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却不懂,无却爱不再
曾经很深地伤害过一个人,而自己却没感觉。他是我高中的同学加同桌。
一开始他就说我蠢,一直说到毕业,我便真的蠢的不行,就连爱情来了竟手足无措,将它推挡回去。
我就读的学校是所重点高中,学生来自四面八方。报到那天,我这个混在人群中就如一滴水掉进河里再也认不出来的人却成了班里第一个人人皆知的人物,原因是学校将我的名字菁菁笔误为晶晶,于是我在校门前张贴的学生名单上找不到自己的名字,眼看对号入座的学生陆续减少,而我还在慌里慌张的窜来窜去,最后我终于认定晶晶就是我,决定去敲一班的门,当时的心态可没现在这么成熟,下这个决心几乎用去了半堂课时间。当我终于敲响一班的门时,老师正在讲《学生守则》。我怯怯的把门推开一个缝,将身子挤进去,教室里五十多双眼睛一齐射向我,我无所适从,手足无措,慌里慌张------老师问我是不是叫林晶晶,怎么第一天就迟到,我低了头,结结巴巴,说不知道林晶晶是不是我。包括老师在内教室里爆出轰笑。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蠢!离我很近的一个团脸男生冲我喊。我更加面红耳赤,说出自己名字的写法,老师沉吟了一下,让我坐在这个男生旁边的空位上,我们就成了同桌,于是班里没人不知道我叫林菁菁。
那时男女同学很守界限,轻易也不讲话,楚河汉界一样在课桌上划一条直线,我就亲眼看见过座位前面的男生曾用格尺“砍杀”过了疆的女生的胳臂肘,当时我和同桌都笑了。相比之下我的同桌就大度得多,一开始他就大大方方喊我的名字,表示高兴能同我这个出名人士同一个座位,而我却在好久以后填学籍卡时才知道他叫何贺,比我大两岁,于是我便觉得他越发老成。他的确老成,做事不紧不慢稳稳妥妥,有事老师爱找他,他也乐得为别人做这做那,很自然的他当了班长。班里有劳动每次都是他派活,那时我很瘦弱,虽然有劳动热情却做不了大事,一次大扫除,我拿水盆打水,结果连盆带人摔在地上,弄成泥猴样儿,他看着我忍着笑:蠢!一副学长模样。从此他就分派我专擦走廊的墙围上的粉笔痕迹。体育课大家围成一圈玩排球,他总是把球对准我,而我又不敢去接那又准又狠的球,抱着脑袋躲,最后便逃开了,就听他在身后一连喊好几个蠢。他是个住宿生,每逢暖气不好或天气太冷,他便到宿舍取来热水袋灌满热水拿到教室,他暖着暖着就到了我的手里,抱热水袋的感觉不但暖和而且很踏实。那时晚自习经常停电,他就将自己的备用蜡烛拿来放置在书桌中间,从跳跃的烛光中我发现他是个长着很长睫毛的男生。有段时间很迷小说,上课也偷偷的看,一次外语课在下面“走私”,被叫起来提问,我弄不清老师提的问题,很尴尬的立着,眼见老师的脸色变阴,何贺爬在桌子上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将答案传递给我,为我解了围。有这样的同桌真放心,我们的参考书、工具书常常不分你我,由于他拿着班级的钥匙,放学我常常不背书包,落得个省力。三年里,座位几次编排,我们都很默契的往同一个座位努力,排队时我们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其实我是习惯了他的照顾,每每遇到困难总是不由自主用眼睛寻找他,他在动手帮我之前总是那个“蠢”字,我也觉得自己蠢,不蠢怎么有人帮啊!我变得很依赖他。与之相比我单纯又不思进步,一次他让我写申请入团,我嘻嘻地说没兴趣,我看到他眼里闪着失望,后来想了想就交了份申请,在讨论我入团的时候出现了小小的风波,原因是五个委员我竟得了六票,结果又重新选了一次。许多年以后他袒露说,深怕我不能当选而投了两票。后来高考迫近,我们开始紧张起来,常常昏天暗日地弄得满桌面满桌堂的废纸,每次都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对此我总是视而不见心安理得。三年里我被何贺很好的照顾着,却一直很傻的认为他的大度和谦让缘自于他大我两岁。
后来我考取了一所中专,放弃了,就留在学校继续复习,何贺则参了军。临走前他托人转来一封让我脸红心跳的信,他说,我喜欢了三年的蠢丫头,做我的女朋友吧。我联想着从前的种种,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呢?当时只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处理,又不敢让父母知道,觉得那封信 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就做了件蠢到份上的事,将它封在一个信封里,按何贺的地址寄还了他,上面没有我的只言片语,却没去想这样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之后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由于是第二年复读,心里压力大,情绪十分紧张,这件事我没做过多的考虑。
两年后,他从部队回来探亲,和另外的几个同学来看我,穿军装的何贺比以前高了许多也很帅气。那时正是大一放假,我们相对无语,心里却不无尴尬,送他们出来,我对他们说,写信呵,我渴望你们的友谊。其实是针对何贺的,我真是希望恢复我们的友谊。我给他写过几次信都石沉大海,但我一直期待着,原来我心里一直有他。
工作以后同学聚会,我们竟然很自然的说起话来,最后他提出送我回家,路上他告诉我他曾经受过很大的伤害,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而这个伤害来自于我。我怔怔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自顾自的说,本来以为你能像以往那样与我默契欣然接受我,那时你多单纯呵,什么都听我的,我觉得我们只差捅破一层纸,谁知纸破了,天竟漏了。那段日子黑暗呵,初到部队,人地两生,北疆的艰苦和寒冷足以打倒一个人,而失恋的痛苦使我易燥易怒,好几次因与战友发生冲突挨首长的批。
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怨只怨自己的单纯,怨那比别人漫长的单纯期。我曾经自问过,如果事情退到从前我会怎样,会怎样呢?问题可能就出在单纯上,太单纯了,不懂爱情。
有爱却不懂,无却爱不再。
世上的事情总是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