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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井之春

发布时间:2021-10-25 12:14:15

  北国还是冰封大地、琼片飞舞的时节,南疆林城已经是阳光明媚、新绿初吐。

  其实,我喜欢封冻一切的寒冬,它可以让我的意境凝固,让冰凉的心跟六瓣的雪花结为姊妹,去回顾九十九亿光前的红绡;可是,春还是来了!

  我聆听着约翰·斯特劳斯《春之声》圆舞曲,体味着略带些悠然的寂寞的春的韵味,灵魂已经踏上铺满杜鹃花瓣的时间阶梯,去寻找我在宣慰时遗落在九九井的春。我迫不及待翻遍故乡的九十九口井,里面没了奢香的倩影,也没了童年时的月牙,和远古的歌谣,只有九十九朵在宣慰就凝固的杜鹃花,无奈幽幽永生漂浮,它在暗示我现在的情怀。

  我悲哀!有了想写一点文字的冲动。

  成年后的春,总给我几多沧桑的感觉,全然没有少女时代春的浪漫和纯真。我少女时代的美好、快乐都容在1979年十一岁的春里!永远定格在我记忆的春里!!

  我十一岁的春节,县球场坝晚上放露天电影《南征北战》。

  小伙伴们早就嚷嚷:“《南征北战》,男的不看女的看!《南征北战》,男的不看女的看!”

  年夜饭吃完,检察院大院的孩子们三三两两都往球场坝赶,那年月娱乐活动太少,虽然电影院有放电影,但是,那是要花钱的。头上飘雪,脚踩冻地,仍旧挡不住人们看电影的热情,才七点,球场坝就挤满了人。

  我跟两个小伙伴抬的是一张三人坐的长凳,放在离放映机不远的地方。

  电影看到李军长向张军长求救情节:“张军长!张军长!求你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这时人群里发生了骚动。

  “来啦!来啦来啦……”急促声音传入我们耳朵,还没有等我们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被人浪卷倒在地,瞬间,我们又被人浪涌起来站好。

  “哪样来了?”年幼的我们只是张惶地问旁人,并不知道潜在的危险。

  “好像是王疯子来了!”旁人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疯子是九九井(大方县县城有九十九口井,因此而着名)大名鼎鼎的疯子,经常在街上追小孩子戏耍,大方县的小孩子都怕他,看见他都绕着走。

  我们三人本来就惊慌失措,这下又凭空添了恐惧。

  “来啦!来啦来啦”惊慌急促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响之处的人群仍如麦田被风吹,麦浪东倒西歪。我们三人呆呆地,正不得要领时,同院的保平哥哥突然来到我们面前,牵着我的手,奋力突围,把我们三人带出危险地带。

  电影这时停了,高音喇叭响起:各位观众,刚才是电线起火。请大家坐好,继续看电影。

  看见我惊魄未定,保平哥哥便没有再离开我们,陪在我们身边把电影看完,帮我们扛板凳一同回家。

  才九点过,因为是年三十,要守岁,家长们都三五成群地在摔小二升级,孩子们便都在院坝游戏,女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男孩子们则打游击,像煞了在树上开会的麻雀--叽叽喳喳。

  保平哥哥应该有十五、六岁,长得很高,在读初三,是检察大院二十多个男孩子们的王,平常是不跟我们这些黄毛丫头搭讪的。而我们对他的目光也绝对仰视。

  渐渐地,我们被他们激烈的战斗吸引,放弃老鹰抓小鸡,跟在他们后面疯跑。

  这时,保平哥哥和跟他一般大的二王国安哥哥商量,决定修改游戏规则,准许他们几个当军官的大男孩选太太。保平哥哥是王,他先选。保平哥哥伸手拉我到他身边,要我当他的太太。我分明看见国安哥哥失望的目光,也看见女伴们羡慕的神色。我乖乖地靠着保平哥哥,心里乐开了花,一脸的骄傲,因为我知道我是女孩子中最漂亮的,最得保平哥哥喜欢。

  七十年代的中国,是被情遗忘的角落,更别提纯真懵懂的我。

  第二年,我们家从南门街尾搬到北门街尾,从此,我再也没有看见保平哥哥。只是在读高中时遇到儿时的伙伴,得到他一个恍惚的消息,他在读大学。

  再见保平哥哥是在二十年后的春节。

  我回老家九九井(大方县)过年,在街上突然遇到他。我一眼就认出是他,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认识我?我们分开时毕竟我才11岁,女大十八变,如今的我跟小时候区别很大。

  可是,保平哥哥却还认得我,远远地就露出灿烂的微笑,眼睛里是惊喜的神色。小小的县城没有咖啡屋,保平哥哥便带我去饭店要了一个包间,刚刚坐定,保平哥哥就开口问:“琳琳,你怎么了?眼睛里满是忧郁,全然没有儿时的活泼伶俐。过得好吗?”

  我面前的保平哥哥英俊、潇洒、成熟,正是男人如花的年龄。

  “90年我曾经在贵阳找过你,看见你从机关大门出来,身边陪着一位像父亲一样对你关怀备至的男人。我…就没有打搅你。”

  我凝望着保平哥哥,心境一片茫然,也有几丝明白。

  “后来听说就在当年你们要结婚时,他遇车祸故去了?快十年了,你仍旧一个人过吗?”

  有十年吗?沧桑、病态的十年。

  ……

  我蛮蛮地离开饭店,竟看见地上铺满了红色的杜鹃花瓣,像红绡、像血。

  生命中的99朵杜鹃花已经枯萎,坠落在宣慰时的九十九口井里!

  我回不去三十年前11岁时的春,那年的杜鹃花瓣已经碎了一地;我回不去二十年前杜鹃花永生被凝固的春,那年的杜鹃花已经全部漂浮在九十九口井里;我回不去所有的春……所以我喜欢九九井的冬,喜欢所有的冬,它可以封冻我的意境,包括那枯萎的99朵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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