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寻女路:山西汉子和他的寻女车
有一种爱叫做望穿秋水,有一种痛叫做撕心裂肺。两年半前,刚满9岁的山西太原女童冯云在上学路上失踪,自此音信全无。思女心切的父亲冯建林便驾着农用车改装的“寻女车”跑遍大江南北。在寻找自己女儿的过程中,他不仅成功帮助100多个失踪儿童找到了父母,并在“寻子车”上贴下了2000多张走失孩子的照片资料,义务帮助走失的孩子找回家的路。
9岁女儿莫名失踪
2010年10月24日上午,山东省东营市油田科技展览中心,“全国寻女”的冯建林开着一辆宣传车来了,车子由一辆四轮农用车改装而成,车身上三面用蓝色为底,上面喷上巨幅的失踪女孩的图片,上书“寻找女儿,变卖家产”,密密麻麻地写着联系方法。
冯建林是一个朴实而普通的中国公民,在芸芸众生中默默无闻地经营着修补轮胎的生意,维系着一家人的柴米油盐。2008年3月20日,是冯建林一生中刻骨铭心的日子,他体会到了骨肉分离的痛苦。那天下午,他那年仅9岁的二女儿和以往一样,踏上去太原市西铭矿上学的道路。“那天家里档口正在拆迁,实在是抽不出人来送女儿,从家到女儿就读的西山二校不到1公里,没想到就出事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冯建林的妻子王俊霞直到最后一个学生被家长领着离开校门,都没有看到女儿。王俊霞从女儿的一个同学那里了解到,下午女儿并没有到学校上课,也就是说,孩子在上学的路上销声匿迹了!
雨一夜未止,冯建林带领亲友找寻女儿也未停歇。一开始家人还心存侥幸,以为孩子可能遭遇绑架或是意外,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也在一天天消逝。王俊霞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精神陷入崩溃的边缘,精神恍惚的她只能每天看着冯云的相片发呆,然后流泪;冯云的奶奶自此一病不起,睡在病床上整天呼唤着孙女的名字;年迈的冯云爷爷,拖着虚弱的身躯,抱着“寻找女儿”的寻人广告,跪在冯云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希望能够找到事发当天的目击者提供冯云失踪的线索。
冯云,这个年仅9岁的女孩子,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学生,就这样消失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为了寻找失踪的冯云,冯建林发动20余位亲友,在太原市开展地毯式搜索、寻找,最后都徒劳而返。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冯建林想到了网络,希望能够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帮他找到失踪的小冯云,于是便上网注册了QQ,在自己的QQ空间里上传女儿失踪的资料,并因此而结识了一批有同样命运的家长们。深圳彭高峰、李海洋的寻子店给了冯建林不少启发,特别是在彭高峰的影响之下,冯建林花费1000元人民币,将自己平时运货的小车改装成了“寻女车”。
坚强父亲 千里寻女
2008年7月23日,在山西太原市,冯建林开着自己的寻女车、带上2000多个失踪孩子的资料、一些宣传展板正式上路。他希望女儿能够看到满载思念的车子,及时回到他的身边,回归以前那种平静与温馨的幸福生活。
为了找回爱女,两年多来,冯建林至今已孤身千里跑遍了全国10多个省市。饿了,啃一口干馒头;困了,在“寻女车”上眯一会儿;天热的时候,车厢烤得像蒸笼;下雪的时候,车厢冷得像冰窖。为了凑集寻女费用,冯建林从老家批发老陈醋,边卖醋边找孩子。遗憾的是,依旧没有女儿的音信。冯建林夫妇有三个孩子,自从二女儿冯云失踪之后,这个幸福家庭的命运彻底改变。妻子现在没有工作,在家带着老大和老三,生活陷入了窘境。现在两个孩子中大的已经上了初一,小的还在上小学,孩子的学费都是亲戚帮忙凑的。更让冯建林难过的事情是,“我的父亲今年已经61岁了,还在替我还债。”
在冯建林全国寻女的队伍中,后来还先后出现过两位同样饱经沧桑的中年人,其中一位来自河南,他正在寻找儿子王晨曦;而另一位中年妇女在找到丢失的儿子之后,也走上了帮助别人寻子的爱心之路。
“我的孩子2007年走失之后,我就一直在全国各地寻找儿子,有段时间正要外出时碰到了在河南开封寻女的冯建林,便决定同他一起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的孩子。”王晨曦的父亲王国立说,他是河南开封八里湾镇锦江村人,儿子是在2007年6月11日下午走失的,“希望知道孩子下落的好心市民能够给我提供线索。”王国立说。认识冯建林之前,他一直通过搭火车、汽车等方式在全国各地找,除了西藏、青海、云南,其他省市几乎都去过,“要一直找下去,不会放弃,孩子就是我的希望,没有孩子就没有了支撑。”
来自福建宁德的叶妈妈不久前刚找回了失散18年的儿子。1992年,当时五岁半的儿子失踪,叶妈妈终日以泪洗面,曾一度双目失明。而后,叶妈妈开始了18年的漫长寻子路,她跑遍了福建、江西、浙江三个省,不放过任何一个偏远的山区,最终在全国各地好心人和公安部门的帮助下,找回爱子,一家人得以团聚。爱子找回来后,叶妈妈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眼睛竟也奇迹般地开始慢慢恢复。自己的心愿得偿后,叶妈妈在福州开了家寻子店,专门义务帮全国的父母找寻孩子。当得知冯建林的全国寻女活动后,叶妈妈毅然加入了爱心行列。
寻女路上,冯建林也遭遇众多的不顺。那次经过一天的忙碌,冯建林驾车到达福建省汕尾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他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准备歇脚,不想刚躺床上就被店家叫了起来,说不让住,让他赶紧退房走人。“我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回女儿,难道这也有错?”已经疲惫不堪的冯建林很是不解,无奈之下,他拨打“110”求助。让冯建林意想不到的是,不等他说明情况,就被带到了派出所……一番盘问后,无辜的冯建林被放了出来。“当我再次返回住处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冯建林哽咽着说。
除了对女儿的思念外,鼓励冯建林坚定寻女的决心还有另一个原因——社会的支持。“我在广东寻女的时候,食宿成了我最大的花销,为了节省资金我常常吃住在车里,当地的志愿者听说这件事情以后,不但请我吃饭还让我住在了他家里,从那以后每当我到一个新城市,都有志愿者主动为我提供食宿。除此之外,各地的交警也很照顾我,不但允许我这辆小型货车进入市里,有的时候还允许我先通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们。”
一路走来,冯建林虽然得到了众多寻子志愿者的帮助,但油费、食宿还得自己承担。“即便自己住的是最便宜的旅店、吃的是最简单的饭菜,也已经花费不菲。”为了找到女儿,他早已花光了家里30万元的积蓄,而且还借下了10万元的外债。很多亲戚和朋友都不理解他的行为。“找了两年做父母的也算尽心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面对着这样的劝说,冯建林和妻子王俊霞也曾想过,但一想到女儿可爱的笑脸,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三个孩子都是我生的。一想到女儿在外面有没吃饱穿暖,就揪心地痛。”王俊霞说,虽然现在生活很苦,丈夫常年在外,她和孩子们在家都是靠亲戚接济生活,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弃寻找女儿的希望。
为千余家庭义务寻子
在漫漫寻女之路上,冯建林发现拐卖儿童的现象日趋严重,他结识了众多有着同样遭遇的家庭。“大家都是一样,孩子丢了,家人到处寻找。”冯建林说,最初在太原找寻女儿期间,就碰到了几个同样找孩子的家庭,面对相同的遭遇,所有父母的心都碎了。
冯建林意识和体会到个人力量的有限与许多家长的痛苦后,冯建林决定不只是找回自己的女儿,还要为这些家长找回失踪的儿童。于是,他在自己的“寻女车”上贴满失踪孩子的照片,继续踏上寻女路。
每到一地,冯建林都要展开两幅50多米长、两米宽的“寻子图”长卷,上面有500多张孩子的照片。照片上孩子们之所以能笑得那么灿烂,那是因为当时他们还在父母的怀抱中。一旁独自站立的冯建林,不断向前来观看的市民介绍着孩子的情况。
“这些孩子的父母我都见过。这个女孩是太原的,去年8月走丢的;那个男孩是柳林的,今年2月刚丢的……”冯建林指着孩子的照片一一介绍着。上面每个孩子的情况他都已经牢记于心,每个孩子的家长都和他成为了朋友。
“这些只是我挑出来的一部分。”冯建林从车上拿出了一份电脑打印的通讯录,上面有近500名失踪孩子父母的联系方式。他指着王建平的名字说:“他是西安的,如果在陕西发现了我女儿的踪迹,我就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帮我去核实,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费用。”
两年多来,冯建林协助公安部门成功地让100多名失踪儿童重回父母怀抱,但是自己的女儿还是没有找到。他认为,拐卖这种现象就在我们身边,因此,他也呼吁家长们一定要提高警惕,看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要离开视线范围之内,提升防范能力,“不要让这些事再发生了!”
目前,冯建林的“寻子店”已经正式开张,他一边做生意赚钱,一边继续搜集有关失踪孩子的线索。冯建林说,他之所以坚持用这样的方式全国巡回,是希望引起全社会重视,失散掉的不只是孩子,更是一个个家庭的幸福。
他希望那些通过非法途径买孩子的养父母,能看到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的痛苦,还原本完整的家庭以幸福。他更希望社会上能有更多好心人勇敢举报非法买卖孩子的行为,让那些不法分子无处藏身。
“无论之后有多大的困难,这条路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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