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蝴蝶落在我的肩
——叶明春作 “铃铃铃”铃声飘荡在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像是和白云的对话。 “老师再见!”话音未落,大健就以光速起身跑,在我身边留下一阵风,拂过我脸颊。他突然立住,向后退到我桌前,用那千年不变的语气调侃道:“呦,夏子耶,试卷咋比草稿还乱”随后便是仰天大笑,把他原本就大的嘴显得更大了。 “要你管,滚去上你的厕所”。我把“滚”拉得很长,恨不得让全班人都听到,要不是看见试卷上让我心痛加郁闷的分数,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距离高考还有68天,我真想放弃了,有气无力地盯着试卷,可怕的是我没有那种振作起来的勇气与激情了,毫无生气的“47”字样深深印在试卷上,十分灼眼,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哀和无尽的寒冷。同桌晓晓给了我一个安慰的拥抱,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还是没藏好眼底的泪光。 这时,我看见大健又以光速坐下,拿起笔争分夺秒,埋头苦算。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我的成绩这么差。 当双脚踏进高三门槛那刻,心里除了慌乱和不自信,就只剩下麻木。高三的大半时间在迷茫与挣扎中看着成绩下滑,看着理想的大学远去…… 每次月考成绩出来,小C都会感叹“活着真累,真的。”一旁便少不了有人故意说风凉话“撞墙去吧,墙不要钱”。小C会给他们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道“因为累,我要更好的活着”是啊!即使高考比我想象的更艰难,我也没理由放弃哪怕最小、最天真的希望。
这段时间,我爱上了红色,买了红色的贴纸贴满桌面,买了红色发夹……原因很简单,上次放学途中,小C随口一说:“红色代表我们顽强拼搏的灵魂”。我信了。 离高考愈来愈近,班主任非得把时间算得如此精确,让我们焦虑的夜不能眠。他站在讲台中央,义正言辞的说:“还有54天就高考啦,我们来划点重要的”顿了顿,接着用极其粗糙的嗓音说:“嗯,这个要划,这个也是,这个嘛……” 余军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拍案叫绝:“你干脆说这本书都要背掉得了”,大家一气呵成:“就是啊,就是啊” 班主任淡定得回答:“高考没有重点” 同学们不耐烦了,“靠,那你还一本正经地说划重点” 早晨,出了宿舍门,感觉世界仿佛突然紧张起来了,同学们匆匆掠过,来不及看清眉眼。 为了高考,大家都很拼,很拼。个个顶着熊猫眼,飞速冲入教室,拿起书疯狂背。而我很迷茫,很迷茫,在行人中失去了方向。嘴上背着古诗词,心里却想着物理公式,就这样,纠结了一个早读又一个早读,浪费了宝贵时光。不堪重负,最终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真的很紧张,想到50天后的7号,就焦头烂额了,始终无法静下心做题,可又有谁知道呢,我只是表现的对高考不在乎,可都以为我真的不在乎。
突然想起那日白日誓师大会,大健绝望地趴在我的肩上,叹息:“如果时光再倒回100天,我会倍加努力,只可惜时光没有轮回”我抚摸他的头说:“没事,没事,现在努力还是希望满满”我会安慰别人,往往忘了安慰自己。看着大健一点点前行,自己仍徘徊在原地。时间的齿轮不知驶向何处,早已回不到那最初的人生轨迹,只能尽力走完接下来的路。 紧张甚至崩溃的氛围中,很多人在桌角写着激励自己前进的话,当然,我亦如此。我用红色的纸写下“这个夏天,破茧成蝶”,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而往往会有人从我桌边经过,嘲笑道:“胖蝴蝶”。我会翻个白眼,吓得他们躲得远远的。
每天,我走在路上,眼前总是黑压压一片,看不到一丝阳光,从未留意过路边的叶子是否绿了,花是否开了,天空是否有鸟儿掠过,这些都是我所不关心的。而晓晓总会在一旁,“哇,这草坪真好看”“哇,看那,看那”,我依然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只是因为我在苦恼盐酸与什么反应会有气泡,怎样进行受力分析。
果真是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啊。五月的时候天气已经烦躁,高三的教室很高,止不住的寂寥。我买了一小盆天仙菊放在桌边,想看着它慢慢枯萎,然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盆,以此映衬我内心的忧伤和对高考的绝望。 当听到老师说只剩一个月就结束了三年的旅程,该收收心了!不免刺痛了我的心。我开始发奋努力,已忘了一天喝了多少咖啡,硬是坚持到凌晨三点,挑灯夜战的滋味真不好受,由于长期熬夜会经常干呕。在梦里挣扎了一番,五点便起了床,穿过一条孤独的长巷,拐到一家包子铺吃早餐,翻看着几何例题,坚信现在多看一点高考就多一点希望。我很累,累到窒息,我想说出心里的苦可没人理会,大家都忙着背单词、思考如何添加辅助线。尽管班里的人很多,但从未有过丝毫的安全感,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孤独与苦楚。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高三轻轻地走了,正如当初他轻轻的来,最后一科是英语,考试结束我哼唱着音乐,故作轻松地走出考场一切结束的太突然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夏虫唧唧,凉风徐徐,6月8号的当晚我彻夜未眠。 高考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始终提着一颗心生活,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 “哥,你帮……帮……我查下分数,然后委婉的告诉我”我已经紧张到说话打结。 我在一旁不安地看着哥的面部表情,目光片刻不离。他笑了,我如释重负,也笑了。 这时,我看见一只彩色蝴蝶在我眼前翩翩起舞,欣欣然的样子,缓缓落在我的肩。真的,真的有一只给我带来希望的蝴蝶。
考上二本,真算是个奇迹。原来,一个月的疯狂付出也是有回报的。突然想起那天落寞的趴在桌上,看到的一句话:“生命中的奇迹就像街口的陌生人,你不知道它何时出现或消失,也不知道她会从哪个方向来往哪个方向去”。不论如何,这个名为“奇迹”的陌生人恰好被我遇到了,我庆幸万分,感谢时间与世界,也感谢我的坚持与努力。 我流下了泪水,滴落在蝴蝶的翅膀,她仿佛感到了什么,便来亲吻我的眼睛。 高中,使我原本色彩的生活停滞了三年。
九月的尾巴,繁华殆尽,便是新的开始——大学。被落日打碎的影子,在风中重聚,然而我就是这影子,在时间的不轮回中我似乎懂得了些什么。我开始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放缓了行走的脚步,轻轻地,我抬起了头,发现天空竟会如此湛蓝,如此美好。原来啊!它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我把这个轻轻一仰就能看的见的世界遗忘了很久,很久。 我放着牛奶咖啡演唱的《长大以后》,漫步在校园——这个我用三年青春换来的风景。走的很慢,很慢,生怕错过一丝一毫,我观察身边的人和物,这种埋藏已久的感觉依旧那样熟悉。 我告诉自己,要大胆的追求想要的生活,在这个校园中,梦想的天堂里。二十岁的年纪,憧憬的太多,看得到的却太少,为了不辜负这美好青春,似水年华,我挽袖前行。
“这个星期六我们骑车去郁金香高地行吗?”对顾琪说。 “好啊”她说。那么果断。这时我便不经意的想到了几个月前根本没人愿意陪我到操场散步,放松心情,没人愿意拿出几分钟时间听听我的苦诉。 既然现在的生活可以如此美好我应更加珍惜,我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顾琪:“谢谢你!” 或许她的陪伴只是因为大学有的是时间,尽管如此,我依旧很感动。感性的人很容易被打动,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能走进我的心,更何况这是在我需要陪伴的时候。
闲来无事,我一个人驻足在大学操场中央,想着也许经年之后再忆起高三的光晕和微风都会成为漫漫岁月中最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