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悍马背后的“草根商人”
北京时间6月3日,世界汽车业巨头美国通用在大洋彼岸宣布,腾中重工或将购入旗下著名的“悍马”品牌。消息一出,业界震惊。一个此前毫不知名的公司,缘何能“蛇吞象”?位于成都新津的华通工业园,略显神秘的中国顶级机械制造工厂腾中重工和一个低调的四川民营富豪渐渐浮出水面。
李炎何时看上了悍马?他旗下有多少资产?能否支撑其成功运作悍马?他控股的旭光资源有限公司香港上市和竞购悍马的时间非常接近,是巧合,还是后者在配合前者上市的有心安排?
修路起家的芒硝王
李炎,又名索朗多吉,李炎并非藏族人,为什么改这个类似藏族的名字呢?与此接触过的人猜测说,这或许同其信佛有关。李炎的母亲是一位居士,在其旗下公司华通木业开业的那天,他母亲到自贡舒坪镇为其看过风水。索朗是“福气”、“幸运”的意思,多吉则代表“金刚”,寓意坚韧、坚强。
根据一份旭光资源招股书披露,索朗多吉今年46岁,为旭光资源的创始人、董事长、非执行董事以及控股股东,自2003年起为自贡市政协委员,自2005年起出任自贡海外联谊会第三届副主席。从2005年起担任四川美术学院的兼职教授,2006年开始担任四川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兼职教授,居住地为香港。其控股的旭光资源有限公司在国内芒硝市场占据老大地位,索朗多吉又被称为“中国芒硝王”。
上世纪80年代,李炎高中毕业后,到资中养护段工作,后到荣县段工作。在荣县工作多年后,他成立了自贡华通路桥公司,主要做道路、桥梁的施工。有了积累后,李炎收购了一个木材加工厂,后来又联合自贡化学试剂厂,研发PPS相关技术。知情人透露说,他这一时期的投资基本上都是靠自有资金,而且他投资的领域跨度特别大,至今自贡长途汽车站旁一中档小区,就是李炎当时投资兴建的。但李炎的生意基本都是在四川省内。
1997年过后,李炎逐步将PPS转移到了德阳。“那时投资就要1亿元,到工程中途,他遇到了资金流的一些困难。但因为PPS技术是受到科技部支持的,所以资金流随后也解决了。”目前经营中,其PPS的制造占到全国的40%左右。
李炎早期相识的一位朋友说,“一个项目运作成功后,他往往选择隐退,重新去另一个地方打拼,”李炎给他最深的印象是喜欢结交朋友,眼光独到,想得很远。李炎为人耿直,喜欢冒风险,擅长资本运作,做事果断。
李炎个头约米,也不太爱修边幅。“常常随便穿件衣服,就去上班了。”他特别爱抽烟,不过最贵也就玉溪、中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宝马就是他的座驾,现在好像换成了悍马。“他很低调,待人处世也很好。”知情人说,10多年前离开国营企业而投向李炎“怀抱”的多数人,至今都还在李炎手下做事。
该人士说:“他不以貌取人,很懂得尊重人,通过结交各类朋友来发展自己的事业。当时我就断言,有朝一日,李炎将成为四川最大的民营企业老总。”
据说,李炎个人还特别喜欢收藏,专门在成都城南修建了华通博物馆,为其私有文化产业。据了解,华通博物馆于2004年正式在成都市文化局登记注册并对外开放,其收藏主要为书画、瓷器、汉代陶石、彩陶等,藏品数量达3万余件。
去年汶川地震后,李炎第一时间就捐款超过800万元。
诡异的交易
李炎旗下资产主要集中三大板块:首先是机械制造,也就是此次收购悍马的腾中重工,它是李炎2004年展开系列收购动作后,收入囊中的;而李炎旗下产业目前与国际最接轨,也是美方最看重的是其已完成路演,欲在香港上市的旭光资源。旭光资源执行董事兼首席执行官张大明指出,截至2008年年底,旭光资源年产能约为160万吨,分别占中国及全球芒硝市场份额的%及%。旗下三个矿场合计共拥有约5720万吨已探明及可探明芒硝储量。集团产能和全球第一大芒硝生产商仅相差5万吨。而他的老本行PPS,作为灾后重建项目,目前正在德阳扩大规模生产,投资规模超过了30亿元,对于其身家,一位李炎生意上的伙伴估计,按照资产计算应在50亿元左右。
位于新津华通工业园的腾中重工的生产基地,显得低调并且神秘。该生产基地实行了半军事化管理,目前共有18栋厂房,外墙上打出“让世界模仿我!”的黄色醒目标语,厂门口并无任何腾中重工字样的信息显示。
腾中重工的工厂门口有数字化控制的可升降式路障,之后是自动收缩门;厂区外墙上隔数十米就有感应监控摄像头,围墙上和围墙内安装了两道电子围栏;就连工厂门口停车场,亦用带有锋利倒钩的铁圈围绕,门前保安清一色的迷彩服,经由行政大厅出入的工作人员一律要通过指纹验证。
工商登记资料显示,腾中重工前身为四川腾中电工有限公司,由四川华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四川华通)旗下的四川华拓实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四川华拓实业)和自然人俞红发起成立,注册资本2100万元,其中,四川华拓实业占股90%,俞红占股10%。而四川华通旗下有多家子公司(以下简称“华通系”)。记者获悉,腾中重工所在的工业园,是其另一股东四川华通投资控股投资近14亿元打造的。而四川华拓实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四川华通投资控股公司%的股权。也就是说,腾中后面有一个华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而后者的身后站着的是大摩花8000万美元买下20%股份的四川省华拓实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李炎实际上是‘华通系’掌门人”。
腾中重工2005年1月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上,腾中电工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为出生于1977年的成都高新区女子俞红,总经理为1963年出生的内江人士宗瑞儒。7个月之后的2005年8月15日,腾中电工有限公司发生了第一次股权变更。大股东华拓实业将所有股份,分别等价卖给俞红和宗瑞儒,俞红由此占股90%,宗瑞儒占股10%,注册资金仍为2100万元。同时约定,在企业的经营中,不得抽回资金。值得注意的是,华拓实业在股权转让中附加签订了一份承诺书:承诺其所转出的1890万元占公司90%的股份中,不含任何国有资产。
2007年2月9日,俞红又将公司所有股份(90%)平价(1890万元)转给一位名为李旭东的南溪县男子,出生于1962年的李旭东,成为腾中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新任大股东。根据旭光资源的招股文件,李炎于2004年透过四川华拓间接投资川眉芒硝,于2004年完成四川电子科技大学管理科学及工程研究生课程。而同龄的李旭东拥有电子科技大学的管理科学及工程硕士学位,于2004年7月被委任为川眉芒硝的副总经理兼董事,并于2007年1月获委任为 Top Promise的技术总监。两人的履历印证了此前关于李炎与李旭东曾是同学并且关系很好的说法。此时,腾中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依旧为2100万元,这是该公司的第二次股权变更。
2008年1月31日,腾中重工的股东再一次发生变更,李旭东将90%的公司股份平价转让给钟胜男。最新的信息显示,腾中重工的实际控制者钟胜男是一名出生于1977年的自贡籍女性,年仅32岁。钟胜男以%的占股方式绝对控股腾中重工。
资本连环局
有消息人士透露,作为旭光资源此次在香港上市的保荐人之一的瑞信,去年曾经为旭光资源筹组银团贷款,其中瑞信借出1亿美元,并获得同等价值的认股证。这次旭光资源在香港上市,在计划发行的亿股当中,就有亿股(约30%)为旧股,分别来自大股东兼主席索朗多吉、瑞信以及其他贷款者。
招股文件显示,上市之后,李炎将透过在Nice Ace的股权,拥有旭光资源经扩大后已发行股本的%。资料显示,Nice Ace是2007年在维京群岛注册成立的有限责任公司,由李炎全资拥有。
实际上,为了上市,早在2005年2月21日,一家名为Top Promise的投资控股公司就在香港注册成立,由旭光资源全资拥有的维京群岛附属公司 Rich Light 全资拥有。2007年4月,旭光资源在开曼群岛注册成立为获豁免有限责任公司,以便进行全球发售。旭光资源就透过 Top Promise,间接拥有旗下两家中国附属公司——川眉芒硝%以及川眉特芒%的权益。
其中,川眉芒硝以及川眉特芒更经历一系列的负责的重组以及股权转让。
川眉芒硝的前身,是国有企业眉山芒硝。2001年6月,眉山芒硝厂转为有限责任公司,更名为川眉芒硝。2004年8月,四川华拓实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四川华拓”)以及邱慧英向信达、华融及眉山资产经营以公开投标方式收购川眉芒硝%及%股权。2005年3月,川眉芒硝%股权由Top Promise收购,其后转为中外合资企业。
李炎自四川华拓于2004年8月收购川眉芒硝控股权益以来,一直为川眉芒硝最终控权股东。目前四川华拓由四川华通拥有%股权。
而在2007年6月,Top Promise 在四川省成立外商独资企业川眉特芒,注册资本为2905万美元,全部由 Top Promise 以现金注资。2007年8月,川眉特芒的注册资本增至5000万美元,总投资额增至9000万美元。
瑞信此前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旭光资源非常需要资金作为扩充。2008年,旭光的资本开支及收购活动共花费近9亿元,整体现金净流出7000万元,截至2008年年底,其现金仅为80万元。所以其财务顾问瑞信,为旭光筹组一项银团贷款。
这次旭光资源在香港上市募集的资金,以招股价中间价元计算,集资净额为亿港元,当中65%用于偿还海外银行借贷,%用于牧马矿区建设芒硝采矿及生产设备,%用于收购额外采矿权,其余为一般营运资金。
尽管旭光资源不断抬高自己的身价,投资机构仍然持怀疑态度。凯基证券在一份报告中指出:“旭光资源此次集资的65%用作偿还贷款,且是次发售股份中,有亿股为旧股,因此只给予中性评级。”评级越高,旭光资源就能卖得越高。与要花大把银子的悍马相比,旭光资源的上市显然更能为创业者带来丰厚的利益。如果亿股作价港元和作价港元,落入原股东口袋的钱相差亿港元。且不说由于持有旭光资源而引发的身价暴涨。
有业内人士指出,“腾中重工收购悍马的消息曝光后,华通投资、四川华拓开始为海外知晓,海外投资者将更相信旭光资源股东的实力。这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也有分析人士认为,以国内企业目前的资金、技术实力及经营管理理念,跨国收购国外汽车企业很难,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收购悍马”事件,很可能是一种炒作。对于腾中重工来说,从名不见经传到一夜成名、全世界皆知,花上亿美元的广告费恐怕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对于通用公司来说,既然悍马品牌要卖掉,行情又不好,不失时机地早些放出“烟幕弹”来炒作一番,对其他有意收购者也是个“刺激”,说不定能起到“提价”作用。
“马”的价值和前程
独立分析师钟师认为,腾中重工现在要做的是在美国稳定品牌及销量,将技术嫁接到自主品牌上,最后吸收消化其技术。通用中国相关人员介绍,通用在选择买家时,主要考虑能否对悍马的发展有长期的全球化规划,是否对悍马车型的燃油经济性改变有投入,是否愿将悍马品牌保留在美国,是否有一定的国际投资经验。腾中重工是为数不多的基本符合条件企业之一。不过,此次出售的只是悍马的民用车及技术,不包括悍马军用车型及技术。
2008年6月,通用汽车决定对悍马品牌进行战略评估,此时,悍马的销售已是每况愈下。2006年,悍马在美国市场共售出71524辆,而到了2008年上半年,销量降至16158辆,2008年全年的销量也只有37573辆。通用在去年提出战略转型,注重小型车以及新能源车,高油耗的悍马俨然已成为累赘。
但作为一款极具个性的车,悍马在中国广受欢迎,一些人甚至将其作为婚车来装点门面。负责改装H2进口销售的隆博国际相关人员介绍,他们从2008年开始进口改装H2,价格在200万～300万元,卖得很好,车主看中的还是其个性化及品牌。公开资料显示,2009年3月11日,腾中重工和悍马在德阳举行洽谈,彼时四川省领导明确地提出,目标就是打造百亿计的汽车企业。当时参会代表有四川华通投资有限公司总裁李炎、悍马首席执行官詹姆斯·泰勒、瑞士信贷(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黄峥等。腾中公布的资料显示,瑞士信贷为其独家财务顾问。
知情人士称,早在去年8月,腾中重工更名之初,公司内部就开始流传收购悍马的消息,不过在那时,对于绝大多数腾中重工的员工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天方夜谭,只是听听罢了。到了今年3月份,收购案已经初步有了眉目,双方曾在美国进行过秘密洽谈。
一切不为外界所知,却又秘密进行。
坊间传说,此次四川腾中筹备的嫁妆是10亿美元,其中亿美元将用于购买悍马品牌和美国工厂、管理团队和销售网络,剩下的亿美元将用于在成都东郊的成都经济技术开发区(四川汽车城所在地)建设一条新的悍马生产线。而记者从成都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处了解到,今年3月腾中到此密洽土地,悍马入川似乎只欠东风。
但据美联社披露的消息称,至少在2010年之前,悍马汽车仍将继续在通用汽车公司位于什里夫波特的装配厂生产。但通用和腾中此次发表的声明中却注明,所有的数据及承诺均限于6月3日双方达成的意向协议基础,将来存在变动的可能。
《华尔街日报》分析,种种数据显示,悍马的品牌约1亿美元,而包括美国工厂、管理层、销售网络的“整锅端”费用总计约5亿美元,这也是美方可以接受的价格,如今悍马的高油耗在美国节能的背景下已经难现辉煌,而中国却有广泛的市场,主要购买者为体育娱乐明星、煤矿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