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风筝
师大毕业以后,我被分到市区的一所小学任教。在我所教的第一堂劳动技术课上,我给学生们布置了一道作业:利用平时常见的材料,每人制作一个风筝,要求尽量自己做,也可以和家长一起完成。
几天以后,孩子们都交上了自己的作业。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做的风筝竟然如此精致细腻,丰富多彩!孩子们也在将这些风筝比来比去,议论纷纷。
在众多做工精细的风筝中,一只粗糙的椭圆形风筝显得分外笨拙,风筝的周边显然是用旧铁丝拧成的,然后又用废烟盒纸把铁丝包起来;风筝中间有一个用黑色碎布片做成的圆形的东西,并且用绳子穿起来,和外面的铁圈相连,从而构成一个整体。这只风筝显然也是能放飞的,只是模样太丑了。看着如此不伦不类的“四不像”,我几乎笑出声来。
“这东西是哪位同学做的?”我举起这只怪异的风筝问全班同学,教室内发出一阵哄笑声。大家都在四下张望,想知道谁是这只丑风筝的主人。
过了好久,一个身材矮小、衣着朴素的小男孩慢慢站起来。他的小脸憋得通红,局促不安地小声回答:“老师,这……这是我……我做的。”我望了望花名册,得知他的名字叫做丁小光。
“丁小光,这就是你交来的作业?”我将那只风筝扬了扬,提高声音质问他。
丁小光好像对我的质问始料不及,有点害怕地向我解释:“嗯,老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有我的爸爸。他告诉我,虽然他的眼睛瞎了,但他的手并不瞎!”他的头低下来,声音很细弱。
什么?他的手并不瞎?我突然想起来,就在前几天介绍班级情况时,老校长曾经告诉我,这个班上有一个特困家庭的孩子,妈妈刚去世,爸爸是盲人……顿时,我的脸上火辣辣的。镇定下来以后,我柔声问他:“丁小光,可以告诉老师你做的这个风筝叫什么名字吗?”
“老师,风筝的名字叫‘眼睛’,这个名字是我和爸爸一起取的。”丁小光扬起脸来回答。
我的心弦一动,突然发现,这只看似笨拙的风筝,竟然做得那么可爱真实,那不正是一只大大的放着光芒的眼睛吗?原来这只特殊的风筝寄托着他们父子的美好心愿啊!
看着那只大“眼睛”,我轻轻走到丁小光身边,然后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其实老师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交来的风筝当中有许多并不是用平时常见的材料做的,有的甚至是直接到商场买来的。丁小光同学和他爸爸共同完成的这只风筝才是最美最好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掌声在教室内缓缓流淌,逐渐淹没了我的声音。我分明看见,丁小光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