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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的春草

发布时间:2024-08-20 18:05:21

 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在春草间移动。

风过处。猛闻得兰花香熏,环珮声响。

左右望,除了绿柳青扬,和微动细软的春草,以及那平静的湖面,别无他物。

我怅然。

我和她相识在午后的阳光里。

她叫紫竹,清秀漂亮的苗族姑娘。

那日,她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走出,走到楼梯口处,脚下一滑,身体便失去平衡。

回头,看见我,看被我的脚挡住的书,咧嘴一笑。笑的时候,阳光在她的唇齿间奔跑:对不起,砸疼你了。

从那时起,我的心开始疼。

我说没事,弯腰收拾书,抱在怀里:我帮你拿吧。

送她,到宿舍门口。她站定,伸手接书。

我笑,不说话,怀里的书抱得更紧。我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担心一眨眼,她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一朵红云飞上她的脸颊。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美丽的眼睛淡定地看我,她的脸,在阳光下明媚暖人。

我说,明天有空吗?听我问,她眉宇处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微笑点头,那笑倾国倾城。

她接过书,说声谢谢,便迈着轻盈的步子上楼。

天空泛着浅浅淡淡的蓝,悠悠飘着的云朵,忽聚忽散,渐渐西斜的阳光,在树影的摇曳下,星星点点地散落。

我吹着口哨,欢快地奔跑,兴奋地做着蒙特拉式的飞翔动做,阳光在眉目间舞蹈。那一刻,我幸福无比。

以后的日子,我和紫竹就像两条长青藤,柔软绵长,缠绕依附。

校园东侧,有片树林,树林近头,有一个湖,湖边有一块空地,空地上长满绿草,柔软如毯,平坦舒适,每次我和紫竹都相约在那里,我拉着二胡。唱着梁祝。紫竹穿着淡粉色的长裙,翩翩起舞,像一只粉色的蝴蝶,在草坪上飞来飞去。她甩动着飘逸的长发。咯咯地笑,脚脖子上戴的银铃铛,在她的笑声中,合着二胡的伴奏,更加悦耳动听。

跳累了。她会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托着红扑扑汗涔涔的脸看着我,听我唱歌。那生动的眼神让人看了心醉。紫竹,有一天,我要画一幅画,让它记录我们的情。

紫竹笑。那笑淡定而知足。

绵软的风,穿过树林,荡拂在草地间。紫竹倚着我,她的黑发在我指间缠绕滑落,柔柔顺顺,像丝绸一样优美。

我说,紫竹,我爱你,嫁给我吧。

倏地,那丝犹豫又回到她的眉宇间。

当我单膝跪地,手拿玫瑰,虔诚地向她微笑时,她却惊惶失措。后退着摇头,粉亮透红的脸,霎时白得像纸。

玫瑰花从我手中滑落。

银铃响处,她扭头跑开,背对我,站在湖边,肩一耸一耸。回头时,泪光闪闪的眼里全是犹豫和悲伤。

我茫然。

再约她时,她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她那心神不宁的样子,让我心疼。问她。她只摇头,流泪。

有一回,她突然凑近我,攀着我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吻了我,她那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她的睫毛,一滴一滴掉下来,流进我的嘴里,咸涩咸涩。

她说,我要走了。

我说,去哪?

她站起来,看着我,眼底沁出一抹痛苦。不说话,半天,她转身离去,银铃之声渐渐远去。

我追随着银铃的脆响,一路狂奔,班级、宿舍、树林、草地,然而,我心爱的紫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此,紫竹在我的生活中,蒸发掉了,不留痕迹。

我爱人膏肓,再也无药可救。我在痛苦中沉沦。

黑夜里,我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天上飘忽不定的云,倏而聚,倏而散,最后消失。

坐起,点燃一支烟,独自吸着,看火星忽闪的样子,然后只剩烟灰祭奠过往。

岁月在我的肺腑唇齿间游走,华从我头顶流过,我在烟雾的吞吐中,就这样承受着孤独。

再见紫竹是在一年后的一个秋日。

那日,我百无聊赖,慵懒地在大街上行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唱《化蝶》,我回头,呆了,不远处,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边唱边跳。我急走,近了,是她。紫竹,我叫。她目光呆滞,瞳孔中没有一点记忆。一个男人紧跟其后。样子痛苦不堪。听我叫,他抬头,复又低下。

紫竹机械地唱着,从我身边走过。

我追,再叫,银铃声再次远去。

一群男女,指点着,议论着,叹息着,家族遗传啊,唉!这丫头,也没过去十八岁,疯了。都说结了婚,就能冲,可怜,还是没能逃过。

银玲响处,风起,春草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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