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虹云:在纽约推开中国视窗
她是第一个在国家电视台上制作大规模国际性电视节目的人,她是第一个把中国的电视记者带到海外并常年活跃在世界各地的人。如果说中国的电视事业要与国际接轨的话,诸葛虹云所做的一切必将在中国电视事业的发展年表中画上重重的一笔。
“让西方在这里了解中国”——对于蓝海电视CEO诸葛虹云来说,这并不只是一个口号那么简单。
“我们的定位有三句话:一是面向西方主流社会,二是传播中国,三是民间商业媒体。这是我们坚持的三点,这也是我们的‘蓝海’。因为,作为面向西方主流社会传播中国的非官方商业媒体,我们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蓝海传播集团、蓝海电视CEO诸葛虹云对记者说,这是蓝海电视的定位,更是其独到的商业理念,而且她对此大有信心。
“当洋人的老板”
诸葛虹云说起话来声音不高,但节奏很快。尤其使记者意外的是,她在美国待了12年,言谈中竟全没有那种港台味儿的国语和让人听来很累的英文词儿。就连国外的地名她也是用汉语译音说得字正腔圆。这一切给我的印象就是她是个地道的北京人。
诸葛虹云真正的角色是电视导演和制片人。上世纪80年代初,20岁出头的诸葛虹云跨出大学校门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当记者。而后来,在历时两年,遭到8次拒绝签证之后,诸葛虹云终于去了美国,接受了大众传媒和电影电视导演制作的系统教育。
在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求学的中国学子不外乎两种。一种人是,为了踏踏实实地学成,然后在自己的领域里大展宏图,实现自我价值。另一种人是,为找一个年薪若干万美金的工作,然后买一幢房子定居下来,从此永远漂泊异国他乡。诸葛虹云属于前一种人。做研究生时,她便开始寻找项目与美国的电视媒介合作,而不是想着到某个公司去找工作拿多少年薪。从诸葛虹云下决心远渡重洋的那一刻起,她就抱定了决心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美国做电视节目,诸葛虹云的强项就是“我是东方人,要搞东方的题材非我莫属”。从那时开始,诸葛虹云就是电视项目的负责人;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一个中国女孩子就当起了洋人的老板。回忆当时,诸葛虹云不无自豪地说:“我在美国的所有同事当中,没有人因为我是中国人而小看我,也没有人因为我是中国人而降低我的工作质量标准。”几年后,已经是美国女电影家协会、全美电视纪录片协会和全美记者协会高级会员的诸葛虹云主持制作的节目获得了多项国际电视大奖,其中包括被世人誉为“电视界的奥斯卡”的国际电视“爱米奖”。她的片子曾经在美国国会观摩放映并应邀前往演讲,台下的听众是全美记者的政府官员。一个中国女子登上美国国会讲台,恐怕还是绝无仅有的。
然而,东方文化不是美国的主流,诸葛虹云的工作也永远进不了美国的主流社会。虽然这时诸葛虹云的社会地位和收入都已经不错了,但她仍然十分强烈地感到在别人的文化圈子里做节目的无奈和那种“有你没你都差不多”的尴尬。对诸葛虹云而言,十几年的美国生活不能说她不适应美国的国情,但那融入血脉骨肉里面的民族文化的“情结”使她越发清醒地意识到,如果是在自己的文化背景下做事,会发挥得更好。
面对抉择选择回国
上世纪90年代初,三项选择摆在了诸葛虹云面前:做美国ABC电视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到美国哈佛大学去做研究,再有,就是回到自己国家发展。面临三大抉择,诸葛虹云看中了祖国飞速发展的电视事业。经过与国内山东、湖南等电视台的合作磨合之后,诸葛虹云终于与中央电视台达成了合作项目——制作《’94环球》这个国际性的电视节目。从此,中国的12亿电视观众随着诸葛虹云与中央电视台合作从《’94环球》走到《’95环球》,又走到了《’96环球》。
1996年的新年钟声余音未落,诸葛虹云的另一个栏目《世界体育报道》又在CCTV的荧屏上与观众见面了。紧接着,她与上海电视台的合作项目《电影与电影人》栏目也通过矗立在上海外滩那巍峨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传遍了千家万户。这三个收视率极高的栏目使诸葛虹云的石桥国际文化有限公司名声鹊起。这成功不能不说是巨大的,而这仅仅是在诸葛虹云的公司创办两年之后。
诸葛虹云的名字人们依然陌生,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她的摄制组已经走遍了世界各地,平均每个月都有几个摄制组在世界各地拍摄,每天都有她的摄制组在海外通过卫星传送回中国的节目。她是第一个在国家电视台上制作大规模的国际性电视节目的人,她是第一个把中国的电视记者带到海外并常年活跃在世界各地的人。如果说中国的电视事业要与国际接轨的话,诸葛虹云所做的一切必将在中国电视事业的发展年表中画上重重的一笔。
“让世界了解现代的中国”
诸葛虹云凝视着眼前的屏幕,目不转睛,为这个足以令她开颜的一刻,她已经等了10年。
2009年9月1日的北京,朝阳区东三环外的一个商业大厦里,诸葛虹云正在检查她的蓝海电视(Blue Ocean Network)从美国纽约传来的第一次台标呼号:“BON,西方从这里看中国”。
从那刻起,美国纽约地区的观众就可以通过这个24小时播出的、关于中国内容的英文电视台,全天候获取有关中国的综合资讯和专题娱乐节目。
提起诸葛虹云这个名字,很多影视行业的资深人士和关注者,甚至一些电视观众都并不陌生。自1995年至2006年的10年间,诸葛虹云集媒体运营人、制片人、导演、主持人、撰稿人于一身,开发并经营了多个具有广泛影响的影视项目,如《环球》(CCTV-1,1994年～1996年)、《世界体育报道》(CCTV-2,1995年～1997年)、《让世界了解你》(CCTV-4,2002年～2006年)、《电影与电影人》(上海电视台、北京电视台,1996年～1999年)等。
此间,虽然诸葛虹云所运作的项目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她始终在为一个更大的目标做准备,那就是办一个让西方人了解中国的电视台。
原来,诸葛虹云在留学以及国际媒体的从业过程中,切身地感受到,西方社会缺乏以当地受众乐于接受的方式客观介绍中国的主流媒体,西方民众对中国的认知与中国的现实相去甚远。
“我认为,中国在未来很重要的一个使命就是要提高软实力,这对于一个传媒人来说,具有广阔的事业空间。”诸葛虹云告诉记者,中国的文化、现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经济状况和商业信息,都是西方人非常感兴趣的,但是“世界上缺乏充足的、有效的媒体来传播中国信息”。
2006年,诸葛虹云与联合创始人顾宜凡一起,将蓝海电视从腹案付诸实施。一开始,他们就将它定位为“面向西方主流社会的、民间体制的中国媒体”。“如何提高中国的媒体实力、传播力,第一重要的就是体制。”诸葛虹云认为,中国和西方的媒体机制不一样,从而导致运作方式不同,要到国外建立媒体的话,就要用适合西方的商业媒体机制。
因此,尽管与官方媒体曾经建立过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诸葛虹云还是选择了另一条相对更为困难的道路:联合其他几位合伙人,注资成立全民资性质的蓝海传媒集团,通过这一企业来进行蓝海电视的具体运作。
解决了体制问题,诸葛虹云面对的另一个重要命题,就是如何找到面向西方主流社会的传播方式。
“追求务实的传播方式”
2008年,蓝海传媒委托美国专业调查公司Perspective Resources Inc(PRI)进行了一次面向200万美国人的调查,结果发现,尽管63%的美国人想要更多地了解中国、87%的美国人自知在使用中国的产品,但没有任何一个中国的品牌是为美国主流人群所认知的(很多人认为尼桑、三星和丰田是中国品牌,还有人认为“炒面”也是一个中国品牌),没有任何一个中国现在的流行文化被美国人所了解,被调查者最关心的中国问题仍然是“人权”。
一面是已经对外开放了30年的中国,另一面是作为中国的最大贸易伙伴和战略伙伴的美国,出现了这一调查结果,当然令人遗憾。
诸葛虹云认为,这一方面是因为一些西方媒体的偏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中国目前的传播方式还不适应西方社会。“中西方的社会体制不同、文化不同,我们习惯的传播方式在西方不奏效。对外传播要讲究效果,不能自说自话、自我欣赏。如果对外传播是为了让自己看了满意,意义就不大了”。
为了“入乡随俗”,蓝海电视的节目主持人全部聘用了西方人士,记者、导演、制片人也绝大多数来自西方国家,他们对中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和理解。
诸葛虹云介绍说,蓝海电视的节目注重务实,为西方的观众提供有实际意义的商务、文化信息,让西方的知识界和商界比较快速地了解中国发生的事情和动向。另外一方面就是反映现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
据诸葛虹云介绍,蓝海电视仅仅开播一个多月,美国的观众已经有了积极的反馈。通过美国观众的反馈,诸葛虹云发现,美国的观众对“中国也流行摇滚,中国人也允许同性恋”这样的话题感到很新鲜,他们很希望了解现代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现代中国社会的最新动态。反而像长城、武术这类传统的中国符号,并不是西方观众最关注的。
此外,蓝海电视节目的主要内容之一是“中国指南”。“因为现在很多西方人要到中国来找商业和职业机会了,跟中国做生意怎么赚钱,在中国如何‘有利可图’,这些都是他们感兴趣的。”诸葛虹云说,蓝海电视有一个节目叫《中国通》,就是让西方人自己来讲“我在中国就是这么生活的”,实用性非常强。
那么,假如有西方人谈到在中国生活时有批评的观点,是否也会在蓝海电视的节目中播出呢?“当然,如果是以客观事实为依据的,就好像有中国人到美国,肯定也会觉得那儿有这样那样的不好,说了之后就是反对美国吗?不能这样去理解。”诸葛虹云说:“这个没有问题,中国今天足够开放。”
“提高软实力要靠商业机制带动”
目前,蓝海电视的播出方式为开路电视(通过无线信号传播)、时代华纳有线频道、Verizon Fios,总覆盖人群约2000万人。业内人士认为,这三种主流电视传播方式的组合显示了蓝海电视追求传播广度的雄心,更说明了蓝海电视作为一家商业媒体的野心。
关于这点,诸葛虹云也并不回避,并且她认为,蓝海电视追求提升中国软实力的目标,与追逐商业利润并不矛盾:“提高软实力,终究是要依靠企业的力量、商业的力量。”
诸葛虹云认为,商业机制是能让中国人的电视跨越中西文化鸿沟的唯一可以成功的方式。“因为历史事实是这样证明的,西方的文化都是通过商业机制传播到中国来的。”
“中国刚改革开放的时候,美国文化进入中国,是谁带来的?谁让中国人认识了米老鼠和唐老鸭?潜移默化进入中国的摇滚乐、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是谁带来的?是可口可乐、麦当劳、GM、GE,是这些大型企业赞助了大量的电视节目、电影、书籍、动画片。在西方,企业和文化紧紧交融在一起,企业非常清楚地知道,要想打企业的品牌就要先打文化,只有文化有了基础,企业的品牌才能发展,这两个是相辅相成的。”
诸葛虹云说,这就是软实力的实现方式。“我们也希望,能有更多地借助我们这样一个媒体向国际进行宣传的中国客户,和我们一起去发现‘蓝海’。”(编辑/燕子)
链接让世界了解中国
文/毛晶慧
2009年9月,首家由华人民间投资的英文电视台BONTV(蓝海电视)在纽约开播的消息被国内同行广泛关注。蓝海电视创始人之一、CEO诸葛虹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蓝海电视投资完全来自于民间,并以西方媒体机制和运营规律市场化运作。
据了解,蓝海电视正式开播以来,已受到西方观众的好评。美国媒体WRNN-TV的高管Christian French在接受中国媒体记者采访时说,蓝海电视的节目是综合性的,它从崭新的角度展现了中国一个在美国看不到的角度。
诸葛虹云介绍说,BONTV在创台之初,就确立了以西方视角报道中国的栏目定位,而且BONTV的所有节目都由西方记者和主持人全程采编播报,这符合西方受众的收视习惯和思维模式。
记者同时发现,蓝海电视的频道中已经有了一些中国品牌出现。对于这个现象,诸葛虹云表示,当前全球经济危机为中国企业国际化发展提供了契机。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中国资本海外抄底,还是中国企业希望迅速打开海外市场,都需要借助信息来传递。当前,中国客户迫切需要借助蓝海电视这样的国际媒体树立品牌,而在美国,也有众多消费者和投资者需要了解中国真实的情况。
诸葛虹云还告诉记者,蓝海电视开播以来,来自中国旅游目的地、各级城市及企业咨询合作的数量很多,并且广告投放量已过百万,这对于一家新开播的电视媒体是非常好的成绩。诸葛虹云透露,1999年,她就开始了对海外投资电视台的酝酿。目前,蓝海传媒总部设在中国香港,同时在纽约、北京开设分公司。
据记者了解,蓝海电视是以新闻资讯为主,每天向西方观众提供最鲜活的中国报道。除了新闻报道以外,蓝海电视还有新闻专题、新闻评论、财经报道、脱口秀、旅游真人秀、体验中医真人秀、学汉语、专题纪录片等多种节目形式,总覆盖人群约2000万。
诸葛虹云说:“西方国家和人民对中国了解很少,现在,特别是金融危机暴发后,他们对中国的兴趣不断增加;与此同时,中国政府也希望从客观角度报道中国,我们认为当中存在机会。我们把竞争激烈的地方称之为‘红海’,而把有待开发的领域称作‘蓝海’,华人到海外开设电视台就是一件很少有人做的事情。”
诸葛虹云透露,创办蓝海电视是几个华人共同的主张,蓝海电视没有官方背景,投资均来自民间,甚至在片源上也通过采购获得。“我们的主要盈利模式是靠广告。我们在中国有10多年的经验,积累了大量客户资源,应该说我们在电视制作方面并不是新手。中国一些面向美国的品牌产品、中国旅游项目都会在蓝海电视投放广告。这是我们的主要客户资源,与此同时,我们还与当地电视购物节目合作。我们的目标是两年内实现盈利”。
但诸葛虹云没有透露此次投资的规模和股权结构,表示她本人是股东之一。她还表示,蓝海电视在纽约落地后,将逐步向美国其他地区伸延,计划于2010年实现在全美的落地联网,覆盖数千万观众。据悉,在美国落地成熟后,蓝海电视将逐步向其他国家和地区扩展,最终形成一个全球联网的国际电视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