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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道身影

发布时间:2023-06-17 12:42:40

  一

  想起她,我匆忙打开空间。

  “主人已限制权限,您可以申请访问。”望着屏幕上的提示语,我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想抓住什么,又想挣脱什么。

  心情,好烦。

  多少过去了,那张满载着天真的小圆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毫不吝啬的含着许些淘气和那细长像极了夏天随风摇曳的柳叶眉毛,时常牵动着自己的心。

  是她,阿晓。那些庸常而落寞的年华里,给过我最美丽回忆的唯一朋友。

  二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七岁。

  那年,正值盛夏。

  下午放学,我一如既往的漠视所有人,踽自独行在回家的那条崎岖的小路上。

  “嘿!嘿!前面的姑娘回头看哪,我在这儿等着你回头啊,等着你回头呀一起走······”突然,一段搞笑的曲子从身后传开来。在这满目是山的地方,那歌声显得格外悠远。现在想起,才发现那清脆嘹亮的歌声,是阿晓“改编”后的调侃。

  然而,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傍晚,我双手拉着书包带,回头,转身。只见不远处的地方,女孩红扑扑的脸笑得很是灿烂。那双潭水似的眼睛,很亮。在浅浅的夕阳下,隔着一段距离,我甚至清楚地看到那眼睛里透出的点点温柔。莫名地,我轻勾嘴角,拾起久违的微笑。

  女孩抬起小脚就朝我奔来。

  “阿偏,我能这样叫你吗?对了,你可以叫我阿晓哦······”

  “嗯。”听着她毫不掩饰高兴的声音,我缓缓地回答。

  望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肩上斜挎着那被岁月打磨得面目全非的书包。

  心,有些疼。但我不知道这样莫名的疼,是为阿晓所嵌上的书包,还是或许那繁乱的家庭。“走吧。”感觉双眼开始朦胧,我抬头,望向被夕阳渲染得很是美妙的天际,说道。

  回去的路上,任凭夕阳把最后的一丝温存撒向大地,绚烂的光芒交织不止。在阿晓喋喋不休的口中,我才知道,她竟是自己的邻居!

  冷漠的日子里啊,我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三

  和阿晓相识不久,又因为是邻居的关系,我们就自然地一同上学,放学,甚至游玩。形影不离的我们,似乎把彼此的存在当成了一种习惯。父母说,差点都成了亲姐妹呢。

  我听着,嗤笑。

  阿晓很会懒床不起,以至于黎明时就开始等她一起上学的我 ,也躲不过迟到的命运。轻点的惩罚,是老师心情好时,让我们在教室的窗外听课。若不幸碰上老师阴天的心情,我们只好顶着一声愤怒地吼叫:“你们两个现在!立刻!给我冲厕所去!”这时阿晓便会生气地向老师“讨价”。还没等到阿晓下一句的“老白菜”,我便匆忙拉着她离开教室门口,冲厕所去吧。

  从学校后门下的小溪里,把水抬到厕所,孩子的我们,累得气喘吁吁。那时的阿晓总会望着我抱怨:“阿偏,你干嘛老等我一起上学呢,你明天先来学校就不会迟到了嘛。

  “因为好玩啊。”我仍旧扬起笑脸,回答。

  这样平凡而不平凡的生活,日复一日来回颠簸。

  又是一个黎明,黑夜的袈裟被无情撕裂,在窗玻璃上抹开一层淡蓝。

  我梦见阿晓,随她的父母去了一个我不曾听过的地方生活。她告诉我,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了等待。

  一千零九十五天,一千零九十五天。就在与阿晓相识的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子的那天,我终是不再迟到,不再临靠窗户听课,不再说,“因为好玩啊”······

  “如果后来决定我不快乐,我想,我曾拥有过幸福。”僵硬的呢喃着回旋在脑海的话,我忽然明白,当快乐被无声的伤痛重叠时,美梦,原来可以那么短暂。

  阿晓,远在异乡的她啊,我真的没有了等待。只是阿晓,你不知道,等待里,才是我最美的,期待。

  四

  阿晓走后的许些天,因为父母工作忙的原因,我被送去姑姑家里寄住。如此,也就离开了原来的学校。起初,我还想问些什么。在等待吗?可明天,又明天。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我不断回望那段笑的时光,直到笑里开始掩抑着许多伤痛,才扯起僵化的面孔悲凉唏嘘一番,自我嘲笑一番。

  那些美丽的故事,不是早就褪去曾经的摸样了?我又踩着孤独的脚步,独自走在被太阳割开斑驳的房屋的深巷中。而那曾经坡势陡峭的路,被遗留在了原地。少了两个女孩行走,一道身影紧随的它,尽管夕阳再如何温存,也显得,寒冷凄凉。

  五

  日子也就这么悠悠地过着,像手中的细沙,纷纷从指尖流逝,而且义无反顾。

  偶然的一天,我听到了关于阿晓的一些消息,这已是五年之后。只是,听到那个曾经刻在心底的名字,想起一些事,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变得很是安静,静得 让我心颤。

  然而,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当唤起“阿晓”时,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是多么的陌生。

  我想,那回忆的门匣,是被时间给关上了吧。并且残忍地抖落关于她的记忆。我开始怀疑,对于这份友情,我到底带着多少真挚。毕竟,偶尔在QQ上交谈时,无非是说:

  “最近好吗?”

  “嗯,你呢?”’

  “也是。”

  如此,也就没了下文。

  唯有不知所措地叹道,记忆中的友情啊,竟如行云,不留痕迹。而那多多少少的牵挂,却被岁月冷漠着。曾经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我们,是没想到有那么的一天,我们也会变得这样生疏,无话可说吧。或许,也并非无话可说。多年前和多年后的历程,不就足以长篇大论?只是,我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默契,

  默契。

  默契!

  几度春秋后的今天,竟是如此!

  六

  深秋美在黄昏。

  秋风扫过,片片梧桐叶纷纷落下,在空中徘徊不停。它们还在留念什么呢?

  姐姐时常向我提起她的朋友,然后带着得意的神情说:“感情的情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而是友情的魂魄!”一开始,我是沉默的。后来习惯了她的言辞罢,我只得严肃且认真地说:“那就珍惜吧。”

  珍惜吧。我以为这三个珍贵的字,会一直替姐姐说下一辈子。毕竟,她对这份友情的真挚是我所目睹的。只是,当姐姐抱着我痛哭时,我还是无法相信她的友情,竟然无情地,散落了一地的浅凉。

  而后,一切过往沉淀在素白的流年里,翻飞而去。

  七

  一天傍晚,我打开QQ。那灰色许久的头像闪闪一动:偏,好久没见了,我们见一面吧。

  薄暮十分,我独坐屋前,望着空旷静寂的远方,心很是惬意。

  捧着一桶爆米花,我们走进了灰暗的影视场院。

  银屏上的女孩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还来不及思考结局,阿晓说:“阿偏,你不觉得我们很是生疏吗?即使曾经那么熟悉的我们,也经不住岁月的考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什么再留念的了。”

  真的,没什么可留念了吗?

  阿晓,如果时间停留在了原地,我们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我们?不忘记过往,也不想象未来。我依旧每天在黎明的时候,准时坐在你家整饬的台阶上,微笑着等你自然睡醒,然后我们大吵大闹地离开;我依然可以在那路途遥远的深山中,一路听着你嘹亮的歌声;依然毫不怨言地双手提着沉重的水桶,迈着碎步离开溪边;依然扬起笑脸说“因为好玩啊”······

  可以在后来的今天,我不用领悟季羡林的:汽车,黄包车,电车,不断地滚来,滚来,滚来,又不断地滚去,滚去,滚去。

  不用思考应台的: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彷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阿晓啊,其实最美的,是没有间隔的感情哪。

  那些我们一度认为不会分离的友情,其实早已经散落天涯。只是在最后的时刻,我们的记忆里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才会顿悟。那时候,只好认命地把破碎的记忆慢慢拼凑,刻在那亘古不变的风雨中。默默以文字的方式,纪念那些刻骨的曾经:

  踽自独行。

  偶尔街头,望见你的背影。

  泛起的记忆,

  使我惆怅似海。

  暮色再次笼罩大地,

  夜色灰茫。

  曾经熟悉的震颤,

  过去搁浅的感情,

  逐渐在心里绞痛。

  记忆中的你啊,

  喟然一叹,

  已逝的光阴

  遗失的我们,

  怎可素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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