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章一
我们之间相差的时间,我用我的一生也追不到。
时间教会我们的不只是放弃和遗憾,更多的时候是选择。
于是……
当我看到最后一滴雨落了下来时,她的第一滴眼泪也同时落下。如果此时我的心是片湖水,现在肯定会波涛汹涌的……但我无法再欺骗自己,天晴后,一个人也可以走。
【一】
破旧的公交车还是摇晃着,回到了我的家乡。
已经二十三岁的我刚刚毕业,本来打算找份工作在回家,也有点锦衣还乡的样子,但这样的打算只幻想了一天,第二天我就匆匆的回家了
是因为一个梦,在梦里我只记得我往回走了很久,但在某个地方又忽然停了下来,是哪里呢?醒来后我一直追问我自己。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上中学的学校,还是那样的校门,红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在学校门口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刹车的尖鸣声像带有刺激神经作用的某种东西。
车上下了一个人,是个初中生。看到他跑向校门口的时候,我关于这地方的记忆仿佛突然全部苏醒了,只是一瞬间的,之后我又想不清楚了,又成了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但那一刻我清晰的想起了她当时的笑脸,久久无法忘记……
车已经开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但还是要步行一段时间。
天开始慢慢变暗,周围的房子里开始出现黄色的灯泡的光,多么温馨的颜色啊。
在上学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是忙碌着的,除了上学就是打工,每天都在高高的楼房之间行走,就疏远了这种平平淡淡却又非常温馨的画面,无论是妈妈责怪孩子回来的晚的声音,还是邻居之间串门引起的犬吠的声音,这一切,都像好久没见的人,怀念和一点点的欣喜。
我沿着回家的路上慢慢走着,沿途有很多田地,和各种我熟悉的庄稼,仿佛它们都在对着我笑,不像街上冷冷迎来的陌生的面孔。
妈妈打电话说她会来接我,但我更希望自己能够这样走回去,如果走回去的话还会遇到我小学时的学校,说不定还会遇到某个人。带着某种惊喜,我踩着、踏着儿时经常走的小路。
但远方的下坡路上便立刻出现了一辆电动车缓缓上坡的样子,那正是妈妈,电动车骑的总是很小心,妈妈很远就已经看到我了,她的眼睛一直是她的骄傲,因为她把她最好眼睛遗传给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和我总是比谁看到的星星多,看的远,我们的眼睛总是最好的。那个时代的她看到的比我看到的多了很多纯洁。而现在,她也老了,就像老掉的纯洁的故事。
“我爸呢?”
我坐上妈妈的车,仔细观察了她的头发。岁月明显的毫不费力的拽掉了很多黑色头发,妈妈还是和从前一样轻微的胖,这一点让我很欣慰,突然以为妈妈上不会变老的,但下一刻,又让我感到无比的难过……妈妈还是老了。
“你爸他前几天就出差了……”妈妈看着我,我知道她还有话想说,但又没有开口。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所以也成了我以后不想回家的理由。
这世界,我懂了很多,在高中毕业以后,实现像预言般全部灵验。
爸爸教我的,当时我却没有去听。
晚饭做好之前我去看了看我以前住的房子。床铺提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被子上充满着太阳的味道。以前用箱子装下的纪念物,我像找到没有人知道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藏似的打开了它,顿时,初中、小学以及高中的记忆像重新灌输到大脑里似的,熟悉扭曲的字体,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还有很多信,在我抚摸信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里写这什么了,初恋,以及一封没有拆开的告别信。
胸口巨大的压力突然袭来,我没有重新看那些信就放了回去,走到厕所吐了很久。
“病还没有好吗?小天?”
“嗯……”一阵阵从胃里涌动的恶心反复在肚子里翻滚,直到冲到口腔。这不是病,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天空上的星星没有以前多了”妈妈有些难过的说到。
“是环境的原因吗?”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想和妈妈讨论,就随口说了这样一句。
妈妈没有在说刚刚那个话题,等我好些了以后,一起去厨房了。妈妈是知道的,她就如同一个平凡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天使一样,而我,一直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看看妈妈这几年的手艺进步了没有”妈妈端着炒鸡蛋,满脸比炒鸡蛋的颜色还要鲜艳的对我说。
“嗯!”我带着半点假意对妈妈做的饭菜表演了一下,但妈妈却非常认真的相信了。
我的味觉不知何时便开始慢慢下降,就像经常会呕吐一样,对这世界的味觉也慢慢下降。
熟悉的汽车声音,自己已经听到熟练的停车步骤。
“你爸回来了!”妈妈激动的对我笑着。
要我去迎接。
“回来了?”我像个大人似的对着爸爸说话。
爸爸依然用习惯性的下车方式下车,“回来了!”
也许男人就是简单粗暴的生物,大多数。我这样想着,突然有些厌倦起自己长大的样子。
小时候,我最喜欢爸爸了。
也许是在黑色的夜里,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揍我的样子,但下一刻我差点因为刚刚的念头悲伤的哭出声音来。过道上的灯泡照耀着白色的光,爸爸头上已经有了令这光变得苍冷的白头发,他终究还是老了。在我没来得及跟他道歉之前还是老了。我现在站在他的身后,就像小时候走路喜欢走在他的身后一样,以为只要是所有不好的事情爸爸都能轻轻松松的替我挡下。这次也一样。
他挡住了慢慢侵蚀我们的时间,一个人。
一顿晚饭过后,我和妈妈一起在收拾餐具。爸爸现在应该去看电视或者准备睡觉了,但他没有走,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焦虑。爸爸是不会吸烟的,他也教导我不抽烟。如果别的人现在肯定会抽一支烟的。焦虑使爸爸终于开口了,在他开口之前我莫名的焦虑也随着消失了。
“小天啊,找到工作了吗?”
我正在背对着他刷碗,回了一下头后继续背对着他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吧”
“什么样的工作?”
“跟我的专业对口吧,不过是在外省的”
爸爸似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无声的笑了,背对着他我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男孩子嘛,在外面多闯荡点好”
爸爸的话像是在安慰的样子,但我并没有感觉外面不好,妈妈也早就对我的选择表示赞成了。
爸爸是在安慰自己啊。
高中,在我报考志愿的时候我跟爸爸最后吵了一架,当时他重重的打了我,因为他非常不赞成我喜欢的东西。从小时候开始,我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被他约束着,最后我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再喜欢了,从一个活泼的孩子变成了特别像安静到傻的傻子,但这也不能全怪他,像他所说的,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直到初二我遇见那个我不该遇见的人。
我的世界便注定要有一场大雨,阳光只能亲吻乌云。
回到家的第二天清晨。我已经有了早起的习惯,但只是在于夏天才会这样。五点半的清晨,我决定在父母醒来之前到外面走走。
一条从麦地里踩出的小路,我朝着那里走去。麦子上还有很多露水,地不算太干。再等等的话这里会有白色的蝴蝶在这里飞的,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了。那种蝴蝶似乎是最廉价的,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廉价的,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土地、廉价的房子、廉价的每条街,每块儿砖。
带着这种毫无思绪的思绪我一直走着,没有什么目的,仿佛这些年也都是这样走来的。在平凡和平庸之间走着,还烦恼着很多。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继续走着。
“小天啊,今天要串亲戚哦!。”
“去哪?”
“爷爷家,你那些哥哥也会来”
妈妈笑着看着我,是在想我终于长大了吧。她一定还会在亲人面前像展示她自己珍藏的宝物一样展示我,而我还是碌碌无为。
对于我,即使是家人之间也无法放开自己,因为我一直无法理解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更别说是别人了。
爸爸开着车,带着我们去奶奶家。其实我也会开车,那时候是爸爸教的。每次摸到方向盘都会莫名的激动和一点点的兴奋,因为我总是想着踏着油门去某个地方,能够逃离这里并且找到我想去的地方,想遇到的人。但悲伤的还是逃不了了。
还有多久,我才能知道我想去的地方。
沿路我看见了许多熟悉的有着微妙的变动的记忆,像似被谁动过似的。那个老太太还活着啊,她应该很老了吧,身体还是看起来很健康嘛。谁家的房子变了样,这里好像多了一座房子啊。大桥、弯曲的马路、小卖铺、生锈的健身器材……
“到了!”
奶奶和爷爷很早就在门外迎接了,看这样我们是第一名。
“爹、娘!”
“诶!诶!小天呐,回来了?”
“奶奶、爷爷!嗯!”
“快进来!快进来”
为什么打招呼非要说话呢?哑巴是怎么打招呼的呢?我总是莫名其妙的疑问这些,就像十六岁的自己一样。
奶奶家还是老样子,只是屋子里面装修了很多,小时候跟哥哥刻在墙上的字也被覆盖了。院子还是从前的模样,那棵桃树似乎没有长高,还是一样恰好的遮盖着院子里的小路。
爷爷奶奶的模样也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能在我小时候,在我还需要他们领着我不去让我耽误爸爸妈妈工作的时候,他们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但我无情的把那些全忘光了。所以我只记得,这世界现在给我的只有比我更加无情的改变。
许久,厨房里开始冒出诱人的香气的时候,其他亲戚也陆续的赶到。
“小天!……”
跟我说话的是比我大六岁的哥哥,然后是比我大三岁的哥哥。这两个人都是我最好的哥哥,也还有他们,让我甩不掉所有的亲情。
很有钱的亲戚来了,使得劲的按车喇叭的声音以为是提的东西太多了,没想到是他们的儿子晕车,害得我们除去做饭或者有活儿干的人都跑出去了。
哥哥转身时的眼睛里透露出和我相同心情似的眼神,只有几个大人装样子去关心的扶了一下,但样子还是可以颁发个金马奖的。
突然,一股从胃里涌出的恶心气体冲进口腔。幸好今天早上没有吃饭,只是吐了一点口水和胃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以前的我是身体十分健康的。
我啊,怕是要被这世界抛弃的样子。
“贱天!以后就叫你贱天好了。”
仿佛什么东西触摸到了我的灵魂,脑海里突然想起的这句话,仿佛灵魂都要被融化了似的。
我落出藐视、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
“不在乎是吧!”
充满活力以及女孩子特有的调皮,圆润的眼球被双眼皮和恰好长短的睫毛完美包裹着。让你想起妈妈精致的小盒子里的宝石,却和妈妈拥有着同样的温柔、洋溢着用不完的欢乐。在十六岁恰好的年纪里,她是最美的女孩了,正是她才证明了我的青春。
她,就是我所有青春存在的证明。
但只过了一年,我们相处的时光仅仅只有一年。之后的时光里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每天晚上、每次莫名其妙的想在列表中找到她的时候,慢慢的,思念无意间凝结在了彼此之间,与时间保持着恰好弥补的距离。但是幸福的并不是如此,我和她清晰的感觉到我们无法在一起的痛苦,看着夕阳横旦在我无法望到她的西方,只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她的生活里我只是依依不舍的云彩,而她也一样。这样的痛苦却不断的提醒着我,以后,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好点了吗?”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手上还有白色的面粉。
“嗯…”
我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被妈妈拽住。我站直后表示不用妈妈扶我,但妈妈还是用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妈妈的手总是温暖的,不管什么时候我的手冷了,妈妈的手总是温暖着的。
妈妈又回到了厨房,我看着自己手上被妈妈粘上的面粉,不经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教我做饭时的场景,那时候我还没有遇见她吧,总有一些回忆不是因为她的,那种最洁净和神秘的东西,我这样想着,忽然想起了我的童年。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的童年,而后我才知道,只剩下童年没有被悲伤触碰。但是时间已经冲得很淡了,现在的时间还不是那个时候,所以我还是笑了。
她的名字,是我见过的最悲伤的代表词,和对最美的宣言。
小时候,山里会有神秘的鸟叫声音,那种只有问爷爷或者爷爷的妈妈才能知道是什么的鸟叫。我的童年,是与动物和花朵以及家人的无尽关爱中快乐成长的。总是在宁静中开始幻想,因为还没有什么能够回忆的,所以那时候的幻想是最丰富的,那时候的快乐也是最彻底的。
随着自己的慢慢长大,悲伤也开始不断累积,当我意识到时,一生的悲伤才刚刚开始。多少声对往日美好说了再见,却已经发现再也见不到了。而后我遇见了同我有着一样的心理的她,而后我遇见了同我有着同样心理的她,我们都对这世界充满着好奇和陌生,但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向往的东西,或者地方。我们会用我们的一生去寻找,我们心里那个共同的地方,那时的我们,毫不犹豫的想着。于是我们开始彼此交换幻想,享受彼此所带来的纯粹的宁静,和轻盈的欢乐。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有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悲伤和离别,以及离别后相伴终身怀念和改变不了的遗憾。
所以悲伤开始了累积,只要是人活着,就一定是痛苦的…但也一定是幸福的。我曾这样祝福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欺骗自己的。
“开饭喽!”
爷爷端出了最后的鱼汤,同时满溢幸福的笑容夸张的像是喊道开饭了。人到老了都是这样吗?我看着爷爷满头的短的白发,就像白色的松针。爷爷是老人里我见过的最精神的,就连这时他脸上用皱纹挤出的笑容也比我的笑容更加彻底。我啊,是老了吗?
谢梦岑,我是个连别人的名字都会头疼的人,因为记不住,或者常常把人叫错,但我还是用我的小脑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以及她的所有我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我怎么去询问她,她知道我的事情总会比我知道她的事情要多得多,这让我感到一些所谓的幸福,但之后,又变成了所有悲伤的源头。
与她的相遇是最普通的场景了,因为转班,我和她转到了同一个班里,那年是初二上学期,荷尔蒙是最单纯的时候,女孩子里突出漂亮她,深深吸引了我……以及班里的其他男同学。一直被上帝、观音菩萨、弥勒佛庇佑的我这一次也是最幸运的。谢梦岑在开学的第一次调座位时我们就成了同桌,之后的一年老师再也没有调换过座位,于是我们坐了两个学期的同桌,刚开始甚至跟她吵过关于不想坐在一起的事情,我们平均每天都要吵架,但在吵架中,明显我们都是在依赖着彼此,就像两个看不见别的灵魂的灵魂在偶然间看见了彼此。离开她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也感到无法珍惜那一年而所带来的
痛苦。
“终于开饭了!”
我被大人灌了一小杯白酒,长大后我就在聚餐中坐上了大人的那一桌,另一桌是妇女和小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分配,但自从离开跟妈妈的一桌后我仿佛知道了一点什么原因。
当白酒在口腔中燃烧时又迅速滚进了喉咙的地方,滚烫滚烫般,却掉在进胃里时大脑都跟着胃一起放松了,那种放松,就像心里的牢笼被释放了一样,也像融化。同高中时一样,在能被雨淋醉的青春时期,我和她一起疯了,我想起了除她之外的另一个人,之后就困了。
“只喝了一点酒就不行了?”旁边的叔叔逗笑着说。我回过头笑了笑,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后便找能睡觉的地方了。
这是爷爷和奶奶睡觉的地方,也是我小时候睡过的地方,还有哥哥。
一张布门帘,上面还有几个补丁,我以前一直觉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看着正在缝补丁的奶奶,奶奶这是笑了笑,对还是很小的我便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现在觉得这张门帘比任何门帘都要珍贵。
舒服的躺在床上后便模模糊糊的半睡半醒了。
我想起了一个人,和一头长发。接着,便睡着了。
最终我还是欠她的。在睡醒后我只记得了梦里有这样一句,还有那个人叫做祥子。
她是我在上高中时认识的女孩儿。秋季的所有都故意散发着惹人的孤单,蓝天不再是纯粹的蓝色,仿佛是枯黄的叶子反射着,也让天空枯黄了。
这条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小路,是我走过很久的路了,但是现在就连这条路也故意惹我,干枯的小草和落下的枫叶,在我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咋的声音,于是我也故意的用力踩着。但这些都是徒劳的,曲折的小路前也只是曲折。
高中,初中的人都消失了,伴随着仅有的记忆也逐渐黯淡。于是我总是拼命地去想她,去想她在我的生命里究竟留下了什么又带着了什么。之后脑袋和现实都一样的空荡,毫不客气的孤独感在我身上蔓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迷恋上了那种悲伤,因为只要是这种悲伤存在着,我就会意识到自己是思念着她的,所以她是离我近的。但,最后寂寞还是将我的退路堵住,塞得紧紧。而就在这时,祥子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并慢慢给了我无数我想要的快乐,而我,总是欠她的。
第一次祥子和我交流是在我的生日那天,那天系统般地结束完生日后我接到了祥子的电话。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因为我从不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这也促使我在高中里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电话号码。她刚开始也是像其他人一样与我对话,除了没能亲自到场的似乎歉意外,基本没有什么不同。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她与平常人关注我的地方要多,虽然我的自恋心理还大,但很多时候我还是有依有据的。第二天,我的礼物来到了我的课桌里,上面大大的写着一个祥字。接着我们开始在下课的时间有了更多的交流和嬉笑,直到别人告诉我祥子对我的感情比普通朋友要多,这种事让我在内心纠结之后接受了,就像受不了严刑拷打说出共产党在哪儿一样,只是当时我不以为出卖了谁,因为那时候谢梦岑对我来讲是最好的朋友。我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本来还以为她会秀逗我一大堆,但她这一次是真的沉默了许久,在短信我们面前,在手机荧屏上我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但又无能为力。我们已经认识了三年,这三年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彼此拥有非常合得来的性格,拥有同一种追求和理想。我们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再只是朋友,只是在经过那种敏感的话题时我们都委婉的避开了,在漫长的时间下、在遥远的距离上,我们低下了头,不得不承认是我先低下了头。
在祥子的热情中,我们开始了一段让人羡慕的恋爱。高中时光也匆匆而过,我们考上了不同的学校,接着,我想我忘了她。只是在有时候会想起一个人曾经无条件的全心全意对我好,而我所做的,却只是辜负了她。
“醒了吗?小天!”妈妈的声音隔着墙传了进来。
“要走了。”爸爸同时说道。
在我认为繁琐的告别之后,我们离开了老家。
爸爸和妈妈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开始聊起了曾经在老家的记忆。那时候还没有我,所以我也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沿路的风景伴随着故事的讲述,渐变着,忽远忽近。他们的世界仿佛很简单,几句话,几个明了的道理就可以很好的度过这一生似的。而在我的世界里,混杂、不理解、孤单,再多的道理也过不好这一生。紧接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遥远的西山上,夕阳就像正在卧轨自杀的人。但很快,我又从这夕阳里想起了谢梦岑对我来信里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直到最后你也没能牵着我的手看一次夕阳西下…我们都只是太容易幻想了。”
剩余的都在沉默中想不起了,不是我的沉默,是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回到家以后天已经很黑了。
“妈妈,我想明天就走”我突然说到,因为妈妈脸上都能写出突然这两个字。
“怎么早就要走了?”妈妈说着,爸爸也同时转身。
“嗯,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也想早点到安顿一下,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一向对父母解释的很清楚,因为不管我说什么都骗不了他们。
爸爸妈妈都落出同样的表情,但是我无法形容的。
“那你早点收拾收拾吧,明天几点走,让你爸爸送你”妈妈开口说到。
“明天八九点吧,早点去早点到。”
接着收拾完后我躺在了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开始,我这样想着,因为我终于踏上了她的旅程,这段路是我从跟她离别就开始一直所盼望的。直到如今。
三年前我们就断了联系,但我知道七年前她到过哪里,所以我要去寻找她,寻找我们之间空格下来的时间。但她之后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这我不知道的她的三年时光。
在命运面前我低下了头,但始终坚持着心里的微笑。
祥子又一次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在我没有任何睡意的时候,却像睡觉了似的无力的向着手机伸去沉甸甸的手。
一大早,妈妈起床后是准备给我做早饭的,但我已经做好了,也给他们两个做了一整锅。妈妈似乎感激的看着我,但这时更应该说是对我长大的一种表扬。
然后,我离开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