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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女阿杏

发布时间:2021-12-28 14:03:59

  今天是星期六,我们单位放假,我便独自一人回了乡下老家。在回老家的路上,我又遇到了阿杏。阿杏,村里的人其实根本不把她叫阿杏,都把她叫做疯女子。也许是我对她有一份怜悯之情,所以我在每次遇到她时,我都会叫她阿杏。

  像曾经的几回那样,我都在村头看到她在一群羊中傻傻的笑,今天依然没有改变像似注定那样碰面的场景,只不过那羊群中的痴笑着的人影又消瘦了。我感觉她认出了我,于是我便笑着说:“阿杏,你又在放羊吗?”她似乎听懂了我的问候,连忙拨起了那散乱着短发的头来。我又笑了笑,不知该向她再说些什么。毕竟,她的神志不清,难以与我搭话。我正要转过身向村里走去时,突然,阿杏奇迹般地问了我一句话。

  “寒单叔,您是回家看大婆的吗?”

  我猛然惊讶起来,阿杏难道没有疯吗?这是不可能的呀!曾经她可是连她母亲都不认识的,而今她居然会知道把我母亲叫大婆。难道她的病有所好转了。看到她注视着我,并笑着等着我的回答。我却好似不知所措。匆匆地笑着回答了她,便匆匆地走了。回到家后,母亲告诉我阿杏的疯病还是没有什么好转时,我又愣住了。顿时,我想起了阿杏疯前的故事来。

  虽说我和阿杏是不同辈份的人,但我也只是大她几岁。上小学时,她的母亲就拜托我护送她上学和放学。当时的阿杏幼小不懂事,总是把我叫成寒单哥哥。她的父母教了她很多次要叫我为寒单叔叔,她却对她的父母扮着脸说:“我就是要叫他寒单哥哥。”她的父母生气了,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地说:“我就是要叫他寒单哥哥。”无奈,我也只好降下辈份让她叫了几的寒单哥哥。

  后来,她上了初中。渐渐地,她懂得了哥哥与叔叔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了哥哥与叔叔之间是有着多长多远的距离。终于,她红着脸叫了我一声“寒单叔叔”。每当她叫我寒单叔叔时,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也许是我喜欢上了那一声声的“寒单哥哥”了吧……

  有一天的下午,我正在家里看书。突然,阿杏推开了为我保持安静的门。我看着她,感到我的整个书房都被她带来的忧伤填满了。我从没有看过她这样忧伤过。于是便问:“阿杏,怎么了?”她从她的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元大钞递过我,说:“寒单叔,这是我爸给你的。”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雾水。我不明白她为何忧伤,更不懂她父亲给我这么多钱是什么意思。于是,我便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像是要哭了,但终于没有哭出来,我连忙安慰她并问她是怎么回事。“我爸在明天就要去山西打工了,他说让您在学校多照顾我,他来不及请您吃一顿饭,所以就叫我送一百钱给您。我爸说无论如何您都得把这钱收下。”阿杏说。

  “阿杏,听我说,你把钱带回去。叫你父亲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说,“你父亲去山西做什么?”

  我害怕阿杏告诉她父亲是去山西的煤矿,然而,阿杏还是告诉了我最怕的答案。“寒单叔叔,您说,是不是煤矿工作的地方很危险呀?”阿杏问我。“是的,煤矿工是世界上最伟大而又最不幸的人。”我不明白阿杏是否能够听懂我的回答。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煤矿工是世界上最不幸运的人,所以她才那么的忧伤。

  “寒单叔叔,你知道吗?我现在的理想已不是想当一位舞蹈老师了,我想成为快乐天使,让所有善良的人都快乐,没有悲伤和别离。”阿杏突然对我说,打破了我们彼此间在此刻的沉寂,“快乐天使,恩,确实是幸福的,”我也开始沉醉于阿杏给我编的幸福之中。“寒单叔叔,您说我的理想能实现吗?”她又问我。“会的,会的。”我知道忧伤的人儿是需要安慰的。

  我们都在这忧伤的房间里说着似真似假的话儿,不久,黄昏便侵袭了我们。阿杏走出了我的书房时,我把她悄悄夹在我的书里的那一百元钱又塞在了她的手里,并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命令她把那一百元钱带回去。阿杏是尊敬我的,她没有让我为难,她极不情愿地服从了我的命令。

  第二天一早,阿杏的父亲真的坐上了开往山西的列车。在村头,我静静地祝福了阿杏的父亲。

  自阿杏的父亲去了陕西之后,阿杏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当她放假从学校回来之后,她很少到我家来了,也未曾看到她跳的舞了。也许她真的放弃了她曾经的那个梦想。她开始在田间插秧,开始给小羊编说美丽的童话。是的,她真的在追求变成快乐天使的梦。然而,她并不快乐,我想。

  时间越积越厚,我的心里也多了许多内疚。因为在学校,我是很少向阿杏的班主任去问阿杏在学校情况。有那么两次去过阿杏的班主任的办公室。而阿杏的班主任对我说阿杏的学习成绩下降得很可怕。我是很想去阿杏的家里帮她复习功课,然而,我终于没有去。因为我知道阿杏在家里的学习时间是很拮据的。

  也许在阿杏的父亲去山西时,她不应该忧伤或流泪。上天把她那时的忧伤或流泪当成了一切不幸的前兆。就在阿杏的父亲去陕西的第二年,一个可怕的夜里的可怕的电话铃声,带着一个可怕的噩耗吓醒了沉睡中的阿杏和她的母亲。

  我所说的伟大和不幸的人终于是阿杏的父亲了。真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在当时说句吉祥的话呢?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

  阿杏的父亲辞世了。骨灰是被阿杏家的亲戚带回来的。然而,带回来的仅仅是那不幸而伟大的骨灰,别的一无所有。是的,一分钱的抚恤金都没有……

  沉痛中的阿杏母女俩哭得死去活来。看着她们悲戚的样子,我哭了。我想我之所以哭并非是因为她们可怜而已。

  阿杏的父亲死后的第二年,阿杏自动辍学了。离校时,只差一月的时间就中考了。我看着阿杏离校的身影又哭了。而我不知道这是我太脆弱了,还是阿杏的命运太令人流泪了?

  阿杏辍学的当年,我进了离家乡很远的一所大学,基本上是一年半载才回一次家。在我上大学期间,我更是很少见到阿杏了。只是年尾之时,她会和她母亲一起到我家来串门。

  记得大二那年的年尾,阿杏母女俩到我家来。我看到阿杏的样子,令我难过了。她的双手都长出了死茧,一点都不像一双少女的手。还有那纯洁的微笑也被冷漠的神态给修饰了。现在她也只是偶尔叫我一声“寒单叔”了。“寒单叔,大学的生活好吗?”她突然从田地类型的话题转变成了这样的话题上来了。我知道,她还是在渴望自己的人生会发生奇迹,比喻说她重新走入学校,重新提起那“舞蹈老师”的梦想,可是……

  自我在大二那年年尾见到阿杏之后,一直到了大三的那年年尾才又看见阿杏。然而,当那年见到她时,她已是别人的人了。她的男人是邻村的一个叫李中月的年轻小伙子。李中月迎阿杏进他家门时,他才十八岁,也就是说他只比阿杏大一岁。当我看到那个叫李中月的小伙子时,心里却犯疑惑了。阿杏跟着他别又是上天在捉弄阿杏吧。也许阿杏的命运让我过分地为她忧虑,所以才对那个叫李中月的小伙子胡思乱想了。

  没过几个月,我在大学里收到了母亲从家里寄来的信。信中说阿杏和那个叫李中月的小伙子共同得了一个子。阿杏把她的孩子叫做李蓝天。我知道阿杏为什么要把她的孩子叫李蓝天,这就是阿杏把一切过去的梦都托付给了蓝天,她希望蓝天赐福给她的孩子。是的,她的希望又何不为美丽?

  看到阿杏一家团团圆圆时,我以为上天突然之间变善良了。每当我看到阿杏和她的孩子时,我心里是那样的喜悦。是的,我在阿杏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为她好的寒单叔叔,我想阿杏会明白我在远方为她祝福的心。

  大学毕业之后,我回到了我们的镇上的一所中学教书。在这些日子里,我也常常回村里。每次经过阿杏她婆家时,我总会看到她那瘦小的身影还有她那没有学会口语的蓝天。可当她看到我时,她总会叫蓝天把我记住,说:“蓝天,这是寒单爷爷,快问好。”她这样对着一句话也听不懂的蓝天说着。

  前年暑假的时候,上天又发怒了。我知道,上天一发怒,它就只会把怒气撒在善良的人身上。是的,阿杏的蓝天被上天带走了。一个炎热的下午,不知世事的蓝天爬进了一个小池子里,结果……

  阿杏已承受不了这一次的打击了,她开始精神失常了。最后她被医生确诊为失心疯。阿杏好似不认识全世界的人了,包括她的亲人。在阿杏疯掉一个月后,她被李中月驱回了娘家,听说李中月强行让她签订了离婚协议书。也许不应该用“强行”二字,应该用“哄骗”吧罢了。

  阿杏又回到了她母亲身边,然而她的一切都变了。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话也叫人难以明白了,而别人对她说的话她也更为不知了。后来,村里的男女老少开始叫她“疯女子”了……

  阿杏的人生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害怕,至于为什么害怕,大概是害怕上天捉弄玩阿杏之后,又会开始去擢另一个善良的人生道路吧!

  现在只会傻笑的阿杏大约已找到了她心里的快乐天使的梦了,即使上天再为阿杏编个悲剧,我想阿杏同样会快乐。因为她已是快乐天使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对着伤害她过深的上天微笑呢?

  笑吧,笑吧,永远不要清醒过来。清醒的世界是腌臜的,就在自己心中的那小片纯洁的乐土中痴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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