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寂寞
你的离去,寂寞了整个城市。
————题记
相逢、相识、相知、相恋、相离。古老的青石板街上总是重复着这一幕幕闹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每天清晨,在小街的一头总会响起银铃般的读书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早晨,穿插在微凉的薄雾里。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小街上的人都能听见,沉睡中的人慢慢醒来,聆听这天籁。没有人抱怨惊扰了美梦,也没有人投去幽怨的眼神。
他早已起床了,他等待着她的读书声。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稚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自从上学开始,他就习惯了早起。
他们不是情侣,但是他们从小就一起玩耍;他们不是情侣,但是他每天都会骑着单车载她上学;他们不是情侣,但是她会在上学途中紧紧地抱着他;他们不是情侣,但彼此都深爱着对方,只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时间悄悄的从指间划过,或许女孩总是比男孩成熟得早。她渐渐发觉自己对他有一种特别的情愫,超过朋友、知己的那一种。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看着他的背影。他也喜欢和她在一起。只是他的喜欢,还只是喜欢。他不知道,有个女孩深爱着他。
那年中考,他们选择的同一所高中,那所高中离他们的小镇很远很远。他们都向往大城市,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所以彼此鼓励,也是学得不亦乐乎。可是上天总是喜欢把一个美好的开始强加一个凄凉的结局。那年,她走了,他留了下来。
那天早晨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寒冷,阴暗。他依旧骑着单车载着她,只是这一次去的再也不是学校,而是车站。天上稀疏的下着小雨,零星的雨点滴落在他的眼角。他不知道,背后的她早已泣不成声。她双手死死的抱着他,仿佛这一放开便是永远。他又何尝舍得,就在即将分离的时候他才明白,那是爱。可是还来得及吗?
“喂!我舍不得你,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留下来。”
“傻丫头,你干嘛要留下来?你忘了我们的梦想吗?一起去大城市过幸福的生活,虽然我不能去了,但是你记住,你幸福就是我幸福,所以你一个人在外边要快乐,至少有一半是为我。”
“可是...........”
“别说了,我知道,我们是朋友,你舍不得。但是你一定要去,为了梦想。还有,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要记得找一个爱你的男朋友。”
“是啊!”她想到,“我们只是朋友。可是我爱的是你,再抱我一次,再抱我一次我就留下来。”
她慢慢的向前走,可是始终没等来他温暖的怀抱。回头看时才发现他的背影已经渐渐的消失在雾里了。她疯狂的哭着奔跑进了车站,从那时起,她便发誓再也不回来。
他推着单车,拖着凌乱的步伐,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会哭。其实他多想再抱她一次,可是他没有勇气。
一段美丽的感情生生被割成两段。从那以后,他起的更早了,他每天都坐在门前,隐约听到甜美的书声。每天他都推着单车上学,他说,“少了一个人,我骑着不习惯,可是看不见单车心里会感觉空空的。”睡的深沉的人们不会发现,寂寞的街上多了一道寂寞的影子。
他与寂寞的街道厮守着,他在等一个人,等她回来,然后骑着单车载她。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宝车,直到车已经掉了漆,直到他佝偻的身体再也无力扶起单车。
过了很久很久,她回来了,依旧是早晨,小街还是那么寂静冷清。来到了曾经玩耍的石凳,岁月的洗刷仍然不能磨灭上面深深的刻痕。“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她懂了,他是爱他的。那年她70岁,他已经化作的黄土。浑浊的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为什么自己不留下来,为什么一定要他抱我一次?错过了,便是遗憾。
她路过故居时发现有个小女孩在晨读,他路过他家时,看到有个缅甸的男孩躲在屋里偷偷的听。她明白,有人会替他们完成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的最高境界不过是恋着一个旧人,守着一屋旧物,悠悠的数着一段旧的岁月。在这条寂寞的街头,他和他的单车幸福的老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