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粉 汤

　　（散文、原创）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家还在山城，海南岛的中部，由于县在中部，不知道是谁给它起了个适合自己的名字叫琼中，由于是一个县，所以叫琼中县。琼中县旦生不久我就在这里诞生了，可以说是一个新设置的县。据说：我们的父母没有认识之前，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块陌生的地方，一起建设琼中县的。那时的琼中县的首府还没有，他们先在住在一个乘坡的地方临时办公事，也就是说“临时的县城。”我爸妈在县委当干部，也许抬头不见低头见，到搬到新的县城，我出生在县委里面的山坡上的一间瓦房子里。

　　那时候的县城只不过是铺一节一字形的水泥路面，从南向北，约四五百米长，几条枝丫的泥土路面衬托着。水泥路面算是主要街道了，两旁盖了几间零零散散的瓦房子，像是散落在路边的另部件：百货商店、五金商店、药店、烟酒商店、群众饭店、理发店、食品公司、照相馆、露天的电影院和派出所。枝丫上有一个印刷厂，印刷厂的对面是一间用茅草盖的草房子，墙壁是用稻草搅拌着红泥土披上去的墙，正面的屋檐下有一条三四米长的走廊。走廊的里面是一堵墙，墙的左边开了一扇能走过一个人的门。右边开了一个人腰高的窗口，窗口的外面靠右角的地方，放着一张不大的方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竹篇的箩筐，箩筐里面放着一些小商品，在县城里只能在这里才能买到男人需要的渔具去钓鱼，比如：鱼钩、胶丝线等。女人需要的头发上的用具：发夹、绑辫子的红线，或是橡皮圈。夹在嘴唇间的红纸等。售货的是一对老人，老大爷瘦得如灶台边上的根柴火，鼻梁上始终挂着一副墨镜。我们这些孩子一看到这老大爷一在的时候，就会干紧去掏出兜里的几分钱，去寻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嚷着要买，问着价钱。老大爷出的价格都比老奶奶便宜许多。老大爷就会根据你的钱多量一点胶丝线给你，老奶奶就不这样了。

　　茅草房的里面面积不大，地上都是人走了磨蹭的黑乎乎的泥土面，凸凹不平，放着一张张方桌，凳子围着。里面不分白昼，靠着灶台里面烧的柴火伸出的火舌，亮了里面的天地，可看见里面为数不多的吃客，只顾着碗里的吃物。原来里面是一家集体的小食店，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早上卖着白粉汤，中午和傍晚卖饭。

　　这天是个周日，我的父亲带着我来到这小食店，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看着窗外的奶奶卖东西。我的父亲去买白粉汤，端来两碗滚烫的白粉汤，一碗搁在我的眼前，另一碗放在桌上，坐在我的身边。碗里的汤清得接近透明，可看上面游弋着几节葱，像艘小方舟，方舟的下面是一条条曲着的白粉条。我用筷子一搅白粉条冒着白雾，飘来热气，很纠结我的胃口，努嘴吹凉了筷子夹起的白粉条，放在嘴里吸着，烫得眼泪都逼出了。父亲劝我等凉了才吃，边用筷子搅我碗里的白粉条凉了，可是我用筷子寻着碗里的肥肉吃，只是几片薄似信笺的瘦肉让我心情不快。父亲见我找肉吃，他在自己的碗里的肉全找出来给我吃，仿佛是他盼我吃了会胖一点点。那时候的人，瘦的人比胖的人多。

　　我上小学时候，每当我的妈妈来不及给我们做早餐的时候，就会在我的手里塞这么一毛五分钱，叫我上学路上买早餐吃，口馋，我就会背着书包跑去这个茅草屋里嚷着奶奶卖给我一碗白粉汤，奶奶一见我是个孩子要上学，怕我烫了小手，给我端到我坐的桌上，叫我小心吃，可是我的心全放在这碗可口的白粉汤里，趁热吃了。

　　到我高中毕业的这一天，改革开放的春风撞开了这扇封尘的大门，嗅到了外面飘来的新鲜空气。我也出来工作了。我拿出这微薄的月薪二十七元，一部分给妈妈做伙食，一小部分存着，剩下的用于零花。那时候物资局的坎下开了许多小店铺，仿佛是春笋从地下一下子长了出来，开了片片的，绿绿的竹叶。里面卖着衣服、包包、首饰、录音带，有一个靠着大路边上的铺子，饮烟四起，里面可热闹了，床铺上有一台四个大喇叭的录音机里面吐出的歌曲，很烫里面的吃客的心，邓丽君的巜月亮代表我的心》。靠着厨房的柱子上吊着一条猪腿，血还在点点的滴淌，不时看到有人拿着利刀，从上面割下一大块肉，放在砧板上切成小块，放在大碗里递给厨房里的师傅。师傅手脚灵活，转过身来接过排着队的吃客手中的小铁片，小铁片分为三角形和圆形两种。我爱吃肉买的圆形，五毛钱一大碗。师傅接过我手中的小铁片，转过身去面对橱柜，从橱柜里拿一碗备好的白粉条倒在一个漏勺里，放在滚开的水里烫一下，才扣在碗里，然后用勺子去拨大碗里的多块熟肉到碗里，接着是葱，转过身来把碗放在桌上，打了骨头汤倒在碗里，示我端去吃。

　　好吃，好吃。有时候我和林军仿佛是比赛似的，连吃了两碗才过瘾。记得有一次李浪来约我们两个一起坐他的车拉货去三亚玩。这是一天的早晨，太阳刚眨眼，我们和林军坐在里面吃了两碗，好像是路上没有食的了，再各要一碗白粉汤传为佳话。

　　借此感谢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妈妈养育了我们五兄妹健康成长！同时请大家无论如何都要借着父亲节来感谢自己的父母，生我养我之恩。

　　作者：李岩

　　写于海口湾

　　2016年6月19日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