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姥姥家有一个燕子窝。和一般垒在屋檐下的燕子窝不同,这个燕子窝垒在堂屋里的檩条上。听姥姥说,当初燕子也是把窝垒在屋檐下的,她从不许别人动燕子一指头,更不允许捣燕子窝,任堂前燕粪点点。时间长了,燕子就把窝垒在屋里了。就这样年复一年,燕子来来去去,对旧巢修修补补,始终不弃不离。姥姥说,燕子有记性和灵性,只要你不招惹它,第二年它还会回到旧巢,一旦你捣了燕子窝,它就永远不会在你家筑巢了。

前不久,我和一个做谈判专家的同学聊天时,他说,在和劫匪谈判时,身上不能带任何武器,因为一旦被劫匪发现,谈判者将会立即死于非命。更不能为了救人质,趁劫匪不备将其击毙,这在谈判界是绝对禁止的行为。因为这样做的一个恶劣后果是,它对未来的劫持犯罪分子形成强烈的心理暗示——警方的谈判代表和你谈判是假,以谈判为幌子击毙你是真,将会给未来的人质和谈判代表带来毁灭性的后果。所以,即使谈判代表手里有枪,即使子弹上膛,只需手指一动就能击毙劫匪,也绝对不能扣动扳机。

戒备也许是所有生灵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它是一座冰山,冰冷而无情;信任就像温暖融化坚冰,需要一点一滴地消融戒备,这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建立信任的困难不言而喻,破坏它却很容易,有时只需一根手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