备感失落,与他发生争执。女人和男人将情感置放的地位,永远是不相同的。不过,他动手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阮方芳:他一直就是个只有“公情”,没有私情的人,我在他的字典里看不到“爱”这个字。你知道吗,一次他打我打过瘾之后,我躲在角落里哭,他竟跑过来捧着我的脸说:“阮方芳啊,在我的生命里,事业第一,家庭第二。我是不会把你放在比工作更重要的位置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以后你所有的计划都得根据我的时间和日程来安排,遇到我有事,计划就得改变或取消。记住了吗?”

   每次打完了,他都向我道歉,说爱我,但是让他放低事业是无论如何不行的,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他还跟我讲大道理,说作为一名医生要有使命感,他有责任去改变病人的生命长度,让他们减少痛苦。在工作里他才能找到活着的价值,哪有时间在一些小情小爱里打转转。作为妻子,我应该尊重和理解他,大气一些,多散发些母性的光辉。 www.telnote.cn

   他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经不起检验。他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爱,都下得了狠手,还谈得上什么有爱?简直是自相矛盾

   记者:我也赞同一个懂得大爱的人,同样懂得爱身边人的智慧。他和他家人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过一些严重的精神创伤?

   阮方芳: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两三岁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婆家人把他妈看成是克夫灾星,将他妈扫地出门。小时候,他们母子俩过得很辛苦,他妈要照顾他,又要赚钱养家,心情常常不好。只要他调皮捣蛋惹了祸,他妈对他就是一顿痛打,有时是用皮带抽,有时是脱光了衣服跪搓板。一次,他和同学打架被老师罚站,回家后他妈不分青红皂白,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其实那次他出手,是因为同学取笑他是没有爹的野孩子。可他挨了打不能还手,还手就是大逆不道。

   长大后,他发奋考上了医学院,从那个家里成功出逃。从读大学到工作之初的几年,他都不怎么回家,因为和他妈的关系不好。等慢慢干出了点名堂的时候,他妈突然中风了,多年来躺在床上说不了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带我回去见过他妈,他一边给她擦身子一边说,“其实我不恨我妈,她辛苦养育我,供我吃饭上学,只是她不懂得怎么教育我。我这么拼命地工作,就是想出人头地给她看,给所有人看。”

   其实我能理解他,他的童年生活艰辛,混乱,是他不能改变和左右的。所以每次我挨了他的打,我都努力往好的方面想,想着他的暴力倾向或许是因为他过去吃的苦太多了。而且,我也从来不跟外人提这些事,宁愿自己被打死也要替他保住在外人心中的美好形象。

     在爱恨之间煎熬

   记者:听你说了他这么多不好,但最终的结论和落脚点仍是满满的对他的爱意。所以,我们通常不会轻易给一个婚姻或家庭出现的问题下定论。你和你丈夫冲突的背后一定有相互吸引的磁力,否则夫妻双方长期处于紧张的状态中,感情如何能维系下去?从头跟我说说你们的爱情故事吧!

   阮方芳:好,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常常回忆些和他经历过的美好。他大我8岁,今年正好四十一。2007年底,我听了他主讲的一次健康讲座,他那很有爱的语言和眼神当场把我给迷住了。事后,我从在医院上班的朋友处打听到,他专业很过硬,非常得领导的宠,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对待病患他也很耐心,救过不少条人命,这让他在我眼中愈发地成熟有型,光芒四射。

   于是,我偷偷拜托一个和他较熟的长辈,给我牵线搭桥认识了他。可能是我长得比较端庄秀美吧,他对我印象也不错,我们便这样顺其自然地交往起来。

   他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和前妻的生活细节,他不愿多提,只是淡淡地说两人性格不合。初相识时的他和现在判若两人,亲切,温和,给人感觉很注重家庭生活,对人生有着深刻的思考。记得我曾问他,婚姻失败过一次的人,还相信爱情吗?他坚定地回答道:“人是群居动物,最终都是会回归家庭的。所以他还要结婚,而且第二次一定要比第一次结得还要好!”其实他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赞美我,我一直是他心目中最理想和完美的妻子人选,脾气好,样貌好,家务好。交往了1年多,我们决定携手走完人生路。新婚的我听从他的建议辞去了工作,一心在家相夫教子,畅享将来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生活。我从没想过我和他竟会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记者:其实你应该想想,他的拳头说明了什么?一个从小在充满暴力和苦闷的家庭中长大的人,或许没把争吵和拳头太当一回事,并习惯了用此来结束冲突,但一个从未经历过这些的人则觉得很受伤。暴力倾向的确是一种病态,需要接受一些心理诊疗,以及自我寻找式的认知调节。假如他不愿意接纳和进行改变,你会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生活吗?

   阮方芳:不瞒你说,4个月前我去找过他的前妻,谈话中我惊愕地了解到他们当年离婚的真相——在不知道他前妻怀了孕的情况下,他一脚把她踢到流产。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不配做名医生。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让孩子诞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让孩子亲眼目睹他(她)爸爸的残暴,这将给孩子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20天前,我又挨了他的打。他离开之后,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很自然地走进卫生间里洗伤口。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感悲哀。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20岁时靠着自己的勤奋当上了幼师。在幼儿园里,我很受孩子和家长们喜欢,人缘很好。原本以为嫁给一个年长的男人,下半辈子会少吃些苦头,谁知竟全然相反。可除了这个家,我还能上哪儿?

   当然我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太需要爱了,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在谈恋爱时,他对我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暴力倾向,这说明他潜意识里认定他的行为是不对的。而且,我能隐隐感觉到每次他把我打得伤痕累累了,事后他会对我有愧疚感,只不过他补偿的方式不是待在家陪我,而是给张银行卡,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时常一边憎恨着他,一边却还问他是否回家吃饭。我甚至从没想过要和他离婚,他打我,我依然爱他。

   (口述实录 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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