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引信的城市爱情
是谁说,感情的结束,像一种轻微的死。
初见
曹引信的房子在城市的南端,快要出城了,虽然说是新规划的地,但是配套设施还没有完全跟上,所以曹引信每日在市区逗留很晚才回家,他开一辆奥迪A4,速度总是不会超过80。和引信同层楼住的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应该是个租客,每日拿着简历奔波在人才市场,在电梯里引信看见那份简历上的名字,魏笑卿。
一个月后的时候,魏笑卿很礼貌地问曹引信的公司是否聘人,也是在电梯里,引信想,现在的大学生也真是辛苦,出了电梯引信才算真正看清楚这个女孩。深黑的眼眸,光滑的鼻梁,薄的嘴唇,眉很淡,脸庞小巧带有倦容,头发顺直地散在胸前。
三天后,魏笑卿就搭了曹引信的车去公司。学数学的女生,开始了女秘书生涯。好在聪明的姑娘总是惹人爱,魏笑卿颇得老总宠爱,于是引信的推荐也没有引来太多闲话。
疯了
虽说曹引信算得上是魏笑卿的大恩人,两人也不见得亲近很多,他最多早晨顺带捎她去公司,40分钟车程的时间里,他放温和的音乐,她安静的眼睛看着前方,有时候也会靠着睡一会,他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像个未成年少女。他笑,这样的女孩子,一到公司也能变得八面玲珑,人自会有独自生存的本事。
事情发生得很离谱,魏笑卿的女同学来合租,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大学生,没几日便带男朋友回来住。一日夜里2点,魏笑卿敲曹引信的门,她红着眼睛鼻尖上还挂着泪,他侧身让她进来,她给他看手机短信,原来好友男友长时间发淫秽短信骚扰她,那日女同学回家探亲,男友便想要进笑卿的房间。曹引信原本就不是多事的人,没有替她出头,只是抱了干净棉被让她在客房睡。回房后引信便无法再入睡,辗转之后去了客房把红着眼的女人抱上自己的床。她迷离着双眼看上去似一只兔子,而她睡衣领口半露的雪白酥胸让她最终成为一只妖精,魏笑卿多少是有一些挣扎的,这样的举动只会让曹引信更想要占有,距离最后一次心动已经整整一年,他的左手搂着她的脖子,右手探进女人的睡衣,他深情的吻了她,女人的双腿终于缠住了她,她白皙的皮肤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个晚上,曹引信像是疯了。
如果这就是爱情
两个月后曹引信升职了,工资表上年薪40万。两年前,他对一个叫玫瑰的女人说,35岁是结婚的年纪,35岁没到,玫瑰走了,对方是一个更儒雅的台湾老板。
魏笑卿做了一张卡片送给曹引信,算是祝贺他高升,引信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着她笑。女同学和男友搬走了,曹引信并没有要求魏笑卿搬来同居。事实上,他没有第二次碰她。
接下来曹引信在一次签约仪式上再见玫瑰,她是董事长夫人,样子还是那么美。虽然她穿了高级成衣,在他看来,她仍是那个穿粗布衣裳骑单车陪他日夜打拼的可爱女人。玫瑰亦看见引信,她大方地走过来,像所有老朋友重逢一样拥抱他,曹引信紧紧拥她在怀里,有些失态。玫瑰轻轻拍他的背,分开时他分明看见她也红了眼。
当夜,曹引信醉了,他记得梦里有激烈的挣扎,有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他的头伸出车厢,看见玫瑰满身泥泞地追着火车,天下起了大雨,玫瑰的身影越来越小,曹引信惊醒,额头布满了汗水。而他身旁躺着的,是魏笑卿。曹引信第二次要了她,他的激烈弄疼了她,他不想要停下来,任由魏笑卿哭喊着,直到他终于看见女人脆弱的身体,他才放开她。就这样整整两天,曹引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不想面对任何人和事,他只需要一个房间的大小。
在公司见面的时候,曹引信才看见魏笑卿颈窝和胳膊上的淤痕,她躲着他的眼睛。下班曹引信买了蛋糕在楼下等魏笑卿,她还是上了他的车,回家后魏笑卿开了自己的房门,曹引信坚持要进去,他想她真的是吓坏了,他抱着她说对不起,她的眼泪就流到他的肩上。曹引信心里也跟着湿了。那一晚他替她洗澡,看见水从她圆润的身体上滑落下去,他亲吻着那些被他抓伤的肌肤,温柔地要了她,然后他看见她大腿内侧整整青了一大片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心疼。
爱情是不该重叠的,曹引信爱上了魏笑卿,多少却是因为玫瑰。
他以为会是幸福
魏笑卿拒绝了同居的要求,理由是彼此的空间感有利于爱情的长久,曹引信笑了,他发现自己自从遇见这个女人,笑的时候很多。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何必在意是否在同一个屋里,他也笑自己迂腐。这个女人年轻,果断,事事有主见,而在他面前,却又是小女人模样,曹引信慢慢开始享受这样的爱情,不必事事迁就,他大她一轮有多,有时候也会是女人来哄他。
曹引信重新购置了新房,业主一栏填的魏笑卿,他又想到了结婚。
告密
玫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时候,曹引信打烂了一个新鲜鸡蛋,蛋清流得满地板都是。男人不会永远理智,也会犹豫不决也会脆弱反复。
约在了城市南边的咖啡厅,年轻的时候他们曾说挣够了钱要每天在这里喝下午茶,最终他们一次也没来过,不是因为没钱,总会有其他的很多原因。玫瑰穿了黑色的连衣裙,套了一件宝蓝色针织衫,面容稍微憔悴,却仍然是漂亮的。曹引信永远都会觉得玫瑰是美的,他看见她走进来的时候,心依旧会跳得很快。她是他最初的那个女孩。
从当初的分开到现在,曹引信没有问过原因,关于她为何会离开他,他也不会去猜忌,他不信她会因为钱多钱少离他而去,何况那个时候他并不穷,他不会忘记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还是紧紧依靠在她身边的样子,她的爱,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消失的那种,他那么相信她爱他,哪怕最后她离开他,他也不相信她会不再爱他。所以即使分开后痛苦万分,曹引信也有幸福的感觉,每每他想起她,并不会难过。他想,这就是爱情。
他点了她爱喝的越南奶茶,她没有坐在他的对面,而是坐在他的旁边,她还记得,他们曾约定,无论何时,他们应该是彼此依偎的关系,哪怕爱情不在。他突然就哽咽,原来他还爱着她。
然而事情变化得太快,她并非来和她叙旧情,他早该想到她不是这种女人,她一向本分,他们的爱情早已结束在她离开的那晚。所以,她来告诉他,魏笑卿做了她老公的情妇。曹引信突然就不明白了,他看不出面前这个女人是担心自己的婚姻,还是来告诫他岌岌可危的一段感情,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唐。
轻微的死亡
曹引信相信了玫瑰,却也并没有拆穿魏笑卿,这两个女人,哪怕现在睡在身边的是后者,他偏袒的仍是前者。夜里他看着笑卿年轻的身体,想起他第一次在电梯里遇见她的样子,三年了,他好像忘记了女孩也会成长,从最初的懵懂到后来的贪婪,他再也无法入睡,独自在客厅抽烟。
东窗事发,魏笑卿从A会所出来的时候曹引信正要进去,魏笑卿的手挽在某董事长的胳膊里,曹引信就笑了,整个晚上曹引信没喝一滴酒,脑子里全是魏笑卿慌张的表情。年轻的女孩,若是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房产证,会不会稍微有些停留?她们始终还是不明白,一个男人若是愿意爱这个女人,他会为她造一座城池,一份真实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强过物质过后的留白,至少在日后想来它是干净的。
他开车去接了玫瑰出来,她穿嫩绿色的卫衣看上去像年轻的时候。他直接把她带回家,她陪他坐在地板上喝酒,两个人讲了好多好多往事,动情的时候会搂在一起哭,他吻她,他终于质问她为何要离开。她含泪不语,他要不了答案便要了她的身体,像一头悲伤的兽,最后他伏在她的肩头哭了。早晨的时候她给他洗澡,像年轻的时候一样,那时他工作遇到困难,她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穿戴得整整齐齐,亲吻他的脑门,对他说加油。
曹引信觉得悲伤极了,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懂得女人,他以为的那些爱情,玫瑰或是魏笑卿,再也没有清晰的轮廓,他怪不得任何人。世间感情微妙,他终于不再想知道,一个人能爱一个人多久。
然而回忆总是蜂拥而至,压迫到引信的神经,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明白玫瑰对他的爱。她深知家庭对他的重要,她有胆量陪着一无所有的他流浪拼命奋斗,却没有勇气告知他她无法给他一个孩子,她爱他胜过世间所有,却最终放弃与他终老,这样她才能永远的爱着他,因为这样的爱,她可以残忍到伤害他,再成全他一个完整的家庭。然而玫瑰当然有过后悔,她不止一次想告诉引信她的丈夫知道她不能生育后不再碰她,日夜带不同的女人回家,酒后还会动手打她,她想过要逃离他,他却不会放了她。她成了一个优雅的囚犯,当她再次看到引信的时候,她该以如何的姿态对他哭诉自己当初的良苦用心,她不能再残忍一次,那只会毁了他的一切。
博尔赫斯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向你献上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向你献上一个久久地凝望过孤月的人所感受的凄凉。
天气预报说寒流将至,这座城市有惯有的阴郁,身体若是潮湿了怕是长久不能恢复。曹引信拉了拉衣领,是谁说,感情的结束,像一种轻微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