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请等一分钟
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出了车祸,死了。虽然她当时只有5岁,却永远记得那天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情形,刺目的鲜血在马路上开成一朵黑红的玫瑰……
父亲死后,母亲迅速嫁给了现在的父亲。11岁那年,她无意中看到了母亲写给现在父亲的一些未寄出的信,字里行间爱意满满。结婚照也换掉了,如今的照片中,母亲依偎在现在这个男人的胸前,一脸的幸福与满足。她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掉了父亲?她甚至认为,母亲是为了嫁给现在的父亲而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
带着这样的恨意,她与母亲始终隔膜着,更是从未叫他一声“爸”,即使他对自己确实很好。她一直冷着脸,自顾自地生活在孤独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上初中时,母亲因癌症而死去。她好像并不是太伤心,只是变得更沉默。而他,伤心欲绝,有半个月的时间整天用酒来麻醉自己。她担心自己从此无人照管,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会继续抚养这个并不喜欢他的女儿吗?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慢慢从伤痛中振作起来,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一如既往地为她提供比较好的生活条件和学习环境。
她对他仍是淡淡的,太多的心绪无法抚平,她只有把全部心思投入到学习中。后来,她考上北京大学。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他亲手做了一桌好菜,为她庆贺。还把音乐打开,唱起《等一分钟》:“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动,忘了带走什么……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有了一个我们的家……”看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一直独身。按月给她寄钱来,偶尔也来看她。她的大学生活平静而有序。
一天她在上课时,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突然昏倒,正在医院急救。
她心里的堤防好像一下子塌掉了。回想起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她终于知道,他保持独身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怀念着自己的妈妈,也是害怕她再受委屈……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赶到医院时,他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她木木地站在那里,隐隐听到医生说:病人死亡时间是上午10时39分。而她赶到医院的时间,是10时40分!
她扑到他的床前,疯狂地摇着他,泪流满面:“你为什么不等一分钟?你不是最喜欢这首歌吗?你起来啊,起来啊你……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你怎么可以走了……”
“爸——”她撕心裂肺地呼喊。这是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叫他,可他却听不见了。
她哽咽着:“爸,我唱《等一分钟》给你听好不好?……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忘了带走什么……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有了一个我们的家……如果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你就会感觉我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