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尘埃里开出花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一个表哥,今年27岁,前年刚刚结婚,如今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现在在上海做室内设计的工作,收入不错。
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我的表哥那一代人对读书没有什么概念,绝大多数人上两年学识几个字也就罢了。对农村人来说,“知识改变命运”是漫长又煎熬的过程,与其抱着遥遥无期的美梦,倒不如去庄稼地里拥抱残酷的现实。
大舅家里有三个儿子,这个表哥排老二。中学时候,大表哥、三表哥相继辍学,回家劳作。二表哥并没有执着于读书这回事,但他却不愿辍学,他执着的是他的兴趣——美术。当然,这个不能给这个窘迫的家里立刻带来物质性回报的兴趣遭到了家里的反对,即使家里不缺他帮忙,但也绝对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去助他一臂之力。最后,不出意外,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梦想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农村夭折了。二表哥辍了学,在家帮了几年忙,后来去了德州市里打工。
让人意外的是,在那些枯燥无味的日子里,表哥依旧守护着最初的梦想。他一边打工,一边读着一个美术学院。当时我懵懵懂懂,但过年的时候贴满墙的色彩缤纷的他的大作我却记得真真切切。那个时候我只会画个四不像的玩意儿来消遣,看到成景成像色彩分明真正意义的画的时候,觉得神奇的不得了,当然,对我的哥哥也佩服的不得了。
表哥的美术梦在他从美术学院毕业以后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他依旧过着每天有规律的打工生活,闲暇时偶尔画个画。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就像一条路再长也会有个拐弯一样,表哥迎来了他的转折点。那一年,一个改变了表哥命运的女孩出现了。
他们是通过网上聊天认识的。也许是难得的意气相投,也许是彼此的惺惺相惜,也许是漫长的压抑和等待,表哥把自己的理想与无奈一一向她倾吐。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在听了表哥的故事之后,提出可以帮他在上海找一份和美术有关的设计工作。一是收入可观,二是让自己的兴趣发挥出来而且前途不错。面对这么一个生生掉下来的馅饼,表哥不可能不动心。
出于本能的警惕和防备,家里人并没有马上答应,经过一段时间的商量,双方决定,让表哥带那个女孩来家里一趟。因为自小对哥哥的膜拜,我对他的事格外上心,自然也对这个女孩好奇的很。她当时还是个学生,在上海读书,家在四川。她有着典型南方女孩的样子,瘦瘦的,很安静,说话声音很轻但很清楚,让人听了很舒服,穿着很朴素,留着轻快的短发。吃过一顿饭,家里人对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印象很好,就这样见过一面,他俩第二天就动身去了上海。初到上海,表哥有些手足无措,但在她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住的地方,工作也很快就有了。就这样,表哥在上海一直待到现在。他俩的故事在当年也匆匆收了尾,她现在应该工作有几年了吧。
算算表哥到上海已经不少年头了,期间这份工作可观的收入也曾吸引过家里的两个哥哥,他们在那专门上了一个设计学院,学成后也找了几份工作,最后却都不了了之。这种白天黑夜颠倒的日子不是谁都能熬下去的。表哥却甘之如饴。
我一直把表哥当做我的榜样,他有想法、有追求、有梦想,他可以日复一日的坚持,他可以忍受无人理解的孤独,他可以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世界上最最容易的事情就是放弃,最最难做的事情就是在希望渺茫的无数个日夜里咬牙坚持。可是,当我们有了某种信仰,我们就会犹如天赐神力般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那无数个日夜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就连老天也不会视而不见我们的坚持,它会在下一个路口为我们安排好转折点。
只要肯坚持,即使起点在尘埃里,梦想也能从尘埃里开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