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之赌
打赌这种刺激使他肾上腺分泌加剧,他一次又一次成为赌场上的英雄,自信不管打什么赌都能百战百胜。所以,当秦苏向他挑战,用一百万做筹码时,他毫不犹豫就应战了。
1
孙苞躺在漆黑的洞穴里,睁着眼睛,时间对他来说是静止的,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在他右手边,有一大堆食物和水,他的手活动范围很小,刚够拿了食物塞进嘴里。
令他郁闷不已的是,有只小虫子在他额头上没完没了地爬,—开始,他想捏死那只虫子,但试了很多次都别想将手触到额头上,更别说捏虫子了。后来,他只好无奈地认为,在这个死寂的洞里,有只小虫子陪着也很不错。
七天七夜就像一只挂钟悬在孙苞头上。如果将七天七夜折算成秒,这将是个巨大的数字,孙苞想着这巨大数字后面的十万元,就安心了。
这是个人工洞穴,是孟浪跟秦苏打赌后特意挖的。孙苞是家汽修厂老板,但他宁愿自己是打工的,因为投资不善,欠了一屁股债。孟浪拥有两家酒店,财大气粗,一次在酒席上跟另一位酒店大亨秦苏打赌,孙苞作为秦苏那一边的,被当成赌注推了出去,如果他能在漆黑的洞穴里躺上一个礼拜,就能得到十万元。
孙苞想都没想,答应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再过十二小时,他就能得到十万块奖金了,但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他失去了时间。他有些烦躁,因为打这个赌时是那么仓促,没有告诉女友茗茗。这么多天不见她,她肯定会非常生气。当然,他想得更多的是拿了这十万块之后该干些什么,东山再起的神话在远方诱惑着他。
孙苞被挖出来时问的第一句话是:“孟浪在哪?”
孟浪死了。孟浪是在前一天死去的,他被发现死在酒店的高档客房里。不用说,孙苞想要的十万块奖金因为孟浪的死而成了泡影。
孙苞哪能甘心呢,其实他从黑洞里一脚跨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傻,应该要求二十万,在黑洞里躺一礼拜完全值二十万。当时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有些什么人,但被叫住了,“不能睁眼,闭上闭上,骤见光会瞎。”接着,有人拿块布将他眼睛蒙上。这么多天没活动,他的腿脚已经发软,好一会才能站立起来。他听到有人问:“怎么办呢”另一个人说:“送这傻瓜回家好了。”过了一会,有人搀扶着他,让他上了出租车。到了自家楼下,他爬下出租车,在门口坐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上楼,他怕茗茗在屋里等他,看到他这样子往他脑门上甩鞋子,但是进屋一看,茗茗不在,打她电话也不接。孙苞有点急了,他现在一无所有,要是再失去茗茗,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孟浪的死令孙苞泪丧得要死。他思前想后,决定去找秦苏,希望他能帮自己得到那十万元,毕竟,这赌是他和孟浪打的。秦苏一听孙苞的要求,就一口回绝了。孟浪死后,他正在帮忙打理孟浪的那两间酒店,这种荒谬的打赌哪能再提起呢?现在孙苞来说这个,不是自找没趣么。秦苏和孙苞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现在,财大气粗的秦苏不再把孙苞当作朋友,而把他当作一个玩偶。
孙苞被秦苏拒绝后,不由怒火中烧,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这事。他不再顾忌什么体面。冲秦苏吼道:“是你和孟浪打的赌,现在我赢了,给钱。”
秦苏说:“钱啊,你找孟浪要去,按理说我还要分这十万块呢。”
孟浪的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遗下的两家酒店归属成了大问题。他死后,君信律师事务所李律师拿出的遗嘱让等着分遗产的家人傻了眼,遗嘱上写明了,酒店由茗茗继承。这份遗嘱在两年前就写好了,也就是说。孟浪—被检查出有心脏病就立了这份遗嘱。孟浪没有结婚,将遗产交给女友,也是可以理解。但问题是,日日与他相伴的女友是余欢。
茗茗因为被孟浪的遗产光顾而名声鹊起。孙苞知道这件事时不由暴跳如雷,但他发现找不到茗茗了。如果他平息一下怒火,仔细回想一下,会发现,那天下午,酒宴尚未开始前,就已经找不到茗茗了,给她打过电话,没接。当时,秦苏打电话一个劲地催,就没顾上找她,匆匆赴宴去了。问题是,被愤怒包围的他没有意识到这点,除非被人提醒。
当然,很快就会有人来提醒他了。
李律师找到孙苞,告诉他,茗茗接受遗产是完全合法的。孙苞看着李律师严肃的脸,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说:“茗茗接受这笔遗产,我头上这顶绿帽子就怎么也摘不掉了。”
李律师摇摇头,说:“事实上,孟浪自己也不知道遗产给的是什么人,那天他来办遗嘱。见我办公桌上有一叠资料,就随手翻开,抄了个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我当时还奇怪呢,孟浪说,我和这人有缘。”
孙苞有些傻了,问:“孟浪没疯吧?”
李律师说:“我当时劝过他,但他固执己见,当然,遗嘱可以修改,我想他以后会来改吧。”
孙苞问:“这事有谁知道?”
“余欢。”李律师说:“孟浪办完遗嘱,余欢为这事来我们事务所闹过,要求改遗嘱,但我们也没办法,遗嘱得由孟浪亲自来改。后来,孟浪来了,他来不是为了改遗嘱,而是来确认这遗嘱是不是有效,我记得他当时带着一位朋友,两人有说有笑。”
孙苞想了想,问:“茗茗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怎么在你桌上呢”
李律师说:“茗茗所在的公司在办资产抵押。所以有资料在我那里。”
孙苞长舒一口气,说:“你找错人了,茗茗一直在帮我打理汽修厂,不可能有什么资料落到律师事务所的。”
李律师说:“这怎么可能,资料上明明是她。”
2
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秦苏的资金链忽然出了问题,讨债的人像苍蝇那样对他紧迫不放。走投无路的秦苏盯上了孙苞的汽修厂,他决定利用孙苞的汽修厂骗贷。这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孙苞的为人,要挖他的墙角着实不容易。但是,秦苏很快就发现了漏洞,孙苞平时只管汽修厂的业务,其它事情全由茗茗一手抓,从茗茗这里人手估计问题不大。
秦苏的想法不无道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对茗茗有吸引力,于是找机会悄悄约会茗茗,对于这个,秦苏很是得心应手,因为他拥有花花公子的一切条件,英俊潇洒、温柔体贴、能说会道,可怜的茗茗哪经得住秦苏这般挑逗,心里的天平很快就偏向他了,老实木讷的孙苞此时犹如狗尾巴草那样被茗茗忘在脑后。
没多久,茗茗在秦苏的授意下偷出公司资料,秦苏拿了这份资料进行了财产公证,如愿以偿得到一笔贷款。这一切,孙苞被蒙在鼓里。
孙苞绝对想不到秦苏在两年前就开始欺骗自己,心里愤怒的闸门被炸开,奔涌而下的怒火瞬间将他吞没。但是,他又忽略了一点,孟浪立遗嘱那天是不是疯了,他为什么要立这样—份遗嘱呢,将自己的上千万资产白送给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事情比天方夜谭还要可笑。
这事说来其实很简单,那天,孟浪没有疯,他清醒着呢,因为他刚跟秦苏打了个赌。打赌的内容便是,敢不敢立遗嘱将遗产给陌生人,遗嘱两年不能修改。
秦苏心里笃定得很,李律师桌上的资料是他刚放上去的,茗茗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就在头几页,孟浪一翻就会翻到。孟浪想都没想,将茗茗的名字写上去了。
要说孟浪也算是个头脑灵活的青年,只是在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