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2)
琴弦等着歌
现在想来,初三的一年,在我们的人生长河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水滴吧,可是那个时候在我们年少的时光里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被外界的力量推着,被自己的梦想鼓励着,走得虽然有点踉跄,却是无比坚定的。
几次模拟之后,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我还是一直在寻找。
伟光有一次跟我说学校打算收拾几间空宿舍提供给离家较远,成绩比较好的学生住,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学校自习,省去了来回奔波的时间,问我愿不愿意也来学校自习,这样有问题可以当场解决。我当然愿意了。我跑去问叶子,她乐得屁颠屁颠的,说:“我早就想体会一下离家在外独立的感觉了,反正将来也会去外地上学的,还不如现在先预习一下。”
我说:“你就这么想离开家啊?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叶子说:“谁让咱们家离学校这么近呢,一点独立感和私人空间都没有。”
叶子说的没错。我们两家确实离学校很近。尤其是我家,就在学校后面,站在房间里面就能看见教室了。她家也不过几十米远。
于是拉上叶子去找老班商量,老班惊喜地看到了两个有上进心的弟子,便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我们也加入了晚自习的行列。伟光通常都完成作业较早,然后就会额外看些资料,然后会过来指导我。我的思维本来还算灵活,但是一碰到数学,就又变成一团浆糊了。一想到偏科会带来的后果,心情就像被一层阴云笼罩着,说不出的郁闷。那天因为数学不欢而散。
伟光说:“我送你吧。”我没有高兴,也没有拒绝,拿起自己的东西默默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在转个弯就快到家的时候,伟光突然从后面叫我的名字,我一转身,他轻轻地抱住了我。然后我听见他伏在我耳边极轻,但却极坚定的说:“丫头,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好吗?只要你努力,一切困难都会解决的。”
我听见了自己的眼泪簌簌而下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拥抱的温度一直让我记忆犹新。再回想起那个拥抱,我终于明白了是什么让我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再苦再累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个拥抱,耳边似乎还残留的温度,我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初三,真的说来就来了。 以前总觉得有点停滞不前的时间,现在却总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终于理解了朱自清的《匆匆》了。
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 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 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 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现在想来,中学生活最大的改变就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我知道了要好好地走自己脚下的路。正因为如此,我成了一个不再让老师和父母发愁的孩子,我的成长虽然缓慢,却在日复一日地进行着。
早春三月的大自然已经浸润着些许黄绿色了,我们也都准备着接受六月的洗礼。
只是有好几天不见伟光了,他的座位一直空着。我去问叶子,她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得了肺炎了,请了十天假。”
我的心里有一空的感觉,突然又觉得很痛。对于自己未知的情况有着无限的猜测,却又找不到结果而茫然不知所措。我抓住叶子拼命地摇她,问她还有没有更多消息,她只是摇头,后来又补充一句:“听说在医院输液呢。”
我决定去看他,可是自己去又名不正言不顺,于是拉上叶子,又叫上两个班委成员,一群人拿到了老班的 “口谕”便浩浩荡荡地奔向医院。
病床上,伟光单薄的身体裹在白色的被子中,脸色有些苍白。他妈妈看我们来了,便起身迎接。趁她们寒暄的工夫我挤到了病床前。之前想了好多话,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睛酸酸的。倒是伟光先冲我笑了。他看着我温柔地说:“不许哭啊,我没事,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听课,把笔记给我整理好一点,我回去可就全指望你了。”
我只是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从医院回来,我一刻也不敢懈怠。工工整整地整理各科笔记,做好注释,就是希望伟光回来的时候整齐地放在他的桌子上。
叶子有时候看不下去了,就说:“你没必要这样吧?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以他的底子,耽误这几天根本没事的。”
我懒得理她,还是自顾自地整理着。
不久,伟光回来了。他看上去还是有些弱,但精神很好。他用了最短的时间补上了落下的课程。叶子说的没错,他在学习上本来就是游刃有余的,我知道他那样说是为了鼓励我,怕我分心影响学习。
体育测试过后,大家都变得不爱出教室了。学校为了调剂一下我们紧张的学习气氛,时不时的弄个什么课外活动。有一次活动课,我和叶子被一大群嗷嗷乱叫的男生吸引了过去。原来是几个男生在比跳远。最后,一个瘦小的男生获胜了,他跳了将近三米。那个男生瘦的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我还没等开口,叶子就说:“我今天算是知道了猴子为什么那么灵活了,这小哥儿简直就是一只精灵古怪的小猴子啊。”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看来我们俩还真的是有默契啊,终于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了。
最终,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终于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不同的是,伟光收到了重点高中的通知书,而我和叶子只是普通高中。
见到他的那天,我想对他笑,想说些祝贺的话,但是我的声音却是涩涩的。我能想象我的笑有多难看。我们都知道,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的差距会在三年后体现出来。伟光并没有太高兴,他只是认真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谁说在普通高中上学就不能考上大学了?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就已经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了,我我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安,但我依然坚信伟光送我的那句话:“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