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时,是无可替代的宝贝;不喜欢时,就是垃圾。总有什么留下吧?

去朋友家里玩,禾子吵着也要同去。

我问禾子:“叔叔家有个小弟弟,咱们带什么礼物给他呢?”

禾子问:“他多大?”

“三四岁吧。”

“哦,原来是个小屁孩。他们喜欢的东西很垃圾,你去给他买个玩具奥特曼,再去麦当劳买个汉堡,他就喜欢死了。小屁孩就吃这一套!”

“禾子,你以前也喜欢这些的!”

“我长大了,都8岁了,不再喜欢那些小屁孩才会喜欢的垃圾了!”

我摇摇头:“那你现在喜欢的悠悠球,是不是垃圾?”

“当然不是!”禾子抗议道,“悠悠球多酷啊!”

他手里拿了一个叫什么“烈火战鹰”的悠悠球,甩出去,玩了一个花样,叫什么“疯狂摇篮”。据说,法国大革命的时候,人们会送给即将踏上断头台的贵族一个悠悠球玩,好让他们松弛紧绷的神经。我没有把这些八卦讲给禾子听,因为,我还得费神解释什么是法国大革命,贵族为什么会被砍掉脑袋,断头台是什么构造,麻烦死了。等他到了16岁,自然就会抛弃悠悠球,说不定也会把它归在垃圾之列了。

好吧,我可以总结出一个“年龄二倍制垃圾品位定律”:20岁的人认为10岁的人品位很垃圾,40岁的人认为20岁的人品位很垃圾,80岁的人认为40岁的人品位很垃圾,160的人……他们想必认为整个世界都很垃圾,还是提前告辞为妙,免得什么都看不顺眼,直到走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把从前的记忆抹得一干二净,才有勇气回到这个充满垃圾的世界。

“年龄二倍制垃圾品位定律”同样可以逆向推论。老家伙固然瞧不上小孩子,但小孩子对于老家伙更是毫不留情地鄙视。20岁的人认为自己行走在时代的刀锋之上,那些40岁的中年人品位很没劲、很过时、很土气;40岁的人认为自己是社会的中流砥柱,80岁的人喜好的那一套,都是腐朽不堪的玩意儿,应该陪着他们一起进入坟墓……

这是一条悲哀的定律呢,人类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傲慢与偏见之中,还自觉公平与正确。唉,多么伤心啊,我们喜欢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是垃圾,或者日后自己也会背弃,将它们视为垃圾;多么高兴啊,在喜欢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些,认为它们是无可取代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