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年,谁遗忘了谁【10~11章结局】
《第十章》
所有的事与人都像陷入了僵局,枫尘一边要帮任初见掩饰着病情一边还要帮她联系全国的医院,力寻与她血型匹配的骨髓。
顾木每天会照顾着任初见,萧一凡会经常给初见打着电话,说想她之类的话,每到这时,通常任初见都是泪流满面。。。
如果我的文字能够感动你们,我很欣慰。
可是,生活虽然不是戏剧,却总会出现戏剧性的情节。
枫尘几近心力交瘁,得不到爱的人,却愿他得到他爱的人。这只是枫尘一个简单的想法,却愿意这么去做了。
可是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哪是那么容易,枫叶也在联系了其他学医朋友,也只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日子过了五天,对萧一凡来说实在是难忍,而且倘若想不被顾木知道真相,任初见也不能再长时间呆在院里了,普通病情是没有理由住这么久的院的。应任初见的要求,一周来检查一次。
此刻,顾木正帮着任初见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而枫尘在枫叶的办公室里,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屋子。。
“哥,如果找到骨髓的情况下,初见存活的机率是多少?”枫尘紧张的问。
枫叶沉思了下,手托下巴说道“依目前来看,还好只是初期,但是你知道这种病…来势凶猛,而且加上她个人原本身体素质并不好的缘故,即便是找到相应的骨髓,成功率也,,不容乐观,何况现在她还怀了个孩子,而且至今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匹配的骨髓。。”
“那这样,初见不就活不下去了么?”枫尘有些急燥。
“眼下还是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才好,不然再拖下去就…”
“就会怎么?”枫尘拽住枫叶的手说“初见会死吗…”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扑通响声。枫叶和枫尘都心一惊,寻声望去。
门外的顾木刚收拾好的东西散了一地,整个人像石化了般,枫尘看见他的模样,被吓到了“顾木,你怎么会…”
“你刚刚说什么,初见会怎么样?什么死?什么骨髓?枫尘,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了我,告诉我…”顾木的出现先是令枫尘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让枫尘更是措手不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木的脸色冷如寒冰,让她不敢正眼抬视。
“告诉我啊?”顾木摇晃着枫尘的肩说道。
正好,此时从洗手间回来的任初见撞到这一幕,她以为是顾木与枫尘又是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上前问“这是怎么了,顾木,别这样,你会弄疼枫尘的…”
顾木抬头转向任初见,手缓缓的向下滑,他问“告诉我,初见你到底是什么病?”
任初见先是没有听明白,“什么?”她反问,却在看到枫尘与枫叶的神情明白了。
“回答我,初见”顾木无力说道。
“初见得的是先天性遗传白血病。”回答他的是枫尘。
这句话说完,整个世界仿若一片死寂,只剩下沉默和落泪的声音…
顾木几近是疯狂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握紧拳头,难以置信。“是吗?”他这样问初见。
任初见没有说话,谎言也戳破了,再掩饰也是徒劳…
这样就是默认了吧。
顾木心里十分的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刚听说还没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也就是说,任初见现在处境很危险。
“顾木,不要难过。。”任初见低声说道,明明自己已经没有了勇气,却偏偏还要安慰着别人的难过。
“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凡知道这件事么?”
摇了摇头,任初见看着顾木说“不要告诉他好吗?”
“为什么?”顾木不解。
“听我的好吗?”任初见只是恳求。
顾木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拒绝她吗?默默的点了头,心却乱成一片。
萧一凡在家准备了一桌好菜,一心想着今天任初见回来,就美滋滋的不行了。哼着歌,端着菜,不时张望着。。有些迫不急待了。
终于听到车子的响声了,萧一凡快乐的飞奔出去。打开门那刹那,他一把抱住初见,旋转起来“老婆你回来啦~”说完这句在初见樱桃小唇上亲了一口。任初见也任他这样抱着,笑意盈人。
紧接着是顾木和枫尘打开车门,看着他们远去,相视无言。提着初见的东西,彼此心情都很复杂。
进去后,初见已经坐在桌边,萧一凡一边喂她喝鲫鱼汤一边笑嘻嘻的朝顾木他们说道“两位请自便哦。”
顾木勉强露出了笑容“重色轻友啊!”说着也坐了下来。
任初见朝枫尘递了个眼色说“枫尘快坐。”
坐下后,萧一凡扭头对顾木说“喂,你要不也给你的她这样”,他对顾木示范了下给任初见喂饭的动作。
顾木见状朝枫尘看了一眼,而枫尘很尴尬的端起了饭碗。顾木说了句“要呕心,自己去,别搭上我…”
。。。
这顿饭下来,萧一凡还是觉察到了异样,虽然每个人都面带微笑,但他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顾木,很不自然。
“顾木,你怎么了,”吃完饭后,两人坐客厅,任初见和枫尘收拾房间时,萧一凡问。
“我能怎么样。”顾木吐着云雾,一副吊儿郎当样。
“和枫尘吵架了?”萧一凡猜测道。
“我们为什么要吵架?”顾木反问。
“唉,听听你这语气,一看就知道不爽,肯定是和她闹了不愉快吧,你也该改改了,让着人家点儿。”萧一凡说。
“扯什么呢你?”顾木递给他一个白眼“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和她只是很普通的朋友罢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么急着解释干吗?解释就是掩饰!”萧一凡窃笑,他知道顾木爱面子,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坦白承认的。
“我说萧一凡,你还有完没完!”顾木听上去有些生气“我和枫尘真的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要不要老子再说第三遍!”这话刚说完,顾木一抬头却看见枫尘和任初见站在楼梯口,脸色沉了下去…
不知是怎样的尴尬收场的,开着车,一路顾木一直看着路况,主宰方向盘的手指用力的泛白。枫尘坐在后面,无精打采,耳边是顾木刚刚重申一遍的话,伤她的不是那句话,而是说这话那么坚决的语气。
车子在路上行了很久,四月份,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怎么这么的压抑呢?窒息的感觉令人心慌胸闷。
“停车!”枫尘不知道顾木要将她带到何处,但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顾木刹住油门,车子因惯性而向前挪动了几米远,徐徐停下。
枫尘拎起包,打开车门。顾木也随之下了车。彼此倚在车门,眼眸对视,却感到陌生。
顾木开不了口,是因为今天说的话再加上之前枫尘未曾告诉他初见的病情。心里略为矛盾。当他今天看见站在楼梯间的她时,心里竟然会有种心虚、懊悔之感。
“我今天还有些事情,我想先走了。”枫尘先开了口,‘有事’是离开最好的借口。
“枫尘…”顾木叫住了转身的她。
枫尘背朝他,风拂过她的一头直发,遮住了她悲伤的脸庞。
“我想和你说些事,因为,有些事迟早是要说清楚的。我不,不想伤害你。”顾木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该说的话。
“你说吧。。”枫尘用手拢了拢了头发。却没有转过身。
“我为我今天的话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枫尘。”顾木说这话时,心底竟然会有些难过。
换作以前和枫尘道歉,定会是天方夜谭,但是此刻枫尘却觉得是种讽刺。她吸了口气后,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好道歉的,你说的都是事实啊”
顾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看着她的背影,他真的不想去伤害枫尘的。“枫尘,关于我们之间…”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枫尘替他说了这句,她真的不想再听他说一次。
“不是的,枫尘…”顾木绕到她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心疼的说“不是这样子的,枫尘,我很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天真,你的坦率,你的…”
“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初见的影子对吗?”枫尘一语惊人,她抬头看着顾木问。
“我…”顾木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枫尘说到他心里去了。
枫尘冷笑了下,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推开,“我是喜欢你顾木,但我枫尘也决不会做别人的影子,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是这个样子的!”顾木脱口而出,对上她的眼睛,他语气坚定的说“我很想喜欢你,我也很努力的去接受你的…”
“那么你喜欢上了么,接受过了吗?”枫尘反问,既而说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顾木,真心喜欢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去努力的,那是从心底里发出最原始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必要去学会努力。”
枫尘的话让顾木一怔,许久后他说“是,我是忘不了初见。她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与众不同的女孩,尽管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该放弃了,但是心怎么能说放就放了。她是一个值得让人心疼的女子,这么多年来她都是那么坚强的活着,我都无法想象,现在看到她和一凡在一起了,我想她该得到幸福了,可是…”顿了下,顾木说“我很爱她,没有办法将她从我脑海里完全抛开。。”
枫尘只听着这些话就已经明白顾木心中对任初见深刻的爱了,她永远都无法取代的位置。
“那我们之间就无须再多说什么了”枫尘用手抹了下眼角的泪。
“枫尘…”顾木小声呢喃。
“不要感到抱歉”枫尘说道“其实,你早告诉我你不爱我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了,感情原本就是两情相悦,我有我的骄傲,如果真的在一起,我却只是做了初见的影子,那对我才不公平。”
顾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枫尘,神情恍惚。
“关于初见的病情,今天你也听到了,所以眼下我们要尽快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骨髓才好”枫尘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了。”顾木点了点头,回答她。
就这样又僵持了许久,枫尘说“我该走了。”然后转头。
顾木头一抬,伸出想拉住她的手却变的无力僵持半在空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转过身的刹那间,枫尘眼角流下了泪,脚下的步伐有如千斤般重。假如当初没有没有遇到顾木,也许就不会渐渐的爱上他,也就没有现在的痛了。假如时光能够重新倒流该有多好,那么在她发现自己开始有那么对他有一点感觉时,及时刹住,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堪了。。。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只是,世界没有假如。。
顾木看着枫尘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已的视线,心忽然变的很痛了。那种痛不只是像被刀划过的疼痛而是一种纠缠的让人无法言喻的痛。
这一夜,顾木在酒吧肆无忌惮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大脑里全是枫尘…
萧一凡没有知道任初见患上了白血病。初见之所以不想让他知道,是不想再看见萧一凡的难过,她要他幸福着,哪怕很短暂,她也要维持着现状,让萧一凡快乐着。。
萧一凡睡着时,真的很美。像个很安稳的娃娃,记得上次自己也曾这么看过他,只是感觉不同罢了。。。以后,以后又是多久,还能在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吗?
蓝泽很久没有出现了,自从那次在医院和顾木一谈后,他也像是看明白了吧。也许真的是一时的感觉吧,他所谓的爱与萧一凡和顾木对任初见的爱是多么的卑微。
至于于小雅,顾木是没让她去坐牢,但是顾木的手段也不是盖的,于小雅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教训。人也变了不少,蓝泽那天和她说话,语气里有说不清的伤感。。
于小雅哭了,她说自己会放手的,想想,许是她明白了吧。
那以后,枫尘竭力控制自己去想顾木,她总是没日没夜的工作,甚至在三天前,她要求去了别的省城医院工作。。。
走的那天,只有初见一个人知道,因为任初见知道枫尘的伤口。但她只是觉得以为那天顾木在萧一凡家说的话而伤了她,却不知道后来顾木的坦白。
枫尘还是没有忍住,抱住任初见哭了,也许距离与时间可以将伤口愈合。
任初见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枫尘点了点头,她说她相信,因为枫尘知道,萧一凡和任初见之所以会那么痛。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彼此深爱的,而她和顾木之间,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梦境,一个人演绎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枫尘转身走进飞机入检口,她没有再回头。这就是她,做过的事永远不会回头,宁愿去承担所有的痛。所以,她自然就没有看到在不远处转角的顾木,看着她的背影,顾木竟然有一种全身被抽空的难受。。。当任初见告诉他这个消息时,原本想尽力克制自己的,但是脚步还是违拗了心。
许久后,任初见看见了顾木。朝他方向走来。
“其实你只要留她一下,也许她就不会走了。”任初见对于这件事頗感无奈。
“我尊重她的选择”顾木说完后朝门外走去。任初见与他并行。
“一凡还不知道你的病情吗?”顾木手插在口袋问。
摇了摇头,任初见抬头看向顾木认真道“顾木,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真的走了,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一凡。”
“我不同意。”顾木很决情的说了这句。他看向任初见说道“你如果不想看到一凡难过,就不要轻易说放弃。”
“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我怕…”
“你不能害怕,初见。”顾木认真的看向她“你要勇敢起来,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想想一凡,你忍心看着他再受那种煎熬吗?”
谈到萧一凡,任初见的眼角不自觉的泛起水雾。
“还有你们的孩子…”
“孩子”任初见用手摸着稍微有点突起的小腹,心却变的更加沉重起来。
“我还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
“为什么?”
“我怕他知道后会经常让我做体检,这样会被发现
------------
顾木无言,他不知道有些话该怎么对任初见讲。
两个人走着走着,任初见的手机响了,是萧一凡的。
一如往昔的温馨,这种感觉萦绕在四周,连空气里都带有了令人惊羡的暖意。。顾木看着任初见的侧脸,她的笑,永远都那么美。不作假。敛下眉,他忽然也想到枫尘笑时,那么的不做掩饰,只是发出她自己内心的笑。
心,忽然感到寂寞了。。枫尘不过是走了一小会儿,但是心就是这样空了,不是说,对她只是一时好感么。。。仅好感而已。
电话里的萧一凡很开心,他询问着任初见的点点滴滴,话里全部透露着关心。这边的任初见回答着,心里装满了幸福。
“好,一会儿就回去。”任初见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
顾木开着车,一路很沉默。路过一家大型超市,任初见喊了声“停一下”,顾木便及时刹住了车。
任初见知道萧一凡喜欢吃可乐鸡翅,这也是他们合好后,萧一凡第一次吃的任初见亲手做的菜。
他说,他喜欢;所以,她愿意去做。
进了超市,很巧不巧,碰见了蓝泽和于小雅。
这样的场面难免不尴尬。可以装做没看见,可是却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蓝泽手上提了很多吃的,像是要远行。于小雅不再像以前那么阴鸷,去掉那层犀利,她还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像林依晨那般,惹人怜。
是她先开了口,她走到任初见面前,略为抱歉的说“初见,我为我之前所做的向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顾木本还担心她会作出再次伤害任初见的事,但是见此状也稍放下了心。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任初见拥抱了下她。
“真的对不起…”伏在任初见的肩上,于小雅眼中的泪竟然流了下来。
蓝泽见了,叹了口气,感到很欣慰。
“怎么准备这么多食物,你要出远门?”顾木疑狐道。
“是小雅,打算回加拿大。”蓝泽回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任初见有些不舍。
“恩”于小雅点了下头。
没有了昔日的针对,四个人之间一下子变的熟拢起来,约好一起去对面餐厅喝个茶。
过马路时,任谁也没有想到悲剧性的一幕会发生了。。
顾木和萧一凡去取车,任初见和于小雅一起过马路,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从路边冒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而对面正迎来一辆私家车子。。
任初见见状,上去一把推开小孩“小心。”
车子发出及刹车在路面滑动的巨大摩擦声。。
“初见。。。”于小雅几乎是惊呆了,从口中喊出这两个字。
而顾木和蓝泽在听到声音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转身,看见任初见重重的倒了下去。。。。。。
顾木像疯了似的跑向任初见“她不能有事”,这是顾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蓝泽也随之而来,于小雅几乎是惊呆了,像木头般站在马路上,看着这一幕,仿佛还没有回过神。
顾木看着那一摊的血,整个神经全部绷紧了,他抱起已昏倒的任初见,手却有些发抖,但是他紧紧的抓住她,向医院方向跑去。好在,一出事,人群中就有人打了“120”,所以急救车很快就到了。
在车上,任初见输着液,顾木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声音嘶哑道“初见,求你,求你不要有事,求你…”
蓝泽和于小雅开车随后而来。
任初见被推进了急救室后,顾木却在门外捶胸懊恼,倘若任初见有什么万一,自己该怎么和萧一解释。
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每一分钟比过一年都难。顾木坐在长椅上,噙着眼泪。而蓝泽拥着于小雅,都能感受她的颤抖。亲眼面对一场车祸总比道听途说来的可怕,真实。
顾木的心几乎是要撕裂了,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感觉所有的错都是自己引起的。倘若不是枫尘那样,就没有送别,没有送别也就不会遇到今天那一幕了…可是,世界怎会有重头再来之说?走过了,就只有后悔与不后悔了,而顾木此刻就剩下后悔了。。。
枫尘在登上飞机的前一刻,拔出了电话卡,要遗忘就要彻底,握着卡时,枫尘眼里全部都是顾木,闭上眼,他的容颜如此清晰。。扔了手中的东西,枫尘心里默默说“顾木,再见了。”
近三个小时的第待,终于医生出来了,枫叶这次不在,主治医生是另一位姓李的。他搞下口罩,有点疲惫。。
“怎么样了?”顾木他们迫不急待迎上去问。
“我想顾少不何必心急,生命是保住了…”
“真的吗?”顾木一听她能活下去,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
“但是…”李医生眼里有了犹豫之意,这被顾木看在眼里。
“但是什么?”
“孩子流产了。”李医生很沉稳的说,随即看了顾木眼,又下定决心道“并且不知道顾少是否知道任小姐已患有白血病…”
“别说了。”顾木打断了他。
蓝泽却是甚感震惊,他上去看着医生说“什么孩子?什么白血病?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医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许久后说“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然后离去。
顾木倚在门上,整个人像僵尸,而蓝泽于小雅则是惊呆了。这个消息真的有如晴天劈雳。
顾木走进了病房,这是他多少次走进了,自己也懒的记,连药水的刺鼻味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顾木。。。”任初见小声而无力的叫他,脸色苍白。
“你别动,躺好,医生说你要休息。。”顾木急着上前按住她。
“让我坐起来,好吗,经常躺会很难受的。”这个理由顾木不好拒绝。但顾木心里真的很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关于孩子一事,那是她坚强活下去的希望。
“医生说我没事吧?”任初见问。
“恩”顾木点了点头,恍惚道。
“那我的孩子保住了吗?”这才是任初见最关心的问题。
“初见,你听我说”顾木心里复杂至极,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任初见的眼睛,这种事隐瞒越久只会对她伤害越大。“孩子以后还可以有,只要身体健康,其他的都不要担心。。”
“你什么意思?”任初见看向他,眼睛里很茫然,她不想听见这些,而此刻的顾木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他心里的疼痛一点也不比任初见少。
“你说啊!顾木”任初见突然提高了嗓门。
“是不是孩子?”她问。
“是,孩子没有了…”
仅这一句,几乎让任初见所有燃起的希望全部毁灭了,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溢出。她所有的寄托全部没有了,那是她自以为唯一可以留给萧一凡的,也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坚守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身体像被抽空了,只剩下躯壳,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温度。
顾木看到这样的任初见,惊吓了,他走上去,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哭腔道“初见,别吓我,求你了。。。”
任初见依旧没有说话。她像一个木偶娃娃,找不到意识,灵魂。
许久后,顾木的眼泪落在任初见手背上,她才有了一点感觉,那么温热。她抬头,用手为顾木擦去了眼泪,说“扶我到窗前好吗?”
顾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按她的要求去做了。
任初见到了窗前,她看着窗外,蓝天一片,她对顾木说,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
顾木却很害怕,他不知道任初见要做什么,他只能按她说的话去做。他对任初见说“初见,不要做傻事,不要。”
任初见打开了窗户,沧然一笑,摇了摇头,她对顾木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老天要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
顾木的心仿若碎了,这样的初见让他痛到了极点,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去承受所有的痛,哪怕是死。
“求求你,初见,别这样…”
“别这样?那我该怎样?我守不住孩子,抓不住幸福,我什么都没有了…”悲伤,落寞,甚至是绝望都从任初见的眼底涌出。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们啊,你想过一凡没有?”说到萧一凡,顾木立马掏出手机,要拨号给他。
“不要,顾木…”任初见喊道。
“不,我一定要告诉他,你如果活不成,那么就让他陪你好了。”顾木真的拨了号。
“顾木,不要…”任初见上前,跪着拉住顾木“求你,不要,顾木,这是我第一次跪下求你,求你不要告诉他。。。”
见到此状,顾木按拨号键的手指渐渐松了下来,手机“啪”一声落地。
听见声音的蓝泽和于小雅全部冲了进去,这样的场面却只让他们增加难过而已。。。。。。
顾木心软了下来,这样的任初见只会教他更加难受无力,他蹲了下来,抱住她“初见,你要坚强,上帝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此刻的顾木也只能说这些话了,他从不相信有上帝,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上帝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让我来承受,为什么拿走了我的幸福还要带走我的孩子。。”任初见几乎是崩溃了,她已经没有了理智。隐忍的苦水在她的内心已经埋葬了好久,她再也忍受不了一点打击。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样,眼看你就可以抓到了,却偏偏还是让它在你面前绕道。灾难也是这样,明明已经到了坏的不能再坏的地步,但是上天还是能够让它变的更糟。糟到让你不敢相信还有勇气去活着面对,而任初见就像那承受苦难的实验品…
“你不要害怕,你还有一凡,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我们都在你身边。初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纯真而温暖的女孩子。你一直都是坚强的,勇敢的,骄傲的。相信我…”
“顾木,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我再也坚强不起来了,我再也没有什么骄傲可言了,我对不起一凡。。。”任初见痛哭流涕。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冷漠全部卸光,只留下一颗脆弱而受伤的心。
“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为什么…”顾木问。
任初见摇了摇头,“我亏欠他太多了,一辈子都还不清,我想永远陪着他,弥补曾经给他的伤害。上天却不让我如愿,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想这样子,至少可以给他一个安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初见把头埋进膝盖中,肩膀因哭泣而抖动着。
于小雅见此景也哭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任初见这么的不幸,有些憎恨自已当初的行为了。伏在蓝泽的胸前,哭的稀里哗啦…
顾木他们还是答应了任初见,没有告诉萧一凡。可是纸毕竟包不住火,回来的几天里,任初见整个人都变了,不说话,吃的少,萧一凡一靠近她就发脾气。
起初萧一凡她可能是生理期,但是任初见连一句话都不肯对他讲,昨晚还对他说“滚”。当时萧一凡快石化了,他从来没想到任初见会对他说这个字。打电话告诉顾木,却只是得到的沉默。萧一凡敏感的直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四月飞逝的很快,迎来了五月,五一是旅游的季节,萧一凡本想带她去散散心,但是她好象身体不好,又不肯去医院。萧一凡快疯了。和顾木诉苦,顾木只是喝着酒说“对她一直好吧。”
五月十号,樱花开得正灿。
任初见来到了那片花海。真的,开出了一场妖娆之美。
刻意避开了萧一凡,任初见来到了这里。记得上次来这儿,只不过是零星几朵,一眨眼,都已经是芬芳满枝了。
还记得萧一凡说“初见,等花开灿烂时,你就嫁给我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现在回忆这些话,耳边刮着呼呼风,只觉得这些美丽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世上的语言反反复复不过是由那些字组成的,只是有时语境不同,于是意义也就不同了。。。
任初见抬起头,瘦削的脸庞,看着头顶的樱花,记忆又像回到从前。那个时候的美好,渐渐的,两行泪从她眼角溢出来了。。
“一凡,我还能陪你走多久呢…”想到这些天来自己的任性,一凡的忍让。心就突兀的疼痛,他对自己越好,自己就越难受。每次都想对他好一点,可是,不忍只会造成将来更深的痛。。
任初见想,假如这一切都如歌中所唱的,该多好。假如时间的速度没有超过心跳就好
假如没让爱情来的太迟又走的太早
假如时光能倒流到最初遇见的那条街道
假如记忆重新翻回到那个陌生的笑
。。。。。。
可惜,世上没有‘假如’二字。
萧一凡早上一直感觉任初见不对劲,他无法去忍受着这一切,近两个星期来,快崩溃了。明明看见了幸福的身影,却感受不到。无论自己怎么做,就是换不到她的一个微笑。
当顾木告诉自己这一切时,萧一凡的整个天空都暗了。他几乎是不敢相信顾木说的每个字,可是当顾木翻出医生写的的病历递在他面前时。他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大脑里没有任何思绪,一阵空白,顾木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却没有勇气去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萧一凡摇摇头,他一个字也不相信顾木说的初见怀了他的孩子流了产同时患上了白血病。他不相信“不会的,我的初见不会的,她那么善良,那么纯真,那么坚强,老天不会那么残忍的对她,更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顾木竭力吼道向门外跌跌撞撞冲去。。
“一凡…”顾木在他身后喊道,他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萧一凡一路奔跑,他要去找她,告诉她,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她怎样,他都是她坚强的依靠!!他不能再让她受一点点伤,他不能!!
萧一凡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着,他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早上走的时候只说是走走,拨她电话却无人接听。慌了,乱了,迷茫了。。。
“一凡”顾木追过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喘了喘气,拍拍他的肩“别乱了方向,现在初见最需要的是你,如果你都支持不住,拿什么给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给她幸福?”
“可是我连她现在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萧一凡耙了耙头发,烦躁的说。
“你想想,你经常会带她去哪里,或者说哪里给过她承诺,值得回忆留恋。”顾木的提示让萧一凡眼睛一亮,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看到了希望。他一转身后又回头搭住顾木的肩“木子,谢谢你。”
说完便当街拦了辆车,他知道了,并且相信她一定会在那儿。
果然,她真的在那儿。
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棵琼树下。。
车子嘎然停止,任初见在听到车子声后,转过身,还没有来的及反映过来,就被迎面的一个温暖怀抱给拥住了,将她拥在胸前,萧一凡心痛的说“傻瓜,怎么那么傻呢。。。”
任初见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手却不自觉的搭上了萧一凡的腰际。
“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一个人去承受这些痛。孩子是我们俩共同拥有的,流产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一凡,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流产的。。”任初见落下了眼泪。
“我并没有怪你啊,傻瓜,只是你为什不肯告诉我你的病情,你难道连一点信任也不可以给我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任初见解释道“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啊。”
萧一凡听到这话,心都快撕开了,却又有了一点怒气,他把任初见放开,让她看着自己说“你不肯让我来担心你,却忍心让我看着你来担心我,这公平吗?
任初见无言。
“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有,可是假如我没有了你,那我还有什么?”萧一凡几乎是用吼的。
这个样子却只会让任初见更加难过,更加亏欠他。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泪如雨下“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去这样对我,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
萧一凡闭了眼睛,泪也涌了出来,男儿的泪他几乎都留给了面前这个女人,“你是没有什么好,不贤慧,不温柔,爱哭,爱耍小性子,可是我喜欢你,宠你,对你好那都是我甘愿的,哪怕爱到最后只是受伤,我也愿意。这跟值不值得没有关系,你是我的一切,是别人用整个世界也换不来的女人。”
“一凡…”任初见欲哭无言。她还能说什么呢,这样的男人,她又怎会忍心去拒绝、伤害呢?
“不要对我那么好…”
“你就是傻,我不对你好,能对谁好?”萧一凡托住她的脸,为她轻轻擦去泪。“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
“恩。”任初见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有这么一个为自己无悔付出的男人,这世间又有几个?
“还记得我说过,当花开灿烂时候,我就娶你吗?”萧一凡看着满院的缤纷笑着对她说。
任初见听到这句话,心底装满了幸福。她不想拖累他的,但是此刻,她很想为自己自私一次。她爱他,很爱很爱。。。
如果上帝真的那么残忍,想要带走她。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多少短暂,她也要好好的生活,有他在,生活一样充满阳光。。。
也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么美的画面只应留在童话般的世界,纵使它太过抽象,人们不容易抓住真实。可是,现在,任初见和萧一凡就是活在了最美的瞬间。
永远,究竟有多远,任初见已经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现在,很幸福。
“初见,嫁给我好吗?”萧一凡在她耳边呢喃。
任初见没有作答,那踮起脚跟在萧一凡額际留下的轻吻却已告诉了他答案。
风儿轻轻,漫天的樱花,轻舞飞扬,谁也不愿意来打扰这个安静的幸福。。。
他们这一路走的太辛苦了,十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初见在心里默念“一凡,倘若真有下辈子,我还会爱你。。”
任初见答应萧一凡,举办完婚礼,她就接受治疗。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不会放弃。
婚礼紧张的进行中。。。
顾木在酒吧喝着酒,蓝泽陪着他,两个人都保护缄默。
许久后,蓝泽说“放下了吗?”
顾木端睨了下他,又自顾倒了杯酒“什么?”
“初见。”
顾木笑了下,“放下与放不下,又有什么区别。现在,她能够活下去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蓝泽没有说话,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吐出才说“顾木,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真的。能够这样默默对一个人如此付出,恐怕到现在初见也不知道你对她的真心吧。”
“知道又能怎么样,只会让彼此变得尴尬了,与其这样,不如看见她和一凡幸福。”顾木的眼神有些哀伤,说话也变得无奈。
又是一阵沉默,蓝泽在许久后笑了笑“没想到我们三个竟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感觉像电视里才有的情节。”
“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顾木有点好奇。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一种很感觉,谈不上第一眼的好感,但是就是有一种很想靠近的冲动。”蓝泽说。
“对了,于小雅呢,走了么?”
“不知道,那天初见出事了,她也就没走,感到很自责,不过我打电话,她一直没接。其实,她并不是什么坏女孩,只是成长的条件使她变的骄横而已。”蓝泽说这话,心底里还是有些心疼。
“恩”顾木将手搭在蓝泽的肩上“如果还有感觉,即便是一点,就去争取吧。爱情,等不得。”
蓝泽笑了下,回道“那你放得下枫尘吗?那么一个骄傲的女子硬是被你伤了。”
顾木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缩回了手,他将两手枕在头后,靠在沙发上,目光变的頗为复杂。
很久,又该是多久,没有和枫尘联系了?
不久,才一周;很久,心的距离。
任初见在结婚前两天受到了江小悦和卓淤的祝福,虽然说有些淡淡的忧伤,但总归算是欢喜的收场。
江小悦还作了任初见的伴娘,而卓淤也帮她布置婚礼,与萧一凡有过对视,只是嫣然一笑。
曾经,无论有过什么,这一刻都会烟消云散的。。
婚礼一切照常举行,只是枫尘没有回来,这对于任初见或是顾木都是一种遗憾吧。
任初见看出顾木的落寞,远远的望着他,有点同情他了。
顾木的情绪是不高,这一路下来,他也感觉很累了,任初见至始至终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那么深爱过她,看着萧一凡搂住她,如此温馨的场面,大脑里却浮现的是另一个身影,那么熟悉,却很遥远。。。
夕阳下,那金黄的光辉照耀在他们身上,那么和谐而美丽,不管明天怎样,至少现在,萧一凡很满足了,这场婚礼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了,却从来都没有为此而放弃过,因为他深爱着眼前这个女子,也相信顾木的那句话‘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但只要你愿意等,即便是沧海桑田,你也会等到她回来。’
而任初见也感到此刻很幸福,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便像找到了家的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蓝泽没有赶来,今天于小雅说要走,他就送她。打了萧一凡的手机,说声抱歉,好在萧一凡通情达理。也许是曾经的隔阂,于小雅不好意思参加初见的婚礼,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飞机票是晚上九点的,但一天都忙着收东西,买东西,都很累,所以现在六点了,两人去吃饭,这相当于目前的最后一顿吧。。
离别,总是有些伤感。
而蓝泽,始终都没有开口去挽留这份爱。。
但是此刻,婚礼的现场,却乱成一片。
在给客人敬酒之时,任初见毫无预料的晕倒过去。萧一凡和江小悦赶忙把她送往医院,而卓淤和顾木留下招待客人。
一边是心急如焚,一边是伤感万千。顾木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给蓝泽打了电话。
蓝泽在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顾木说任初见情况不妙。
于小雅听到了手机里传来了顾木的声音。她在蓝泽先开口前,抬头对他说“去看看她吧。”
蓝泽犹豫了下,“可是…”
“我没事,去看看初见吧。”于小雅说道。
“那你自己小心。”蓝泽递给她一个眼神后,向门外走去。
于小雅在点完头后,看着蓝泽消失在夜色里。心开始向下沉“蓝泽,再见了。”回过头,她擦了下眼角的泪,心里说道“初见,你要活着。”
任初见被推进了急诊室,萧一凡被拒在门外。
沿着门,他无力的向下滑倒,白天任初见穿着婚礼幸福的模样还在他大脑里浮现,那么冰雪美丽的人儿此刻却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萧一凡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心就害怕。他将手陷进头发中,整个人无比的痛苦。他的初见,他的幸福…
江小悦在他的身旁,只能无力的看着萧一凡的难过,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顿了许久,又收了回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其实,她自己心底也异常的害怕,怕任初见就这么走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爱是如此的深沉了,因为,无论生与死,他们的心始终是相连的。
这或许就该是琼瑶小说里常说的那句煽情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吧”。。江小悦心想,这也是她始终都走不进萧一凡心里,在他们彼此心中,除了看见对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蓝泽赶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萧一凡还是跌坐在病房门口。神情沮丧,領带松了,西装与洁白衬衫也不整。看起来十分的颓废。
而顾木不知何时也来了,替换了江小悦,在萧一凡的身旁,也是一脸的漠然。
蓝泽大概看到此景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走上前,坐在他的身旁。没有多说一句话。顾木只是递给他一个眼神,像在和他说“你来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有很多时候,只需要静静的陪伴,比得上千言万语的安慰。
门外,三个人跌坐在门口。心却悬浮到了最高点,一刻也不敢松下。
门内,医生的急救,心电图上那一条绿线几乎快趋于平缓时,突然又有了起伏。这就说明她有求生的欲望。
只不过是一道门而已,萧一凡却感觉到了害怕,这么近,却那么远。。他浑身都开始发起了抖,他害怕了,害怕初见不能挺下去,害怕今生与她会阴阳两隔。。
人世间最惧畏的是“离别”。
可是,有时候我们宁愿是天涯海角的相望,虽然不能在一起,却至少知道对方还活着,只要相信有缘,愿意等待,就终会有再相见的一天;但是阴阳两隔,就真的只能这么深的去思念,却连一个寄托的希望也没有。。。
萧一凡把头埋在膝盖深处,肩膀在颤抖。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一直骄傲而勇敢着,对人对事从来都是稳重的,但是只有当她面对任初见时,所有不曾有过的担心与害怕才会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在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有医生走了出来,非常的疲惫。两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了,萧一凡却不敢开口问了。
是蓝泽开口问的。“医生,她,还好吗?”连他也不敢问,她是否还活着这句话。
太残忍了,对初见,对一凡。。。
医生缓了下气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这种情况突发的实在太惊人了。如果不能及时送到医院,她就会没命的。白血病有多可怕,相信顾少萧董也学过医该明白的。本来是早期,希望还大,但是她的病情却比一般人来的都快,所以我们想尽快给她移植骨髓,不能再拖了。”
这席话让所有人在听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后燃起的希望又重新覆灭了,到哪里去找骨髓?
“可是,骨髓…”顾木很是难为情的开口。
“已经有了相匹配的的了。”说这话的是手拿病历从另一房间走出的枫叶。
枫叶的这句话让当场的人感到吃惊,就像濒临死亡的生命挣扎着紧紧抓住一根救命草一样。
萧一凡有些激动的说“你说,有骨髓…”他的眼里全部写满了惊讶与期盼,还有那么一丝的不敢相信。
“是的”枫叶将手中的文件夹放下,倚在裤腿旁。郑重的回答。
得到他的肯定,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但是,只是找到了符合要求的,至于移植她体内是否会产生强大的排斥反应,现在还不得而知。而且即便是这样,成功的机率也…”枫叶的话又使的原本暂舒的口气再次提了起来。
“机率怎么样?”萧一凡迫不急待的问。
“不高。”枫叶敛下眉,实话实说。
“不高是多高?不是才初期么?怎么会不高呢?”萧一凡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情绪有些过于激动。
“一凡,冷静点。”顾木和蓝泽同时按抚他,但也頗多无奈。毕竟是关系到任初见的生死。
“究竟是怎么了?”顾木看着枫叶认真的问。
“你们也知道,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是不同的,结构组织,免疫扺抗能力各不相同,而初见小姐的身体底子原本就是处于下等的状况。即便没有白血病,她也会经常出现头晕,贫血等状况。这次是早期没错,但病情来势汹汹,所以…”枫叶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不高是多高,我想要一个具体的数字。”萧一凡通红的眼,血丝尽显,看起来异常的怕人。
“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枫叶说完,萧一凡的身子向后晃了下,差点倾倒。
这个概率太低了,低到他无法想象。。。大脑一片空白,像真的的行尸走肉般的,无力、没有思想。
“我想尽快给她动手术。”枫叶说。
萧一凡没有回应,顾木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托付。
枫叶以及那些医生走后,萧一凡无力的倚靠在墙上,整个人变得如同痴呆了一样,上天就一定要这么注弄人么?为什么从始至终都让初见来呢,为什么是她这么一个弱女子…
泪水从他眼角漫溢,狠狠的将拳头砸向墙,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顾木说“她需要你,你不可以倒下,她还等着你给她勇气,和依靠的肩膀。”
蓝泽拍拍他的肩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你是不信她还是不信你自己呢,坚强起来,有我们!”
。。。
六小时的守护,她未醒。
十二个小时的守护,她还未醒。
十八个小时的守护,依旧没有醒。。。
………
十八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八个小时。。。终于在第三十二个小时的时候,任初见醒了。
微弱的气息,氧气罩的包围,这么久的时间里,萧一凡一刻也没有闭过眼,他就坐在她的床岩守着她,看着她。
握着她没有知觉的手,给她力量与勇气。他要她好好的,他们还有一生一世要走,所以他一定要守着她,也相信任初见不会那么绝情,弃他而去。
顾木和蓝泽被萧一凡打发回去,他不想他们两个也陪他这样度过,以最好的理由“我想单独和她在一起”将他们打发了,希望他们回去休息。
顾木和蓝泽对视了下,彼此会意,也就没有留下。离去之前,他们两个去了枫叶的办公室,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尤其是骨髓的捐赠。而且顾木很想知道任初见究竟还能活多久。
枫叶刚和几个有声望的名医开了会,关于任初见的病情。
枫叶是临床专业博士毕业,年轻有为,获得好的口俾。
开完后,顾木进去开门见山问道“告诉我,你所找的骨髓从哪里来,初见的成功机率又是多少?”
枫叶在听完他的问话后,收起了手中的文件夹,淡而一笑“前者问题不好回答,后者问题回答过了。”
“你什么意思?”顾木有些怒气。
“骨髓已经有了,至于捐赠者是谁,不便透露。成功的机率我也说过了,现在一切听凭造化了。”
“骨髓什么时候有的,怎么会这么凑巧就有了,之前不一直没有吗?”蓝泽看着枫叶也感到不可思议。
《第十一章》
“这个是前几天才有的,也就是上次发现你们送任小姐来时那天,当时我并不在。是另一位医生处理这件事的。”枫叶就说了这么多。
“那天?”蓝泽脸上露出了疑惑,但也没继续问下去。
“你们可以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枫叶开始下逐客令了。“对于初见,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言尽于此,顾木和蓝泽也只有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顾木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问“枫尘,她,最近好吗?”
枫叶听他的话,先是一愣,继而答道“你觉得呢?”
顾木没有说话。
枫叶继续说道“放心吧,她很好,离开了你,她就会回到从前,一样的开心。”
顾木听完枫叶的话,点了点头,笑意勉强,是他给枫尘带来了伤害。。“下次你见她时,帮我说声抱歉”。
“为什么不自己去说?”枫叶问。
顾木苦笑了声,打她电话永远都是停机,叫他怎么办?
枫尘在另一个城市的医院里工作,重新换了个生活条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就是心变得失落落的,很多时候她都会一个人仰望着天,然后不禁流下眼泪。
枫尘经常想,不过是半年而已,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顾木了呢,而且是很深很深的喜欢。喜欢到连自己也无法形容到的地步。
离开的日子不长,二十来天左右,却总觉得很久远了。努力的想把顾木的身影抛弃于大脑之外,但是这就像她曾经对顾木说的那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努力的。”而今,倘若是真放下了,又怎需努力去忘记呢?
忘记一个人通常比爱上一个人难上千倍万倍。
在这个医院,有哥哥的好友,林轩宇。照顾着自己。所以一切都还好。
只是,他过的好吗?
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任霓虹将一切点缀的繁华。衬托出心里的落寞,谁在听寂寞在唱歌,谁又知道想念是会呼吸的痛,谁又明白,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无奈。。。
萧一凡在病房里握着初见的手,将那玉葱般的手指放在脸上,感受着它们的小巧与舒服。看着任初见,扯出幸福的笑容。告诉她,自己很幸福,很幸福的等她醒来。
动了动身,任初见用手轻轻摩擦了萧一凡的脸庞,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醒了,就知道贪睡。”萧一凡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却是宠溺的说道。
“我睡了很久吗?”
“恩,好久,害我等了近一个世纪呢。”萧一凡夸张的说道。
“对不起。。。”任初见眼眶红了,她知道他一定是一直守着她的,因为他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很疲惫,却依旧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傻瓜,你要是哭鼻子,我就不理你了。”萧一凡为她抹去眼角的泪。
任初见看着他,泪却止不住了,她被他感动着,宠爱着,一直都是。
“还哭,再哭就不漂亮了。你可是我的新娘啊。”萧一凡逗哄她,依如从前她爱哭鼻子时逗她一样。
任初见忍住不哭,却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凡,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什么死?”萧一凡脸一沉,故意扳起脸说“你再说这些,信不信我打你屁屁?”说着还作势真要打她。
但是,昂起的手,始终没有舍得落下,而是伸到她的发际上,抚摸着。“你就是天生的傻,与你匹配的骨髓已经找到了,我们的爱如此倔强,老天都不忍拆开的。”
“真的吗?”任初见眼一亮,她不怕死,却不想死,真的不想,因为全世界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还有一个萧一凡,这是她的全部,就像她是萧一凡的全部一样。
“相信我,初见。”将额头扺向她的脸庞,在她耳边轻喃,任初见的耳根却红了。
萧一凡说“老婆,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赖都赖不掉。”
———小插一段
其实这里呢,原本构思是任初见拒绝了萧一凡,江小悦一直没放弃,致使任初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结婚的。然后独自一个人离去。。。再有后来的悲事。
总之我自己在构思时都哭了,最后没下笔,那对初见实在太残忍了。我也害怕大家对感情一度失去信心。我通过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你们懂得珍惜爱的,抓住现有的。
日子一晃,到了五月底,任初见坚强的活着,之前一周,枫叶一直着手在研究移植方案,力争提高成功率。
而顾木对外封锁了有关任初见的话题。虽说她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毕竟一提她,绝对又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和枫尘一直没有联系,顾木经常坐在某个天台,就像很多年前,他,萧一凡还有任初见喜欢坐在天台上,一起看远方的景色。
这种细腻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有所体会的。
那时候的友情,爱情,最简单不过了。。。
现在,黄昏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盘腿坐着,或是仰着用手肘撑着地面,托着脸庞。大多时候,会有一种哀伤。。学会了放手,心中又装下了另一个人,脑海里反反覆覆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和她的话“顾木不要自欺欺人了,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努力的,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最原始般的感觉。”
想到枫尘的泪,忽然很憎恨自己,那么一个骄傲而执念的女子,怎么会让她伤了心呢。
枫叶说的没有错,离开自己。也许,她会过的更好吧。。
六月来临时,任初见的头发开始掉落了些,人变得更虚弱了,萧一凡原本想把她推出去晒晒阳光,又怕风呛着她。枫叶说,现在的她,是敏感时期,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
萧妈妈来看她,泪水一直流淌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只是叹着气,任初见却哄起了她,在她的心底萧妈妈早已是她自己的母亲了。。
萧一凡刚打完水进来,按理说这些都不需要他来做,有专门的护士,但是他不要,所有的事基本上都要亲力亲为。
“妈,喝杯水。”萧一凡将杯子递给了萧妈妈。
然后看向初见,靠近她,用手轻轻抚摸她“小宝贝,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当然。”任初见甜甜一笑,萧妈妈看在眼里,苦在心头。
好在不需要有氧气罩,她的呼吸只是不通畅,萧一凡更加是舍不得她受那样的苦。
门再度被推开,是江小悦,她提着水果和捧着花朝他们打招呼。
见到任初见,笑意盈盈。“初见。。”
“你来了。”任初见浅浅一笑。
“恩,之前好几次你都是在呼呼大睡,不好吵你,就走了。今天总算您老人家给面子。”江小悦夸张道。
任初见再次笑了下,她喜欢这样的江小悦。永远不改活泼一面。
萧一凡切着水果,脸上洋溢着笑容。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的任初见有多么虚弱,枫叶说手术该是这几天了,但她自己有数,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着,她欠着他们,尤其是萧一凡实在是太多了。
眼见坐了大半晌了,早上也有专门医生来看过,一切正常。
但自下午一点向后,任初见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起初是觉得大概是自己累了。但后来觉得大脑意识变的模糊了,而且连呼吸也变得急喘。
最先发现的是江小悦,五月这时,人是很容易犯困的。萧一凡让***妈刚刚回家了,而自己很多日没有休息,硬是被江小悦推出去睡一会儿。
江小悦坐在任初见的床岩,本陪她说话的,后来总觉得任初见说话变的断断续续了,发现她手心还冒冷汗。将手放在她額头,吓了一跳,烫的厉害。
江小悦连忙出去喊医生,一分钟内枫叶为首的几名主治医生全赶来,刚入睡萧一凡也被江小悦的喊声给惊醒。
他先是漠然的看着这一行人来之匆匆,后来看见江小悦的惊慌脸色,心一提,赶紧进入房间。
进去时,看见任初见被医生包围了。许多人忙忙碌碌,枫叶在初步检查完说了句“不好,心跳极其微弱,拿氧气瓶,还有立马准备电击。另外,其他人去准备手术仪器,不能再拖了。”
枫叶一下达命令,病房立马忙碌起来。护士也就来推萧一凡出去。
“不,不”萧一凡甩开小护士的手,直摇头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守着她,直到她醒来。。。”
“出去!”枫叶严厉说道。
“我不走!”萧一凡死命抓住床,一脸的坚定。
“你在只会影响我们,其他什么忙也帮不了。出去等。”
“我不要,她会痛苦的,没有我,她会。。。”
“杨医生、李医生,把他抬出去。立马电击。”枫叶再也顾不得了。
“放开我”萧一凡大吼,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看见初见与自己在那道门间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合上了门,他彻底的被逐除了她的世界。。。
“让我进去,她需要我。。。”萧一凡痛苦的喊道,敲打着门,回应他的是手上一次次传来的疼痛。
里面的电击情景他都不敢去想,初见不过是个弱女子,每一次的电击,他都像能感知到,心脏就会抽搐一下的疼痛。整个大脑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一样。。
江小悦流着眼泪走到眼前人身旁,轻轻蹲下,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萧一凡这样的伤心。以前,只是看到他愁眉苦脸,没有一次像上次和今天这样的痛不欲生。
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哽咽道“一凡,你要坚强,上天不会那么残忍的,不会带走初见的。。。”
“为什么?”萧一凡抬起头,眼泪早已挂满脸庞,“为什么要这样去折磨她,要这样对待我的初见。。”
“一切都会好的。。”
门内手术紧张进行中。。
门外,萧一凡依旧倚在门边,一步也不肯挪动,大脑里好象没有了思绪,只是一片空白,像雕像一般。眼角却挂着泪。偶尔,会有曾经任初见灿烂的笑颜在眼前一晃而过。。。
生死一瞬间,一道门,仿若隔开了两个心门。这么近,却是那么远。。。
真怕,从此以后没有了天荒地老。。
等待对于萧一凡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他等了七年。
可是,这种等待却是最折磨人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见初见挣扎在生死边缘,伸出的手,无论多么用力,总是还离她的手还有那么一点距离。
跌坐在门外,除了等,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
顾木知道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赶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但枫叶他们还没有走出来。也就是说萧一凡足足等了四个小时,而这四个小时对他来说要比等待的这七年长的多。
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一次又一次的呼唤。。若不是顾木的阻拦,萧一凡早就要进去了。他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煎熬。
顾木理解他的心情,那里面躺着的是他至爱的女人,生死未卜。医生随时都会推开门,给他一句“请节哀顺便。”
可是现在,唯有等。。
江小悦买来的饭,谁也没有心思动一口,看着它由热气腾腾变得生硬了。
江小悦也提着心,这个时候,多说一句都无意义。时针指向七点时,终于一群医生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
所有的希望与期待写满了萧一凡他们的脸上,迫不急待想知道以及害怕的矛盾心理在他们心头打转。但还是要问。“她怎么样了?”这是萧一凡问的。
枫叶舒了口气,说“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能等。”
“等?”又是等,萧一凡皱着眉“你要我等多久?我等的还不够久吗?”他的眼眶全是通红。
“听我说,你只能等,初见的情况突发太异常了,我们之前的方案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的用场,所以,能将骨髓移植她体内并且保证她的心跳不停止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了。”枫叶将手放在萧一凡的肩膀说道。
“她能活下去吗?”萧一凡问。
“这个,我真的不敢保证,如果她体内会对新的事物产生排斥反应,并且不能挺过去的话。。。”枫叶后面的话没说。
顾木见状,叹了口气,眼眶也红了,他走上去说“别着急,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我相信初见她也不会舍得离开你的,你要相信她。”
萧一凡嗅了下鼻,点了点头。
枫叶朝他以及顾木点了下头后便走向办公室。
萧一凡倚在门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任初见,偌大的氧气罩,以及那醒目的心电图还有浓烈而刺鼻的药水味,眼泪一滴一滴从他眼角落下。。。
心如死灰,却依旧要坚强着。。。
任初见这一睡就睡了三个月,从六月至九月,将近一百天的日子里,萧一凡一直没有放弃,他相信她会醒,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在一见到任初见时便会无影无踪。
但是任初见一直没有醒,她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生机与活力。但是萧一凡就喜欢每天握着她的手和她说很多遍的“初见,我爱你。”然后再轻轻吻她的額头。
这几乎成了他的必修课。
很多时候,萧一凡也会绝望,他一个人看着任初见,泪水就会不自觉的流下来。
男儿并非不落泪,只是未到深情处。而任初见便是萧一凡的全部。。。
而顾木毕竟是这家医院的最大股东,所以想了解到捐赠者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于小雅。
太令人震惊了。。。
蓝泽在知道是她时,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种欣慰而幸福之感。和于小雅还会通着电话,只是一般的问候,偶尔会提及初见他们,然后便是沉默了。
顾木对蓝泽说“如果放不下这段感情,就去把她挽留住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蓝泽在听了顾木的话后,点了点头,临走时,他又转身对顾木说了一句“枫尘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让自己后悔。”
顾木没有想到蓝泽会这么说,一愣。心,怅若恍惚。
于小雅回了加拿大在一所重点大学担任讲师。今天刚下课,便接到了蓝泽的电话。
轻轻拿起,放在耳畔,听见电话另一边说“小雅,我要结婚了。”
于小雅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当场石化。眼睛立马变的模糊起来,却依旧笑着说“恭喜你。”然后放下电话,眼泪便流了下来。
站在校园的树下,九月,树木依旧青葱欲滴。只是阳光格外刺眼。
电话里又传来蓝泽的声音“小雅,你在吗?”
再度拿起,整理好情绪说了声“喂”。
“你在哭吗?”
“没有”。于小雅抹了下眼泪,倔强道。
“你可以转身吗?蓝泽的话冲击着于小雅大脑。
缓缓,轻轻,转身。。
那个帅气而阳光的男人,在蓝天下对她微笑着。
于小雅怔住了,看着他,手机掉地,却挪不开脚步。蓝泽走向了她,在所有路过的学生面前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像抓住一个奇世珍宝一样,于小雅手上的包也掉了,她颤抖着将手扣在了蓝泽的腰际。伏在他的肩膀。
“我好想你。”蓝泽在她耳边轻喃。
“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会来。”于小雅哽咽的说。
“因为我要来找新娘啊,没有她,还怎么结?”
于小雅一愣,没有回过神。
蓝泽已经放开了她,从口袋中拿出了戒指,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嫁给我,小雅,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好吗?”
于小雅没有回答,泪水却滑落不止。。。
许多围观的留学生都起了哄,强烈要求同意。
于小雅缓缓点了下头,那象征永恒的戒指在她的指间轻轻滑动,蓝泽为她亲手带上了,幸福溢满于胸间。。。。
------------
九月底时,又是一个月,萧一凡的等待没有白费。初见有了知觉,能够睁开眼了,只是说话还有一点的困难,但即便是这样,萧一凡也开心极了。这是他这几个月来最幸福的时刻。
看着任初见闪烁的睫毛,萧一凡所有的难过全部忘却了,握着任初见的手,有说不出的感动。
枫尘是九月中旬回来的,离开近半年,回来时却像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但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林轩宇。他们已经正式交往了。
再次见到顾木的时候,枫尘心还会悸动,但是却平静了许多。
但当她看到顾木眼底的哀伤时,心口还是很痛。
彼此说着客套话,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走在同一条大街上,彼此打着招呼。
顾木问“他对你好吗?”
“恩。”
“那就好,还真害怕你要去非诚勿扰呢。”顾木笑了起来。
枫尘也跟着笑了下,没有接话。
一阵沉默,许久后,枫尘抬头对顾木说“顾木,我和轩宇十月份要结婚了。”
顾木一愣,强装作笑脸说“好啊,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当然。”枫尘笑道。
然后,又是寂静。
“那就这样吧,下次见。”枫尘说。
“好。”
两个人缓缓转身,每一步如千斤重,枫尘转身那一刹那,眼泪便滑了下来,忍住哭出的声音,咬住下唇,看着天空,却是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顾木在转身时,说完“好”字后残留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有一下没一下向前走。。喉结抖动了下,咽了所有的酸痛。。
假如我们不曾看到对方在
转身那刹那是怎样的哭,怎知快乐会变痛苦。。。
【小插曲:假如】
顾木在心里想“枫尘,你能不嫁么。我要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枫尘在心里默念“顾木只要你开口留我一下下,我就会立马不嫁。。”
但是直至转弯,顾木都没有一句挽留,就像至今,他从未对初见说过他那么爱她一样。在路口处,顾木心里说了最后一句“枫尘,祝你幸福!”然后泪水开始蔓延,淌在領口里,那么温热。
而枫尘在离开了顾木的视线后,蹲下,将头埋进膝盖,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哭起来。。。
顾木和枫尘终究没有能走到一起,他们的爱在这个夏末说了再见。。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再回首,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早已飘落在流年里了。。
枫尘还是选择了林轩宇,只是没有了最初对顾木的那种感觉了,枫尘想,也许再也没有那些刻骨铭心了,这样永远都不会有心痛了。。
顾木娶了另一个女孩子,也是个护士,叫佟可言。很漂亮。枫尘曾经看到过顾木亲自为她整理乱了的发迹后,亲吻了她。然后,泪水就留了下来。。
任初见在萧一凡全力照顾以及枫叶的治疗下,终于逐渐起色,脱离了病魔的纠缠。
任初见在开口能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凡,我爱你。”
拥着她,萧一凡轻轻吐出“执你之手,与我偕老;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
如果你坚持,你倔强,连上天也不忍分开有情之人。。
写着我们的故事,流着眼泪,唱着歌曲。诉说着爱意,许你一生一世,陪你天荒地老。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