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男友宾白打来电话时，雅望识趣的钻进了卫生间。不痛不痒的说了不到两分钟，我们就因无话可说而沉默下来。雅望的男友今天不在家，我今晚陪她。我开口打破沉默，宾白淡淡的应了声挂了电话。我将手机狠狠的砸到床上，边向卫生间走边喊，雅望，我要喝酒！我气鼓鼓的推门，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雅望慌张的抵住门，露出半个脸强装镇定说，我在上厕所呢。我撅起嘴说，快点！等会陪我喝酒！雅望笑着推我出去，你别在这盯着我解手呀。我点点头，却在转身时透过门缝瞥见点点白色粉末。我猛地转身震惊的看着她，她“嘭”地将门合上。我使劲拍门，雅望，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开门，你让我看看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那不是毒品！门里面却死寂的没有一点动静。我的手此刻已经拍打得一片通红，雅望，你开门，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门突然打开，她面色阴沉的看着我说，我早晚会和她们一样，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我哭着拉着她的胳膊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眶渐渐变红，她将我圈入怀中说，你放心，你不会变常成这样的，你早已遇到贵人，他会帮你的。我咬着她的肩膀不住颤抖，她将我拉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轻抚着我的后背柔声细语，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我闭上眼，梦见爸爸将装着泉水的石罐递给我，我兴高采烈的伸手去接，爸爸的脸却在一瞬间变成了九州，我惊恐的倒退几步，竟踩空滚落山崖。不断下落中我看见宾白站在山顶阴笑着发出诅咒一般的呓语，***，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一、忽然就想这样一睡不醒。           九州来“占心”找我的时候，我正陪客人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占心”是我工作的酒吧。“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这一句时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九州，他对我点头示意。曲毕，我咬了咬嘴唇对肥胖的客人说，我能不能陪一下他？客人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九州，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九哥看上的妞我怎么敢抢！九哥，好久不见啊，又到哪发财去了！九州对胖男人微笑，猛哥说笑了，这是我干女儿。我低着头绞着手指，九州将我拉到一边仔细端详我，我看看我不在的这半个月我们雨菲瘦了没有。我被他盯得心里怦怦直跳，我低头微微侧脸娇嗔道，这半个月你去哪了？他摸摸我的头发，语气里都是笑意，我儿子十岁生日，非要我回去陪他过。我暗暗松口气，却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他眼中流露宠溺的目光，小丫头总是爱乱想。           我不服气的鼓着嘴巴，他突然说，你是不是也快过生日了？我点点头。他面色温和的说，过完生日就19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心中顿生苍凉，我勾起一抹苦笑，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吧。他忽然有些生气，你不是告诉我这是兼职吗？你不是在学化妆吗？我冷笑，不继续做下去我用什么来交学费？他眉心微微簇起，学费我来给你交，你做完这个月就别做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倔强的说，我不要你同情我！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他终于开口化解冰冷的气氛。我身子向前倾了倾握住他的手说，陪我去鼓山吧。他愣了下说，好，正好我没去过。他宽厚手掌上的温暖是粗糙的，一如爸爸的手掌。           将九州送走后，薇薇挡在我面前将嘴里的烟缓缓的吹向我的脸，雨菲啊，最近有个老板想包二奶，价钱很高哦。我捂着鼻子嫌恶的绕开她，我早都跟你说了我不做，别找我。她急忙拽着我的胳膊说，你错过了这个主可就很难遇到这么高的价钱了！你好歹也让姐姐我从中捞点油水嘛，好 妹 妹 。           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脏！要做你自己做！正当我不知如何摆脱她时，身后传来雅望的呵责。薇薇忽然笑起来，暴露在外的半个胸部跟着颤抖起来，我是脏，你们又干净的到哪去？都进了这地方了还想装处女！雅望，你以为你离小姐还远吗？小川要是知道你...“啪”！一声嘹亮的耳光声过后，薇薇的脸迅速肿起，似乎连上面一层厚厚的粉都被震落了下来。我们震惊的看着小川，小川冷冷的看着薇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薇薇捂着脸咬牙切齿的说，行！我记住你们几个了！雅望搂着我微微颤抖的肩膀说，别怕，她不敢怎样。我疲惫的将头倚在雅望肩上，忽然就想这样一睡不醒。          二、他欠你们的，就让我来还。        爸爸，真真病了。都是我不好，妈身体不好，每天做完家务还要照顾真真，肯定忙不过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赚钱让妈和真真过更好的生活。我将香小心的插上，照片上爸爸眼神温和的看着我，像九州那般慈祥。        继母眼眶湿润的站在我身后，她搓了搓手说，吃饭吧。我将真真抱上椅子，真真伸出小手去抠桌角的照片。继母看见厉声呵斥她，不准动爸爸的照片！跟你说了几次了，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真真被继母吓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边哭边咳嗽。我边拍真真的后背边哄她，真真乖，真真不哭，真真马上就四岁咯，想要什么礼物跟姐姐说。真真咳的满脸通红，一听礼物立马不哭了，缠着我要这要那。继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一个劲抚摸着桌角的照片，暗暗落泪。        吃完饭我将一沓钱放到继母房间的桌上，妈，真真该上幼儿园了。继母坐在床上忽然掩面啜泣不已，你已经给我们的够多了，你不用管我们的，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揽着继母的肩膀说，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爸爸不在，就该我来养你们。你不是说过这辈子认定了是爸爸的人，不会再嫁人吗？既然是爸爸的人就是我的妈妈，当然由我来管你们。继母忽然抬起头说，那我明天就嫁人。我不由得笑起来，我认真的说，妈，爸爸娶了你，却不能照顾你和真真一辈子，他欠你们的，就让我来还。继母握住我的手声声恳切，雨菲，如果你哪天撑不下去了，你一定要跟妈说。         就算撑不下去我也不会让自己倒下。自从三年前爸爸去世后，我瞒着继母撕掉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就知道这条路荆棘丛生，可我从不后悔。一路辗转做过无数个工作，最终做了酒吧陪唱。一直都没改变的是，我从未放弃过要撑起这个家。        宾白，我想和雅望一起住，那离我学化妆的地方近，考驾照也方便。我打电话给宾白如是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口气，嗯，你照顾好自己。宾白着实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他从来没和我争吵过，也从未了解过我内心的疲惫和辛酸。我们看似恋人，更像朋友。所以即使我和九州走得那么近，宾白仍浑然不知，又或者是他不屑于跟我提及。宾白于我而言，于爱情而言，都是一个太过普通的角色。         三、快点带我去鼓山吧。       我一屁股瘫在沙发上长吁了口气说，终于忙活完了。雅望，我住过来真的没关系吗？小川要是回来怎么办？雅望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狠狠说，我才不管他的死活！       正说着，门突然开了，小川一身风尘的看着我的行李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走，我不想看见你。雅望将身子侧对着小川，瘦削的侧影有些苍凉。我起身说，我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你们聊。雅望突然拽着我的胳膊，却冷冷的看向小川，雨菲你别走，从今以后和这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我掰开她的手轻声说，小两口有矛盾了就要解决，老是逃避有什么用。她忽然哭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指着小川说，他心里一直都只有那个女人！明明说好陪我过生日的，结果他大老远的提前三天去她的坟上看她，她既然这么好，你每天干嘛不搂着坟墓睡觉？你怎么不让坟墓给你做饭？你去和一堆烂土结婚呀！小川隐忍的面容上流转着复杂的神情，他走上前轻轻拥住她，一句话未说。她忽然就找到了归属感，紧紧的钻到他的怀里，舍不得出来。       趁着他们和好之际，我悄悄回到家中。一进门看见屋中多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男孩。他们是继母的前夫和儿子。继母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真真乐呵呵的围着男孩想和他玩。我冲他们微微一笑，对真真伸开双臂，来真真，咱们回屋玩。等一下，你就是雨菲吧？男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身，继母忽然激动起来，你别把雨菲搅进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你可以回去了！男人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弹了弹烟灰说，儿子当年就是判给你的，你现在一句话就想打发我？继母被噎得说不出话。男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要不是我刚离婚，生意又不景气，我也不会难为你。真真拉了拉我的手说，姐姐我饿。我扫了男人一眼，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谈吧，别让孩子们跟着挨饿。        我进厨房的时候听见男人厚颜无耻的声音，还是雨菲懂事，你看你连女儿都能养，就不能养儿子，敢情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啊？我机械的切着菜望向窗外，艰涩的心情开始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膨胀。淅沥的小雨打在玻璃上，又慢慢顺着玻璃流下，像极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吃饭时，男人边吃菜边侃侃而谈，儿子跟我也可以，反正你得付最起码的赡养费。男孩如饿狼般风卷残云的挑光了辣子炒肉中的肉，又将魔爪伸向西红柿炒蛋中的鸡蛋。        我忽然觉得天气是这样冷。五月的寒气连同失意的悲哀侵入肌理，伤筋动骨。我放下筷子进屋一头倒在床上。我拨通了九州的电话，九州，快点带我去鼓山吧，我不要等到生日了。         四、我想剥开九州的心。       九州拍了拍小川的肩膀说，都老大不小了，遇见喜欢的就结婚吧，别跟个孩子似的玩得没个头。雅望看了小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川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说话。       小川去卫生间的时候，雅望揽着我的肩膀悠悠的说，小川曾经有个做小姐的女朋友叫小水。我微微开口，我知道。她有些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吭声。她抽了口烟慢慢的吐出烟雾，像是要把满腹的悲伤尽数倾泻，后来她死了，小川就再也没能忘了她。我把玩着九州送我的手链，没有说话。你说人是不是都很贱？小水活着的时候小川嫌她脏，等她一死，又要死要活的忘不了...雅望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小川的前尘往事，我的目光却早已落到九州身上，我想剥开九州的心，看看我在那里面占据着怎样一个位置。       为了他，我就要变成第二个小水了，可他对我的感情还是没半点改变！雅望激昂的宣泄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捏了捏她的手说，无论如何，你都要爱惜自己。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不像你那么好福气。我望了望九州，他安静的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和这个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可是在想他温柔的妻？       下班后，我们一行人上了九州的车，薇薇站在“占心”门口怪声怪气的跟另外几个小姐说，有收入的二奶不做，偏给人家做免费的！要我说啊，真是连小姐都不如！我紧张的看着小川和九州，他们似乎没听见般镇定。第二天，我才知道，薇薇被开了，并且附近一带的娱乐场所集体封杀了她。小川不羁的淡笑说，连做小姐的资格都没有，她现在该明白了什么叫口不择言。九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看着我，仿佛铲除了一个麻烦，我就少了份危险似的。        雅望又和小川吵架了，九州忙着工作无暇送我，我只好独自回家。离家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一群混混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嬉笑着将我包围，暗青色的天空愈发衬托他们嘴脸的丑恶。他们将我逼到墙角，学着电视里坏蛋的样子说，你喊吧，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一阵发笑，我说，薇薇有没有说过你们演技真的很烂？他们顿时面面相觑，继续而抽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努力摆出穷凶极恶的表情，脱！后面几个小个子一跳一跳的说，薇姐说了让她自愿脱，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我低着头看着脚尖，他们的刀子已经离我越来越近，我忽然抬头说，你们确定要我脱？他们愣了愣说，废话！我身子猛得向前一倾，匕首插入我的身体。伴随着剧痛遍布全身，我听到了四处逃窜的脚步声以及骂骂咧咧的埋怨，这妞太烈了，跟薇姐说我们搞不定，我可不想弄出人命，还不快跑！         五、雨菲，你一点都不孤单。       两个月后。       我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紧身吊带衫勾勒出我匀称的身材。随着我踏出浴室，清香迅速在客厅里弥漫开来。九州抬起头的一瞬间有些失神，他的嘴唇微张，他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我的外衣低着头给我披上说，别感冒了。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窘迫和渴望。我顺势将衣服裹紧了些。       怎么样，住这还习惯吧？他仍旧面色尴尬的没话找话。我淡淡点头，考完驾照我就搬回家住。他还想再说什么，我微笑着打断他，没事，薇薇他们已经被你们教训的够惨了，应该不敢对我怎样了。况且，经过那次受伤我已经不再害怕这个环境了。他忽然有些惊恐，他捏着我的肩膀说，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堕落。我看着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答应你。他眼里满是温和的柔光，别再那么卖力的工作了，你伤口还没痊愈，自己要注意。我乖巧的点头，脑海里却闪现半个月前的那场争吵。        医院走廊里，我第一次那样恶狠狠的对继母说话。我说，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为真真想想你都不该为了那点工资而置真真的安危于不顾！继母默默落泪，你以为我愿意给人家当清洁工，你以为我不想照顾真真，我要是不工作，我拿什么付我儿子的赡养费？透过窗子，病床上真真通红的小脸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一串字符从我嘴里滑出，赡养费我来付。继母惊讶的看着我。我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赡养费我付，你要照顾好真真。话毕，浑身的骨头像被揉捏了一遍似的，整个身体随时都能散架。这话连说出来都这么累，更别说做。         我边吹头发边对九州说，我们去鼓山吧。九州皱着眉说，你的身体...我打断他，没事。他拗不过我，苦思冥想着如何劝我。我从他后脖颈环住他，他有些局促不安。我轻念，九州，九州。他忽然想到什么，坦然道，乖女儿，别闹了。我缓缓松开手说，九州，你真的很像一个人。他看着我没有问是谁。我盯着他温和的眸子莞尔一笑，我爸爸。         车上，我问九州，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和继母继续生活在一起，并支付她儿子的赡养费吗？九州将我的手放在他宽厚的手掌里，有两个字从他的嘴唇里飘了出来，我会。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窗外的景色飞闪而过，深深浅浅的绿意模糊不清的融合在一起，我的心就像那些被速度杂糅的颜色，柔软的失去了形状。雨菲，你看，全世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傻蛋，你一点都不孤单啊。            六、这辈子，你会救我多少次？          到了山顶，像五年前爸爸的轻车熟路一样，我很轻巧的找到了山农陆伯伯。陆伯伯慈祥的说，山上没啥好东西，泉水倒多的很。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装满泉水的石罐，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五年前。          凉而清甜的泉水沁入心脾，我仿佛感觉自己已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九州闭着眼睛细细品位着泉水，唇角微扬。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甚至连眼角的皱纹里都住满了阳光。我看见他的脸熠熠生辉，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点璀璨，有两个字已在我唇边呼之欲出。我倒在九州的怀里，九州关切的责备传入我的耳朵，唉你的身体呀...         我躺在他的怀里伸手轻磨着他的胡渣，这辈子，你会救我多少次？他将外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别说胡话了，累了就睡一会。我渐渐入梦，回到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         18岁的我为凑齐学化妆的学费，通过中介到了KTV。那个混乱的小地方是不允许随便辞职的。在我明白我已深陷泥潭却不能自拔时，遇见了九州一行人。妈咪推荐我去陪客时，我隐忍着来到九州他们面前。小川一把拉过我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边上的小水不满的说，小川，偷腥也分个场合，你来我的场子泡别的妞，你脑子有病吧？于是小川和小水吵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是小水哭得一塌糊涂。看着小水哭，我心中的委屈也一点点漏了出来。一直未曾说话的九州突然就开口了，都别吵了。说完他转过脸问我，你来这没多久吧？仅仅就是这一句话，少不更事的我已经溃不成军，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我竟将我的遭遇全盘托出。九州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一会你就自由了。后来，我才知道，九州是一个工程装饰的老板，他用五千块钱买下了我的自由。如果不是这五千块，我不敢想象后来会发生什么。          醒来时，我看见九州为了不吵醒我，就这么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有种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冲动。             七、他就那样专注的看着我，仿佛一瞬就能白发苍苍。           宾白嘴唇微张，神情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他说，如果你觉得九州更适合你，那么我祝福你。我看着对面的宾白，心像沉睡的黑暗一样寥落。他用了“适合”这个词，而不是“爱”，多么滴水不漏的说辞。           我忽然想起中刀住院时，九州一个劲的责怪我，让我不要再傻得往刀口撞，而宾白只是坐在一边默默的削苹果。末了，他将苹果递给我说，下次再撞的时候轻一点。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九州会阻止一切能伤害我的事物，而宾白只会远远的看，提醒我将伤害降到最低。和九州在一起是活色生香的，每个决定都是惊心动魄的。和宾白在一起，仿佛都什么都不说，就已经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突然握住他的手说，我们结婚吧。他淡淡的笑，一个音节从喉咙滑出嘴唇，好。幸亏宾白答应的快，不然我怕再多一秒我就要反悔。我忍住将要流出的眼泪，死死的攥着九州送我的手链。            三个月后，雅望打电话说她要和小川回小川的故乡去发展。有时候我真羡慕雅望，即使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取代小水，却仍然为了这份没有结果的爱义无返顾。她说，雨菲，可怜你生得花容月貌，却嫁给宾白这样一个平凡的男子，我一直以为你和九州会有结果。我才不要嫩草吃老牛！我笑着回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宾白，纵然平凡，可那温柔却是细水长流的。也唯有如此平凡的爱情才能在世俗的土壤中开花结果。           我忽然想起雅望说过，你早已遇到贵人，他会帮你的。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九州让我解脱的不是自由，而是灵魂。并不是因为我没有从陪唱堕落为小姐而感激他，也不是因为他陪我去了一趟父亲曾带我去过的山头而感谢他，而是他无时无刻的存在在我周围，支撑着我前行。           当全世界约好一起下雨，我们一起约好在心里放晴。九州，便是我永远的晴天。                 一年后，我握着电话激动不已，九州九州，我儿子满月了。他笑着说，叫九叔，没大没小的。我紧紧的抿着嘴巴，就是不叫。我放弃了你，放弃了回忆，唯一偷偷留下来的，就是这个称呼。           满月酒那天，九州从车上下来，已不再年轻的他黑发中隐隐可见点点白丝。他透过玻璃门一眼便望到了我。他就那样专注的看着我，仿佛一瞬就能白发苍苍。           我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文/他们叫我小妖精。QQ：56400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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