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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牛缘” (五)

发布时间:2022-12-13 14:08:50

  完成了春耕落种任务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农事越来越忙。加上有的小孩暑假后要上学读书,所以我们上下道坛的养牛户就互助合作,以牛的头数为单位,一牛一天挨户轮喂。一般每个轮喂牛群有八九头至十四五头为一个小组。轮喂值日那天,大人一个人就可胜任,而小孩子去轮喂,往往也有两人拼轮才有商量好呼应。喂牛的地点,是从田畈转向山上了。通常按居住方位和出栏方便,避免牲口“食郭”(偷吃庄稼)为原则。如我们居住在村庄的上半处,所以我们就组织就近几个道坛的牛群,多数赶往村北边方向(俗称上向)或罕见西边方向(俗称出向)的山上去喂养。每当轮到我家喂养,我就在头天晚上就愁得心事上肚了:一愁明天下雨还是天晴;二愁下道坛“最吵口”的“烂牛娘壳”会不会不听指挥去偷吃庄稼“食郭”;三愁什么地方草大草小,牛是不是喂得饱;四愁明天一个人上山还是跟另外小伙伴拼喂……。因为我父母对我约法三章:如果牛喂不抱要挨骂,牛“食郭”(吃了人家庄稼),要赔偿受罚,如果与人家两户小孩拼喂就要连轮两天,而且还要额外砍一担柴回家(俗称喂牛搭背柴)。

  思来想去小算盘一打,还是自认一个人独自去喂。这样既不要轮两天,又可以在出栏归栏时揩二姐油,她肯定看不过去会来帮忙配合(父母还会鼓励她照顾我),我还可以作为自己一个人喂的功劳,又不用搭砍柴。

  果然轮到我喂养的那天,一大早娘给我支好“草袋饭”(有时碰到家里供木匠篾匠老师时,二姐还背着娘,偷偷的在我的草袋饭中夹进一片肉)。我穿起草鞋,绑上刀枷刹上鈎刀,提着草袋饭,先到自己的牛栏大喝:“放尿放屙出栏!忍尿忍屙归栏”后,将心的“白脑夹”赶到赞公祠堂横头的“坟坛”等待。在此同时,二姐到后道坛前街沿去大声吆喝通知:“各--能--开--牛--唻……”。不一会,各家各户的邻居都纷纷将老牛娘、黄牯头、大结牯、连娘对各式各样的牛送到“厅上道坛”至“坟坛”的这段路集中。

  每天这个时候,嗜“屙”如命的思远伯伯总会掼着“狗屙篮”或畚箕,抓住“撮屙积肥”的黄金时机来此突击撮牛屙、羊屙粒、间狗屙。因为尽管各家各户在牲畜出栏时都再三吆喝:“放尿放屙出栏!忍尿忍屙归栏”!但毕竟很多“勿甜赞”不听话的牛,就不知是与你唱对台戏还是知道尿屙放在自己栏里不卫生难过气,就是任你主人打还是骂,也要将尿屙忍到外面大路来放。不知是这些牛凑热闹还是眼孔浅(羡慕红眼病),大伙汇合后,你拉我也放,甚至我的“白脑夹”明明赶出栏前已在自己栏里拉过了,这时候也要侬筋侬脉(拼命)再拉一通。不知是好像人家拉了我不拉没面子,还是不拉一点对不起思远伯伯。乐得思远伯伯手忙脚乱暗暗自喜!有时还得意的吹起口哨。

  闲话少说,每次的这个时候,我二姐总是帮助我将整班牛群送到木瓜塘路上或冷水坑脚这没有庄稼的地段后,并再三吩咐我牛要喂牢喂饱,莫“食郭”省得把娘骂,才安心道别回家。

  在上山的路上,我将厅上道坛最听话的一头黑色“老结牯”赶到最前面当领军人物,将我自己的大黄牯“白脑夹”安排在最后当“督兵”,一支浩浩荡荡的牛群队伍沿冷水坑山谷古道缓缓地蜿蜒而上。在最陡的山路上,我走累了就一只手拿草袋饭,另一只手抓在“白脑夹”尾巴上,要它艰难地拉着我走。

  本想将牛群赶往右边横田、后衬方向喂,因那边草比较大,牛可以喂得更饱。可是那边“山头梯田”比较多,稍有不慎,有几头淘气的野牛要去“食郭”(吃稻谷),像前一轮有头牛娘偷吃了人家的稻谷,按吃了每一茬赔半两谷之规矩,我足足赔了五斤半,还被娘“竹丝”抽了一顿。为了减少“食郭”的风险系数,我还是将牛群赶往左边的大篷茶岙,一直喂到大荒田、毛栗山尖方向。因为这边虽然草不太茂盛,但是毕竟是山凹深谷,两边山陇高峻岩塔皮险,又没有庄稼。牛群不会乱跑,加上下午太阳偏西荫凉得快,人与牛都凉快舒服。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将牛赶进了目的地。牛群到山,各自散开寻食而去,它们多数是比较乖巧自觉,由于彼此是熟悉的盟友,“做威、冲斗”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基本都会自斟自酌顾自吃草。热了饱了还会各自寻个荫凉的地方休息一会。

  我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将“草袋饭”挂在树叉上。看看乌云滚动,生怕下午有雷阵雨,就马上开始“搭篷”准备躲雨。在密林深处砍几根野树硬柴棍横搁在四棵相应高矮的树叉上。再秃来松禾,一层一层盖上去当屋瓦,然后搬一块石头放里面当凳子。坐在棚里既可吃饭乘凉又能躲雨挡风。在没有支“草袋饭”的时候,就寻三块石头搭起“三块岩”烧“铜罐饭”,或去挖几块番莳或折几串毛栗,烧起火来“煨番莳”、“辣毛栗”、“辣毛豆”,或者去摘“牛奶茂”、“摘忙抓”……,亦可谓自娱自乐其乐无穷!

  直到热头荫到上半垄岩塔背光景,我就将散落在山凹山陇的牛赶到集中,进行仔细检点,发现个别不在的牛,就加以分析,辨别牛的脚迹印,顺藤摸瓜一一找回到集中地点。然后打道回府。在返家的半路上或玲珑山脚,二姐又老早等在那里接应了。牛群到各道坛照样通知大家:“跟(关)牛啰,跟牛啰!”才完成了一天的轮喂任务。

  秋收以后,山头田的糯谷和山边的番茹,黄豆都收割了。我家的“白脑夹”也和别人的耕牛一样,在完成了麦田的冬种耕田任务以后,就赶到空谷“放山”。大家将牛赶到山前山后,几乎不要去管。那时牛也自在,人也轻松。所以“放山”一放就是就是半个月几星期。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牛群在山上,碰到本村不同的牛群团体会团体相斗。如果碰到与外村的牛群相斗,本村相斗过的牛群又会团结起来联手对付外域之敌。每当晚上过夜,总是找在纳水藏风的草坪上集体结队而睡,威武有力的“黄牯头”和“大结牛”总是自告奋勇守卫在群体的外围四周,随时准备对付入侵之敌,而让老弱残疾和牛娘或初生牛犊藏在中央坐享安闲。它们大家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团结友爱及统一协作精神。有一,山后人特别感激,他们说:曾经有一天下午眼睁睁地看到在山后的三个尖,一只“海狗”(狼)轻手轻脚銜着山后人的一只新羊娘的颈部,这只羊就会四只脚身不由己地跟着“海狗”窜山而随,恰好我们放山在旁的我那大名鼎鼎的“白脑夹”带领几头公牛一起追去,与之搏斗,将“海狗”赶跑。夺回“虎口余生”。我那“白脑夹”与众盟友创造了一大奇迹,洋洋得意自我感觉特好。

  不过,一行服一行,据大人所说,不管什么牛,只是碰到“豺狗”(豺)和“大猫”(老虎),还是会胆战心惊乱了方寸,甚至会束手就擒。

  也有一次,由于“放山”太久,我家的白脑夹随着时日越走越远,竟然到了十几里远的胡西坑,吃了人家地塔的很多菜果,被他们牵去关起,我找来找去找了三四天还是找不到,后来父亲见我找哭了,才叫大哥去找,才在胡西坑人家找到,赔了“食郭”的损失才接回来。

  就这样,牛群的放山生涯一直到冬,天气变坏变冷了,才去接回来“跟栏”过冬!

  原创 钱塘丐叟 应子根

  后接 情倾“牛缘”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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