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发冷
白天目光寒冷的女人经常在深夜向往温暖。而眼睛清澈的女孩往往在凌晨散发出深蓝色的诡异的光泽。
——题
第一次遇见岚是在明亮宽敞的写字楼空荡荡的大厅中央。我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柔软阳光下。一边摇晃着手掌中握着的满水玻璃杯一边偷偷的观望路过视线的女孩。
清澈。干净。披着浅蓝色的棉碎花裙子。光脚穿白色细丝线的高跟鞋。脚趾优雅涂着微微的天空的蓝色。走路的声音很轻。素面没有妆扮。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
我喜欢的。
心里面有大把的槐花接连的盛放。缓慢的,缓慢的。掉落。如同站在有连绵不断的风钻过头发的明媚月光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微笑。裸露干净而又整齐的牙齿。
我在清晰整洁的纸张上写下岚的名字。然后画了很多很多的圆圈。如同海面上丢落石子后蔓延的波浪。我觉得我们会在某个凌晨相爱然后在另一个深夜分离。各奔东西。不曾相遇。
指尖开始突然的寒冷。像无边无际的雪花碎裂在上面。融化成水滴。
下班后的黄昏。没有归家。而是转身走进花店。买了大束的洒水的马蹄莲。花朵盛大而且华丽。很适合赠送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或者有野性的女孩。我喜欢这样的花种。
然后一个人站在岚楼下的角落里低着头吸烟。等待日暮太阳的坠落。偶尔会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发呆。想起家里贤惠安静的妻子和年幼无知的孩子。想起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起很多年前的日子,快乐充满惊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
对周围的一切开始厌倦。不知发生在什么时候。只是想改变。
我走上楼梯。整个楼层只能听到我一个人上楼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扣在心脏上。有点沉重。
马蹄莲依旧很华丽。如同旧时上海老巷深处的旗袍。可以把女孩们的眼睛迷惑。我喜欢。
按响了门铃。脸上也生长出突然的笑容。羞涩却阳光般温暖迷人。
岚打开房门,披着很轻薄的睡衣。上面覆盖满了白色的碎小花瓣。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肩上,如同大团大团深褐色的海藻。长长眼睫毛下的瞳仁在暗淡的日光灯下发亮。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可以。不过不可以把花留下。
哦。为什么。我走进干净简单的房间。看着一面空旷墙壁上悬挂的油画。
没有理由。只是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岚用手指轻轻的穿越过头发的缝隙。有透明的水滴流落在掌心。
你也应该是一个寂寞的人。
她微微的裸露牙齿。寂寞只是因为总是想和身边的人保持陌生。
我看见她眼睛里海水般浑浊的倒影。我知道,她是一个心里面刻满伤痕的女子。需要有一个归宿。然而,我不能。可是我喜欢这样的女子。安静聪明。不会因为一些事情疼痛。
你觉得我是你的归宿吗。我看着她的脸。
不是。你只是我的。偶遇的过客。
我们开始交往。
她会在深夜抚摸我的皮肤和骨头。蜷缩在我的肩膀里小动物般静静的呼吸。在凌晨突然醒来光着脚踝穿过客厅大口喝寒冷的冰水。然后躺在我的胸膛上沉沉的睡去。如同单纯无知的小孩子。
她知道我的家室。就像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离开。
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