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协奏曲】

　　午夜时分，赵天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在枕头下拿出耳机，打算听几首音乐入眠。

　　宿舍里静悄悄的，舍友的沉酣声不绝于耳。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库存的音乐，随便点了一首，又将被子一紧，头缩了进去。

　　忽然，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砰砰……”有敲门声，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飞来，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在作怪。

　　他惊诧地摘下耳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我们一起听吧……”

　　天琦还没有回过神，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天琦壮了壮胆，问：“你是谁，在哪呢？”

　　那鬼咯咯的笑起来，“我在哪很重要么？”

　　天琦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很……很重要……”

　　那鬼颤颤地说：“我无处不在，也无孔不入。谁在午夜听了音乐，谁就能听到我说话。”

　　天琦忙将头缩到被子里，颤颤巍巍地发着抖。

　　突然，他的手机屏幕一亮，耳机里竟又莫名其妙的发出了声音，“你敢在午夜听音乐，怎不敢与我说话？”

　　天琦赶忙拔下耳机，惊慌地将手机扔到床尾，惶恐地说：“不听了，不听了，再也不听了……”

　　果然，离开手机，又离开耳机，那个奇怪的声音仿佛消失了。

　　很久很久，他再也没听到。

　　天琦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没有人，外面沉寂如死。

　　“天琦！”

　　舍友小王突然起床，穿着灰色的睡衣，就像平时一样靠过来。

　　赵天琦摇摇头，心想：“刚才他睡得最死了，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一点困意？如今脸上全是笑意，就像做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小王很快扑向他的床上，青色的脸上闪着淫邪的笑容，两根长长的牙齿硬生生从嘴角挤了出来，一滴滴液体在向外肆无忌惮的流。

　　血腥味？

　　对，是血腥味。

　　小王的嘴里在喷涌鲜血，表面却若无其事。

　　赵天琦惊叫了一声，蜷着腿往墙根退。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个人……

　　他不是小王，是李波！

　　那双哀求的眼睛，赵天琦永远也忘不了。

　　李波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也是赵天琦在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学长。他在世时有一个癖好。不论到了哪里，总是戴着耳机。

　　半年前，他戴着耳机过马路。不小心被一辆突如其来的货车压死，就在那一天，天琦刚好路过，看到了李波乞求的样子。

　　他的头滚到了井盖上，沾满了鲜血，还有脏兮兮的尘土。身体被碾成了两半，大肠和心脏都跳了出来，在黄昏之下，尚存一口之气。

　　天琦吓得一路哆嗦，也不敢往四周看，竟匆匆忙忙地想要离开。

　　哪知在他走了没几步，李波突然诡异地叫了一声，“赵天琦！”

　　从此，这声音就像鬼魅一样缠着他。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仿佛总能听到某个人叫他的名字。

　　“赵天琦！赵天琦！救救我！”

　　一瞬间的冷颤，他额角很快冒出大汗。

　　小王慢慢靠过来，也不说话，却掀开他的被子，像温良的宠物傻傻的看着他。

　　一会后，方听到小王说：“进来吧，一块听音乐！”

　　“听音乐？”

　　赵天琦脑门突然被劈了一下，惊慌失措地摇摇头，“不……不……”

　　他在摇头地一刹那，寸光扫过小王的床。

　　小王，小王正睡的沉鼾！

　　那……

　　那他又是谁？

　　天琦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大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到底……到底是谁……”

　　那人不说话，反而轻轻地摇头。少倾，嘴巴才微微张开，又缓缓闭上。直到一滴滴血液浸湿了干燥的被单，很快，蔓延到一整张。

　　天琦木讷地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却不想一股凉气从被单里窜了上来。

　　又冷，又麻！

　　天琦颤抖的手往里一伸，不禁又吓得缩了回来。

　　那是……

　　是一颗人头！

　　他抖了抖肩膀，立即起身，也来不及穿鞋，马不停息的往洗刷间跑去。

　　他需要冷静，需要凉水。

　　需要冲刷掉胆怯，需要找到一丝丝慰藉。

　　当赵天琦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后，才看到如黎明般充满希望的门。

　　“砰……”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门却打不开。

　　邪门了，难道里面有人？

　　不管这么多了，踹开！

　　赵天琦闭上眼睛，牟足了力气，猛的发力，门却先他打开。

　　一个不小心，他栽到了洗刷池里。

　　突然，洗刷间的水龙头拧开了，滚烫地热水一股股漫上来，烫的他叫苦不跌。

　　“啊？”

　　赵天琦大叫一声，杂乱的头发上散发着腥臭味。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被黑血布满的玻璃镜。

　　如今，他的头上全是鲜血。

　　就像……就像当初李波死的时候，一颗脱离身体的额头，寻找孤寂的家。

　　“是，是李波……李波来复仇了，复仇，一定，一定是……”

　　赵天琦自言自语地转过头，又去拉关上的门。

　　还是打不开，好像被人锁住了。

　　天琦急的哭出泪来，惊慌地大声说，“李波，不是我害死的你……你到底……到底要怎样……”

　　没有人回答，只有他的回音绕梁。

　　一分钟后，黑暗中传来沉沉地声音，“来，戴上耳机，听会音乐，无数亡灵等着你祷告……”

　　“亡灵？祷告！”赵天琦扪心想着。

　　这个声音不是李波的，那他，又是谁？

　　一阵转念后，他战战兢兢地问，“什么亡灵，什么祷告？”

　　“死了的人，需要音乐祷告。不然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在熟悉的地方来回飘荡……”

　　赵天琦怔了一下，问：“那李波呢，他在哪？”

　　蓦然，黑暗中沉默了，安静地让人害怕。

　　很久之后，又一阵声音飘来，“戴上耳机听音乐，答案在亡灵协奏曲……戴上耳机听音乐，答案亡灵协奏曲……”

　　那个声音中反反复复强调同一句话，渐渐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小到再听不真切。

　　天琦走到门口，还没有去拉，门又奇怪的打开了。

　　他心有若思地走到床边，四下观望了一番，如今所有的一切竟恢复安寂。

　　对面床上的小王正打着沉鼾，而其余的舍友也都沉寂在梦中。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那片沾了鲜血的被褥，居然还是干燥的。

　　没有鲜血，没有鬼怪。

　　而他，到底怎么了？

　　【陈年旧事】

　　第二天一早，赵天琦找到了学校的百事通锦江。

　　在一间狭窄的办公室里，锦江叼着一根烟，头也不抬的问，“你确定是亡灵协奏曲？”

　　天琦肯定的点点头，惊慌未定的说：“是的，昨晚我重复听着一句话。嗯，错不了……对……没错的……”

　　锦江“嗯”了一声，点点头，“你遇到大麻烦了。”

　　天琦吓得咯噔一下，“大麻烦，什么……什么大麻烦？”

　　锦江严肃的说：“一年前弘德湖死了一个女孩，你可记得？”

　　天琦顿了顿，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学校封锁了消息了。”

　　锦江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她死的那天晚上，据说放的音乐就是亡灵协奏曲。”

　　天琦惊叫了一声，“那……她是怎么死的？”

　　锦江冷笑一声，“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

　　天琦接着问，“男人，是……是谁？”

　　锦江打了打烟灰，“是李波，半年前死的那个音乐才子。”

　　“啊？”天琦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还是靠在了墙根上，张大了嘴巴。

　　锦江眉心锁了起来，问：“你小子怎么了？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吗，至于吓成这样？”

　　天琦怔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垂下头叹了口气，“没……没……”

　　锦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定是想起李波死的场景，吓坏了。”

　　天琦点点头，没有反驳的说：“是是……的确……”

　　锦江接着说：“这件事过去整一年了，没想到让你小子碰到了。据说女孩死的那天正是她十九岁的生日，哎，多好的女孩呢！偏偏李波在这一天跟她闹分手，因为想不开，她就跳湖了。”

　　天琦刚忙追问道：“那亡灵协奏曲，是在什么时间，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听到的？”

　　锦江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知道这首歌是从弘德湖上传来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但凡听到这首歌的人，都是戴着耳机，午夜时分不睡觉的人。”

　　天琦“哦”了一声，双眼像珍珠暗下去。

　　锦江笑了笑，接着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到一个人。兴许，她能解决。”说完，他的左手不断地打着响指。天琦会意，将钱包的二百元塞给他，诚恳地说：“麻烦你了……”

　　【校外巫婆】

　　天琦跟着锦江绕了好几个胡同，又爬过两堵肮脏的废墙，才看到一间很小的屋子。可没走进门，一缕香味忽然扑来。夹杂着喃喃的声音，在小院中不绝于耳。

　　天琦揪住他的袖子，害怕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锦江笑了笑，“怕了？”

　　天琦壮了壮胆，“不……不怕！”

　　两人刚走近门口，只见一把熏香顶了出来。天琦往后退了两步，刚抬起头，正撞上巫婆怪异的笑容。他惊慌地睁大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奶奶……奶奶好……”

　　“先上一柱香吧！”老太婆信手抽出三根，往天琦手里一塞，“一切问题，等上完香再说。”

　　锦江冲着他点了点头，天琦会意，走到蒲团前恭恭敬敬的对着神灵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

　　巫婆笑了笑，问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天琦强扯出一抹笑容，“昨晚午时我戴上耳机听音乐，撞到鬼了。”

　　巫婆平淡无奇地“嗯”了一声，“鬼？什么样的鬼？”

　　天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他，只能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他让我听一首歌曲，叫亡灵协奏曲。”

　　“亡灵协奏曲？”巫婆突然瞪大了眼睛，迟疑的看向他，“你确定没有听错？”

　　天琦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首歌。”

　　锦江说道：“奶奶，学校里一年前死了一个女孩，在她死后的当天午夜时分，学校湖里就是传出的这个音乐。”

　　巫婆“哦”了一声，接着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天琦努力回想了一会后，又说道：“他说人死了以后都要听一首音乐，还说很多亡灵在等着我祷告。”

　　巫婆有些眉目的皱起眉头，“难怪，怕是有恶鬼作祟。”

　　天琦、锦江异口同声地说道：“恶鬼？”

　　巫婆确定地说道：“这样吧，今夜午时，你们随我去一趟弘德湖。”

　　锦江赶忙摆摆手，“奶奶，我就不去了，还是……还是你们去吧……”

　　【定阴亲】

　　赵天琦没有回学校，在巫婆的小房子里静静坐了好大一会，他在等午夜的来临。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牙从夜幕中探出头来，朗照着茫茫大地。

　　巫婆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个小时，等晚上十一点的钟声刚过，她才拿着家伙走出房间，对着坐在椅子上愣神地赵天琦说了一声走，二人踏着溶溶月色，一块来到弘德湖畔。

　　子夜时分，月明星稀。

　　寒风从湖面上掠过来，带着嗖嗖的冷气，让人控制不住的打个寒颤。

　　巫婆指了指湖中央的亭子，问道：“这就是锦江说的湖心亭？”

　　赵天琦点点头，“是的，那个女孩就是从这里跳下湖的。”

　　巫婆笑了笑，从麻布袋子里掏出一团红绳，“一会你帮我把这些红绳系到柱子上。”

　　赵天琦很听话的拿起一捆红绳，根据巫婆的描述，将亭子缠了三道。

　　他一阵轻微的喘气后，不解的问道：“奶奶，这些绳子是做什么用的？”

　　巫婆哼笑了一声，“到了十二点你就知道了。”说完，她在绳子上擦了好些白粉，又站在亭子中央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后，方拉着赵天琦往亭子后方的假山走去。

　　午夜，火光。

　　一声声哭泣传来，像是在为某个人祷告。

　　不，不是祷告。

　　像是丧礼，像是死了某个人的丧礼。

　　赵天琦的目光往火光处看去，猛然间，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一群身穿白衣丧服的人，慢条斯理地走在湖畔，有的拄着白色的棍子，有的撒着冥币，还有的双手托着一个骨灰盒。

　　嚎啕的哭声隐隐约约，在皎洁的月光下，抹上了一层神秘。

　　不一会，从丧礼队伍前方突然跳出来一个女孩，她穿着红色的新娘妆，戴着一根白色的耳机。

　　女孩和丧礼队伍的领头说了两句话，又伸手指向前方。

　　不远处，也有一群丧礼队伍赶过来。

　　他们的装扮是一样的，只不过那群丧礼队伍前方走过来的是一个男孩。

　　男孩穿着新郎装，向女孩微笑着挥手。

　　赵天琦好奇地问道：“奶奶，这是……”

　　巫婆小声说道：“他们在定阴亲。”

　　“阴亲？”天琦瞪大了眼睛，追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们……他们都是死人？”

　　巫婆点点头，“没错，你看到的那群身穿丧服的人，其实都是男孩和女孩的亲人。他们有的是长辈，有的是亲眷，还有的是同学。”

　　赵天琦惊诧地问，“那，那那首歌曲呢？”

　　正说着，两个骨灰盒中飘来一声音乐。

　　沉闷，诡异。

　　没错！

　　是亡灵协奏曲。

　　【索魂】

　　一群鬼怪在湖畔烧了三堆纸元宝，方簇拥着走向湖心亭。

　　在冷光地照耀下，赵天琦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新郎没有头，心脏在胸口跳动着。他一只手托着脑袋，另外一只手血肉模糊。

　　清白的月华洒在那张脸上，透着沉重的怨恨，还有无穷的折磨。

　　忽然，那双眼睛看过来，一丝丝震慑着怯懦的赵天琦。

　　巫婆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掏出一把纸符往眉间一甩，又念叨了好一会。只见一道青光乍现，化作一柱火光，往亭子中央飞去。

　　突然，那些红绳子燃烧起来，将所有鬼怪困在里面，挣扎不得。

　　一时间，惨烈的哭声交错纵横，加上那首亡灵协奏曲，更多了几分悲凉。

　　过了好一会，巫婆才半分平静半分紧张地问：“你为何要杀他？”

　　黑暗中，露出一张狰狞的老婆婆的脸，“他必须得死，就在今晚！”

　　巫婆看向赵天琦，“你跟她有仇？”

　　赵天琦使劲摇头，“没有我……我不认识她……”

　　老婆婆冷笑一声，“你当然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孙子。李波，你可认识？”

　　赵天琦惊叫起来，“你是李波的奶奶？”

　　老婆婆冷哼着点点头，“还记得他怎么死的吗？”

　　赵天琦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不，不记得……”

　　老婆婆指向火光渐胜的湖心亭，“那天你们一块去校外买饭，回来的时候开过一辆车。当时李波使劲推了你一下，才侥幸逃过了一劫。但事发之后呢，你不仅没有拨打120紧急电话，反而怯怯懦懦的回到宿舍。到了第二天，又平静的过起了以往的生活。”

　　赵天琦辩解着，“没有，我没有……”说完，又垂下头解释说：“他死了之后我也很伤心，我还专门到寺院帮他祈祷。”

　　老婆婆冷冷一笑，“可他让你救他，你为何要跑了？”

　　赵天琦吞吞吐吐地说，“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的头都掉下来了，心脏也被挤出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他活不了了，所以就……是因为我太害怕了……”

　　巫婆扫了一眼赵天琦，看向老婆婆，“我想，你不只是复仇这么简单吧？”

　　老婆婆哼了一声，“没错，我孙儿要成亲了，可是他死后的头无论如何也安不到身体上。我知道，他的怨恨太大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释然。我只有消除他憎恨的人，才能够帮他安上脑袋。”

　　巫婆几分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就要杀了他？”

　　老婆婆释然地哼了一声，“没错。”

　　巫婆想了一会，又问：“那半夜戴耳机，又是什么意思？”

　　老婆婆枯瘦的脸上划出岁月的痕迹，腐烂的肌肤被一寸寸月光洒过，多了几分狰狞。

　　她迟疑了须臾，说道：“如果半夜不戴上耳机，他又怎能通灵呢？如果不通灵，我怎和他说话，又怎么制作这一切的计划。波儿半年前死了，他的女友欢欢一年前死的。在冥界，波儿到了结阴亲的年纪，欢欢这一天刚到。”

　　巫婆问了一句，“这一天？你的意思是，今天是欢欢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

　　老婆婆点点头，“没错，我今天要杀他，正是要送给波儿一份礼物。我不想他死了，在阴间被鬼瞧不起。尽管欢欢不介意这些，一直深深爱着他，但是我不能接受，我要给他们一个很好的未来。”

　　说完，她双手往前一挥，只见一片黑雾悄悄划过去，不一会儿就将大火扑灭了。随后，她忙转过身，那双凶恶的眼睛看向赵天琦。

　　忽然，老婆婆的一双血肉杂糅的手伸过来，正好掐住他的脖子。

　　巫婆看出端倪，赶忙从怀里拔出一根红线，又掏出一张符包住红线。她念叨了两句符咒，很快青火燃烧，跳到老婆婆双手之上。

　　“砰砰……”几声巨响之后，黄色的火花四溢，老婆婆的手被炸的粉碎。

　　但是，这样小小的攻击似乎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等光线渐渐清晰，一团烟雾之后，老婆婆又平静如昨。

　　她扫了巫婆一眼，冷笑一声，“你为何要救他？即便你现在的巫术可以对付我一个人，但我身后的那些人你可有把握对付？”

　　巫婆笑了笑，“如果我能帮令孙安上头颅，你是不是打算放了他？”

　　老婆婆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可以考虑。”

　　【安头】

　　巫婆从兜里取来一根绣花针，又拉着赵天琦来到一束月光清朗的地方。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笑笑说：“我要取你几滴血。”

　　赵天琦豪爽的说：“奶奶要取尽管拿去，原本我就欠波哥，这一次搭上性命也值得。”

　　巫婆点了下头，“难得你能悔悟，放心好了，我不会取你性命的。”

　　她用银针在赵天琦手指一扎，取来两滴鲜血，又快速将一张黄色的符咒贴在他的手指上。一会后，黄符上沾了血液，红色发亮。

　　巫婆拿起黄符，念叨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片刻后，方将符咒贴到李波的身体上。

　　“砰！”的一声巨响，李波脖子上闪过一道白光。

　　巫婆笑着拍拍手，“好了，你现在把头拿到脖子上试试。”

　　李波按照巫婆的意思，将头安上。果然，完完整整，不像曾经断过的样子。

　　老婆婆喜形于色，“谢谢你……”

　　巫婆淡淡的笑了笑，“只要你们以后不要来这所学校吓孩子们就好了，今晚的阴亲你们可以继续结了，我希望是成完亲之后。”

　　老婆婆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不会了，不会了，我带着我的族人，还有欢欢的族人回到阴间去，再不过问阳间的俗世了。”

　　巫婆点点头，看向赵天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怔了一下，方有愧疚的看着李波，“波哥，真的很抱歉。我……我……对不起你……”

　　李波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现在已经原谅你了。再说了，我的死又不是你直接造成的。换做是我，在那个环境下也会害怕。况且我现在有了欢欢，能在阴间好好陪着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说起来，我也欠她很多。”

　　赵天琦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波哥，以后我每年都去你坟上上香。”

　　【尾声】

　　大家都喜欢戴着耳机上课下课，甚至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戴着。可大家想过没有，过马路的时候如果不留心车辆和红路灯，很有可能出现交通意外。

　　到那时，如果后悔了，一切都悔之晚矣。

　　还有在无人的夜里，宿舍的灯都关上了。

　　你听着原本熟悉的歌曲，却在突然间成了阴间传来的声音。

　　那也许，是来向你索命的亡灵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