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挖荠菜

　　记得少年时代，每到春暖花开季节，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提着镰刀和布袋，欢蹦乱跳地去田野里挖荠菜。

　　春天来了，明媚的阳光下，春风吹绿了村头河畔的柳树梢。上海浦东航头故乡大地一片生机，绿油油的田野里长满庄稼，还有各种野菜、杂草。荠菜是我从小最喜爱的一种野菜，不仅仅是因为它清香新鲜，美味可口，而在于寻觅、采挖它的过程中带来的无穷乐趣。

　　荠菜的生命力很顽强，一粒籽种落地，土地再贫瘠，再坚硬，环境再恶劣，只要有雨水，就能生根、发芽，蓬勃生长。无论在田间地头，桃园竹林，河边路旁，房前屋后，到处都有它的踪影。

　　可是，要寻找、发现荠菜也不那么容易。因为荠菜善变，它的颜色、形状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在杂草和其它野菜很少的的地方，它匍匐在地上，叶子呈锯齿状，很深的灰紫色，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它。在波菜地里，它就挺直身子拼命往上长，碧绿的叶子几乎看不出锯齿状，就像一棵棵小波菜，不认真观察，很难分辨出来。在杂草丛生的荒滩野地，它既不匍匐在地，也不高高挺立，灰绿色的叶子呈浅齿状，和周围的杂草混在一起，不易找到。

　　所以，每次去田野里挖荠菜，就像孩子们在一起捉迷藏，要集中精力，睁大眼睛，仔细寻找，不放过每个角落。只要找到一棵，就能发现一片，带来意外的惊喜。有时候，路过时没有看到，回来时无意中突然发现一棵肥大的荠菜正躲藏在草丛里呢。这时候，就会激动得欢跳起来，飞快扑过去，生怕它逃遁，就像捉到躲藏起来的小伙伴，别提有多兴奋！在我小时候的心目中，挖荠菜甚至比捉迷藏还好玩呢。

　　也许从小养成了习惯，几十年来，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无意识地察看路边绿化带里有没有荠菜。2011年春天，有一次和老伴在小区中心花园里散步，居然在路旁花草丛中发现了荠菜。我情不自禁地欢叫起来：“荠菜，荠菜！”兴奋得像是突然遇见了几十年未曾见面的故友，倍感亲切，激动极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阳台外晒衣架上晒衣服，偶尔发现一位老妇人带着小女孩在楼下草坪里挖野菜。我好奇地下楼去探问：“你们挖什么呀？”“挖荠菜呀！”老妇人头也不抬，继续全神贯注地蹲在那里不停地寻找、采挖。

　　据有关资料介绍，荠菜的营养价值很高，食用方法也多种多样，或凉拌，或炒菜，或做馅。同时，荠菜还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增强免疫力的功效，常用于治疗产后出血、痢疾、水肿、肠炎、胃溃疡、感冒发热、目赤肿疼等病症。

　　如今，野生荠菜越来越少，很难买到。在农贸市场蔬菜摊上出售的荠菜，都是人工栽培的。我们隔三差五地买些水灵灵的荠菜带回家，一棵一棵仔细挑拣，冲洗干净后扔进开水锅里烫一下，捞出来，剁碎，和肉馅、姜葱未搅拌在一起，放少许盐，用来包馄饨或饺子，全家人都爱吃，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我总觉得这种人工栽培的荠菜，没有小时候吃过的野生荠菜那么鲜美可口。心里还是怀念那些长在野地里的荠菜，就像怀念当年与自己一起挖荠菜的那些小伙伴一样。

　　2011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