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在哭泣
夕阳摇曳着最后的影子,黄昏即将要降临。远处的树影婆娑,鸦雀也在暗处不停的啼叫,那声音总是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
乡下的人,一般在这个时候,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忙碌了一天,正在准备晚餐来犒劳自己,只是,在乡间的小道上,有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影,在长满着杂草的荒地上一瘸一拐的走着……
在黄昏的余韵下,她的身子拉的很长很长。
“张大婶,你这是要往哪去呀?”
老人冲着道路上的妇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往我二儿子家里去咧!”
“阿晓呀!全村就数你最勤快咧,那么晚了还在地里忙活。”
那位叫阿晓的妇人害羞的笑着,而后,又开口说道:“张大婶就你最会哄人,我要先回去了,家里的娃还等着我回去煮饭呢!你有空就去家里坐坐。”
“好,好……”
老人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而后低下了头,眼神也变得空洞,没有任何色彩,仿佛刚刚开心聊天的那位老人不是她一般。
不久之后,她看了看山边落下去夕阳,又叹了叹气。
年轻的时候她也很能干,丈夫在结婚十年后,因为村里开山,不小心被炸药给炸死了,留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靠她一个人没早没夜的拉扯大,她不敢改嫁,也不敢休息。
后来,儿女终于都长大了,女儿嫁了人,儿子也都娶上了媳妇,而她却成了多于的那一个,一开始,她的身体还硬朗,还能干活时,那三兄弟都争着要和她一起过,说是要好好孝顺她,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帮他们干活的人罢了。
这几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于是,那三兄弟,便像踢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她也不好声张。
女儿知道她的难处,想照顾她,可是,她又不想去女儿家里过,麻烦她女儿,毕竟她是有三个儿子的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本来,他们三兄弟说好一人照顾半年的,可是,没多久又变卦了,说什么半年太久了,改成三个月,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可是,有时候一个月有三十一天,多的那一天,他们也不管了,就让她去下家去,她只好忍着眼泪,跑到下一个儿子那里去,可偏偏他也不认。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就一个人回到以前的老房子去住,那房子破破烂烂的,下雨天漏雨,地板,床都是湿的,她只能裹成一团,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给她轮着送送饭,后来,干脆每个人都不来送了,一个月轮着给一些大米,让她自己对付对付就行了,没办法,她只好到附近的山上捡一点可以烧的东西,可是,昨天刚下过雨,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到现在走起来还痛的慌。
拾不了柴火,做不了饭,这不是要饿死的节奏吗?
所以,她就走到老大那里,谁想到,老大老远的看到她过来,就把门给关上了,任她怎么敲就是敲不开,她只好又跑到离老大家比较近的老三家,可是,她还没开口,老三就说:“妈呀!你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跟老三说了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摔了跤,怎么难。可是老三只是笑了笑,告诉他,她现在又不归他管,找他也没办法,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她没办法呀!只好去老二那里碰碰运气,看看他是不是也不管她了,她想起他们小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么难,她都没有放弃过他们,将他们养大,为什么现在他们连口饭都不愿意给她了呢?
她只好一瘸一拐的走,走到她二儿子家里去,她二儿子家里的门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果,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他们不管她后,都是用他们给的大米熬粥喝的,她身体不行了,种不了菜,也没钱,只能喝白粥对付对付,饿不死就成了。
她在门口叫老二,老二他媳妇出来就问:“老太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她跟她说她摔了一跤,弄不了吃的了。老二他媳妇就说:“我这也不养闲人呀!你就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最后,她只好低着头一个人又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刚好路过阿晓家,阿晓叫到:“张大婶,进来坐坐呀!”
她想了想,就进去坐了坐,阿晓端出好一些饼干,还倒了杯水给她,她虽然很饿,可是却没敢怎么吃,就喝了杯水,吃了一块小饼干,然后,就告辞离去了。
那天晚上,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在村里的荒道上,没有人听到一个蹒跚老人在仰天咆哮,大哭上天的不公,大骂内心的荒凉,大雨倾洒在她的身上,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冷酷……
直到第二天,天还飘着小雨,仿佛是昨晚的大雨还未停歇一样,只是,在那条荒道上,躺着一具冰冷冰冷的尸体。
那个时候,阿晓正好送她儿子去上学,看到了警车带走了张大婶的三个儿子,还有那具被抬走的尸体。
她儿子懵懂无知,望着天空说:“妈妈,你看,天还在下雨!”
阿晓哽咽的回答道:“孩子,那不是天在下雨,而是,上帝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