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在天堂肾留人间
热切小伙子遇上剑拔弩张女孩
2012年3月,谢玉国来到河南省南阳医专第二附属医院肾病科,打听一个姑娘:“她叫张丽娟,1984年出生,五年前换肾,在这儿定期检查和拿药。”肾病科的医生李书文又警惕又疑惑:你不认识她,为什么找她呢?谢玉国的眼圈顿时红了:“她体内的一个肾脏,是我妈妈的……”
2007年3月12日是谢玉国生命中的黑暗。正在上课的他忽然接到电话,妈妈买菜回来遭遇车祸,被一辆小车猛烈撞中头部,又辗过腿部,已经不行了!当时20岁的谢玉国在河南大学读大三,独生子,备受宠爱。他没有想到,自己尚未毕业,也没来得及孝敬妈妈一天,噩耗就从天而降!
谢玉国悲恸地奔赴南阳市中心医院。妈妈在重症监护室救治,呼吸、心跳靠机器维持,医院当即下了病危通知书。两天后,医生通知,患者脑死亡,起死回生的可能性为零,还委婉地建议捐献器官帮助别的家庭减少痛苦。谢玉国与父亲尽管悲痛欲绝,但都同意了。
谢玉国和爸爸在器官捐献志愿书上签字。第二天,妈妈的两个肾分别捐给了两名患者,一人在河南省内,一人在北京。就这样,妈妈为谢玉国留下的仅仅只有一张《人体器官捐献荣誉证书》……
毕业之后,谢玉国进入南阳影屏广告公司。这是一家人才济济的公司,新人站稳脚跟的艰辛毋庸多说。他的话不多,每天埋头工作,很快获得领导的器重。可他的优秀和努力也被少数人嫉妒、排挤。爸爸已经再婚,有了新的家庭。每当谢玉国心事纷扰,他都会坐在妈妈墓前倾吐。
由于谢玉国业绩出色,升任设计部主任。任命宣布的当天,谢玉国谢绝了同事邀约,坐车来到南阳陵园,将那份通报轻轻放在妈妈的墓碑前——如果妈妈还活着,看到儿子的成长该有多好啊!他忽然想到,妈妈的器官都捐给了谁?是男还是女?这些人也是妈妈生命的延续、爱心的传承,他们还好吗?
念头一迸出,不可收拾。谢玉国立刻到南阳中心医院找到当年抢救妈妈的医生,得知肾移植手术就是中心医院做的。太好了,他正巧有个同学在中心医院工作!打听得知,妈妈的两个肾脏分别移植给两个人,一名40多岁的男子已经去世。另外一个女孩叫张丽娟,手术的时候23岁,算来比他大三岁——“她在哪儿?现在还好吗?”谢玉国急切地问。医院的同学称:“这个按规定我不能透露给你。但有一点,肾移植后必须经常上医院检查拿药,你找找吧……”
事到今天,谢玉国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特别期望找到她,哪怕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也好。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谢玉国抽空跑遍了南阳的医院,才知道张丽娟在南阳医专第一附属医院检查拿药,于是经常去医院打探她的情况,也希望见一面。当听到李医生说她的经济条件不好,每次来医院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只拿最便宜的药……谢玉国的心抽紧了。
4月中旬,谢玉国意外得知张丽娟做了血液检查,第二天应该拿结果。他异常振奋:好奇这么久,终于可以见面了!
第二天,谢玉国一大早就在医院走廊等着。当护士叫到张丽娟的名字,谢玉国激动地循声望去——那是多么孱弱的姑娘!脸色蜡黄,瘦得嶙峋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布包。他心痛地盯着她,心想着她就是和妈妈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难过地说不出话。
张丽娟拿到检查单,站在那儿细细地看。走廊的椅子坐满了人,谢玉国站起来腾位置。张丽娟却连声拒绝:“咋呢?你不也是看病的吗?”谢玉国噗嗤笑了:“我身体好着呢!”攀谈中谢玉国得知,张丽娟中专毕业就发病,2007年尿毒症晚期,生命垂危,连遗言也留了。这时医院忽然通知有肾源了!全家激动得抱头痛哭,父母紧急卖房子凑齐手术费。现在张丽娟通过自考获得本科学历,为几家工厂当兼职会计。虽然她不能干体力活,但能自食其力。当年为她,上高中的弟弟辍学打工,后来重新考上大学,父母格外欣慰……
张丽娟把手机中的全家福调出来给他看:“对我来说,还活着,和家人一起,很幸运了。”谢玉国心中一阵剧痛,泪水瞬间漫了出来。
两人聊得非常投机,交换了手机号码。陪张丽娟看完病,谢玉国准备打车送她。张丽娟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你到底是谁?”他只好告诉她:“2007年3月12日,我妈妈出车祸,把肾捐了……”张丽娟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谢玉国以为她会感激涕零,不料她竟然剑拔弩张地防范,谢玉国格外失望,郁闷地说:“我只是看看你而已。”张丽娟没吱声。这时候公交车过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玉国独自在街头走了好久。人心叵测真是令人难过,他无比想念妈妈。
无力报恩的女孩多善良
几天后,谢玉国在上班,忽然收到张丽娟的短信:“可以给我发一张你妈妈的相片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知道她的样子。”谢玉国盯着短信看了良久,难过地回复了几个冷冰冰的字:“没必要吧。”
不一会儿,张丽娟发来一张照片,是用手机拍的家里供的一个牌位,模糊地画着一个女人。谢玉国一下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母亲!张丽娟打电话说:“真对不起,那天我的态度很差,因为感到太突然,不知你想干什么。”谢玉国略略缓和,认真地说:“我绝不索要什么,如果那样我们当年就不会同意捐献了。”张丽娟窘极了。
第二天,谢玉国带了一张妈妈的相片去找张丽娟,也想去看看她们供奉多年的妈妈牌位。张家租在一家工厂后面的平房里,刚刚走近就有恶臭扑鼻而来。张丽娟不好意思地说:“工厂厕所常年堵。”谢玉国皱皱眉头:“为什么不搬?”“这儿便宜。”听说恩人来,张家父母清早买来甲鱼炖汤。这是他们能想到的高档食物。一家子热情而拘谨看着谢玉国。谢玉国对他们先前的成见瞬间一扫而光……
吃饭时,张丽娟很少夹菜。她的体内有妈妈的肾啊。谢玉国有些心疼,叮嘱她多吃点,要保证营养。张丽娟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这是一个从未得到关心和爱护的女孩,谢玉国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他暗暗决定好好地帮她,带着对妈妈的亏欠照顾她,像当年妈妈悉心照料自己一样……
临走时,张父将家中供的素描取下,规规整整地放上谢玉国母亲的相片,然后郑重地拜祭。谢玉国泪流成河。他意识到,在那个瞬间他的命运已和这个苦难的家庭紧密相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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