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母亲为血缘起诉为亲情撤诉
法院正在审理一起5年前的交通肇事案,逃亡在外的被告终于被押回了法庭,法官问原告:“你们想要被告怎么赔偿?”旁听的人都以为原告会提出许多苛刻的要求,毕竟这场判决已经等了5年。没想到原告这个50多岁的农妇竟然哭着要求:“法官,赔偿我全不要,我只要被告能早点回家,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怎么原告成了被告的母亲?既然是母亲,为什么要将儿子告上法庭?既然上了法庭,为什么又要为他求情?这样一起交通肇事案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故事呢?
惊天噩耗,两儿子一死一伤
柳可佳和刘裕兴的这段母子情很特殊,这要从10多年前说起。
1992年,刘裕兴10岁的时候,父母亲在一次吵架中,母亲失手将父亲杀死,结果母亲被判16年徒刑。这次变故,让刘裕兴成了没爹娘照顾的孤儿,原本开朗活泼的他变得沉默了,周围的孩子也不再和他玩,甚至还排斥他、欺负他。但是,有一个男孩却一直站在他身边。打架的时候他会为刘裕兴挺身而出,有好吃的就和刘裕兴一起分享。这个人就是柳可佳的儿子周觉如。
周觉如比刘裕兴大1岁,在同一所学校上小学。有一次,在放学途中,同学们嘲笑刘裕兴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于是刘裕兴就和对方打了起来,同行的周觉如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帮忙,结果两人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快到家时,刘裕兴害怕回去被爷爷骂,周觉如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柳可佳见到浑身破烂衣服的刘裕兴,顿时触动了她的母性情怀。她轻轻地把刘裕兴拉到身边,替他将衣服脱下来,说道:“孩子,要是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把婶婶当你妈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妈说。”年幼的刘裕兴看了看为了自己而和别人打架的大哥周觉如,再看看满眼慈爱的柳可佳妈妈,很久未曾得到的家庭温暖的他一下子感动得大哭起来。
在柳可佳的悉心照顾下,刘裕兴感觉自己有了第二个家,而柳可佳又多了一个孩子。从此,家里更热闹了,周觉如和刘裕兴一起上学,一起干活,既是好朋友,又是好兄弟。周围的邻居都羡慕柳可佳有两个好儿子。
初中毕业后,两个孩子都没有继续上学,而是和周围大多数年青人一样,去外面打工。2002年10月的一天,刘裕兴接到师傅电话,说是过生日请他一起去吃饭。这等好事,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好兄弟周觉如,于是他骑着摩托车载着周觉如一路飞驰而去。
那天晚上10点多,周觉如和刘裕兴还没回家。柳可佳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快到12点的时候,有个邻居突然来敲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多保重自己身体……”听到这几个字,柳可佳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原来,刘裕兴载着周觉如在国道上行驶时,和迎面驶来的一辆小轿车撞了起来。周觉如因为受伤过重当场死亡。刘裕兴则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听说是刘裕兴改道行驶才造成了这场车祸,柳可佳悲愤莫名。当时她极力反对儿子们骑车出门,可他们硬是不听。要是听她的话,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一想到这些,柳可佳就痛不欲生,恨刘裕兴,恨自己,恨老天……
悲愤交加,善良的母亲发怒了
办完了周觉如的后事,柳可佳渐渐冷静下来,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死了,后半生要怎么办?她想到了刘裕兴,这个孩子也是她亲手带大的,虽然说他直接造成了周觉如的死亡,但这毕竟是意外,他也不是故意的。
几天后,柳可佳买了些苹果和补品,准备去医院看望刘裕兴。这时有消息传来,说刘裕兴从医院出逃了,现在不知去向。听到这个消息后,柳可佳惊呆了,刚买的苹果掉下手来散落一地。柳可佳想不明白:刘裕兴怎么就逃了呢?想想以前,她这个养母对待刘裕兴不薄啊!刘裕兴在外面受了欺负,都是她跑上门去和人家讨公道;刘裕兴饿着肚子跑到她家里,柳可佳总是第一时间做好满满一桌子的菜。而如今,因为刘裕兴的错,她的亲生儿子死了。姑且不说自己对刘裕兴有恩情,就算是两个陌生人,发生交通事故后,肇事方也应该登门道歉才对。可刘裕兴倒好,一声不响就跑了。难道这个“儿子”就这么无情无义?难道自己多年的“母爱”就换来这种结果?柳可佳越想越气。
终于,善良的柳可佳发怒了,她向法院递交了要求民事赔偿的诉讼,要求刘裕兴赔付包括丧葬费,受害人家属生活费等共五万七千元。
与此同时,因为刘裕兴的出逃,交通肇事案升级为交通肇事逃逸案,在多次寻找刘裕兴未果的情况下,公安局在网上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
昔日的兄弟生死相别,多年的母子反目成仇。难道现实真就如此残酷吗?
事故发生后,刘裕兴也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经过医务人员的努力,刘裕兴脱离了生命危险。第二天,清醒过来的刘裕兴第一件事就是问周觉如的情况,当得知大哥已经去世的消息后,他的心情很低落。随后,交警大队的事故鉴定书也送到刘裕兴手中,鉴定结果:刘裕兴占道行驶,应负主要责任。面对这一切,刘裕兴懵了:难道自己亲手把大哥送上了不归路?
刘裕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然而,当他还没从内疚中缓过神来,一次在和病友的交谈中,他又听到了一个更惊恐的消息。按照法律,检察院将会提起公诉。这种事故,肇事者可能要判五六年的徒刑,还要赔好几万的钱。
听到这个消息,躺到床上的刘裕兴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漆黑。“五六年监狱”、“几万块钱赔偿”……刘裕兴知道这次祸闯大了。“逃吧!”这个念头在刘裕兴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逃了,自己一辈子都将良心不安。但是不逃,等待自己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活和沉重的民事赔偿。“逃”与“不逃”,这两个念头在刘裕兴的脑海里不断交织着。
最后,“逃”的念头还是占了上峰。当天夜里,刘裕兴偷偷从医院里跑了出来,然后摸黑走到姐姐家。刘裕兴不敢告诉姐姐实情,只说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好友周觉如的死亡,所以觉得心里内疚,没脸见周家人。在姐姐家吃了些东西,问明周觉如安葬的地方后,刘裕兴一个人跑到坟头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哥,我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逃亡之前,刘裕兴还有个心愿,就是去看一眼柳可佳,但是他不敢直接找上门去。他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周觉如的死亡,现在又因为一己之私就这样跑了,妈妈肯定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过了几天,正是赶集的日子。刘裕兴偷偷地站在街角,看到柳可佳也在街上走,他很想走上前去,跪在妈妈面前乞求原谅,可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步履蹒跚地走出视线。
那年的农历新年,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看着别人家的欢乐劲,柳可佳不禁悲从中来。往年春节,刘裕兴和周觉如都提前四五天就赶回家了,和她一起出去置办年货。路人看到这两个孩子,都夸柳可佳好福气。但是现在,两个好儿子一死一逃,家不像家,想到这,满心酸痛的柳可佳又是大哭一场。
血泪相连,大义娘亲真情铺就儿归路
转眼又过了好几个月,有一天邻居走过来,说有电话找柳可佳。“谁打的?”柳可佳习惯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对方没说,只说找你。”柳可佳匆匆走过去,拿起电话问:“谁啊?”电话里没有声音,柳可佳正想挂电话,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妈妈,我是刘裕兴,我对不住你,我明天就去广东了……”一听是刘裕兴,柳可佳“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回家后,柳可佳坐在床头,愣愣地发呆。丈夫走进来,关切地问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他来电话了,说明天去广东。”“他?是刘裕兴?”柳可佳点了点头,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一个人去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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