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缘（六）

牛二也没有料到杏花会落水，这个突发事件把他给吓坏了，他急忙俯身，向着正在水中挣扎的杏花伸出了一只手。

可是，就在杏花伸手将要抓住牛二手的瞬间，一个念头在牛二的脑海里闪现：“她会不会去公社告发自己耍流氓？”于是，他不由得又将手往回抽了一下，杏花没有够着。

就在牛二既想救杏花、又怕她告发自己，这两个矛盾的心理来回打斗、脑海里满是自己带着高帽子、挂着“我是大流氓”的牌子，被群众押着游街示众的影像时，在水中的杏花可等待不了啦，她又挣扎了几下，便渐渐沉了下去！

等到牛二回过神儿来，再看杏花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牛二慌了，他在也顾不上想“流氓”的事儿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寻找杏花。可是，他在水里潜游了好几气儿，也没有见到杏花。

水库的水那么深，他怎么可能再见到姑娘呢？

惨剧终于发生了！枉死城中又多了一条年轻的冤魂。

可怜的杏花啊！这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就这样过早地凋零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牛二连着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不算大的错误，就是他一时痴迷于杏花的女性身躯，产生了邪念，但是却被杏花的叫喊声阻住了，没有形成任何事实，所以不算大错儿。而他的大错却是后来因惧怕被告成流氓，未对杏花及时援救，致使这位花季少女命丧水中，从而也铸成了他自己终生的遗憾。此错不可饶恕！

当牛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他娘跟他说话，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倒在炕上用被子蒙住头便睡。

他娘以为他是累了，就没有再叫他，一直让他睡着。

其实，牛二根本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杏花在水中挣扎的身影。他真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不立即救她呢？不仅仅是伸出手去拉她上船，即便是纵身跳入水中，凭着他的水性，救起杏花也是轻而易举的。可自己偏偏就错过了救她的机会！真是该死呀！

牛二翻腾到了大半夜，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怕，只好起身叫醒了娘，跟娘说出了全部实情。

听完儿子的话后，牛二娘伤心地哭了：“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心狠哪？为什么不救那个姑娘呢？作孽呀！太作孽啦！”

娘也哭、儿也哭，可是都无济于事！

牛二娘是个本分、要强的女人，她一生待人宽厚，却对自己苛刻，所有的苦水都咽在肚中。她的丈夫很早就牺牲了、大儿子也早早地以身殉职了，但是丈夫、大儿子都死得英勇！给他家争了光彩。

二子也是个老实本分、人见人夸的好孩子，可是，没成想他却做出了这么一档子本不该出的蠢事儿。

“唉！要是自己能替那位姑娘一死，也心甘情愿哪！”她不止一次地如此想着。

就这样，牛二娘俩连续两天唉声叹气，没有心思做任何事儿，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他们娘俩心里苦，可是还有比他们更苦的。

那一天，杏花爹娘见女儿迟迟未归，便连夜赶到亲戚家寻找，得知女儿上午就返回了。于是他俩又沿途打问，可是没有人能提供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

直到第三天，有人说在水库边上发现了一具女尸，公安人员已经将那里戒严了。

杏花爹娘急忙赶到水库边上，一块草席盖在尸体上。

还没有走到尸体跟前，杏花娘就已经瘫软在地上动不了啦。

杏花爹掀起草席仔细看了看，他真希望这具尸体不是自己的乖女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