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铁匠铺很久了，却始终不见破败之迹。

铁匠黑黑的，每次挥锤都那样沉稳有力，一如他的生活作风——成熟而又稳健。

她是铁匠的妹妹，与他蛰居在此，却白晳漂亮，别人都笑他们从锅炉里焐出了个凤凰，哥哥只是嘿嘿地笑，似有羞涩之感。

只要提起哥哥，她就会想起一个字，笨，除了会打造出一件件精美的铁器外，就不会干些什么了，有次甚至把一件白衣服给洗成黄衣服了——锈迹斑斑的。不过那也是唯一一次，她再也不敢让她哥干些什么了，她揽下了一切家务活，只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入夜，兄妹在屋外交谈。

“哥，他说带我出国，叫我回来问下你，同意不？”她满脸的笑却掺杂了无尽的愁与无奈，她知道，无论她掩饰得多好，也依旧瞒不了他的哥哥。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他的声音仅仅带着点询问。

“嗯”她点点头，最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哦，那你去吧。”他转过身，“外面不像这里，应该会有点不适应，早点准备吧！”他走进屋里，昏黄的灯光一亮，又一暗。

她又坐了下来，她想起了一件趣事，很久了：她还小，是贪玩的年纪，才刚十六岁的哥哥便不许她出去玩，也不许她碰锅炉与铁器，她无聊了，就哭，哥哥便哄她：女孩子的皮肤很金贵的，千万要保护好哦，等长大了，咱家妹子就是大美人儿了，她便不哭了，眨巴眨巴眼去想美人儿的样子。

夜凉如水，与往日一般，只多了两双清澈的眼睛沉默在黑暗中。

“东西收拾好了吗？”他问，却只看着她跑来跑去的。

“嗯……”她停了下来，微微思索一番，“应该收拾好了。”

“我送你出去。”他将行李箱提着，走出门去，远处一位青年马上跑过来接了东西准备提到那边的私家车上。他微许，说：“别让她拿重的东西，她拿不起。”

青年拍拍胸脯：“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不让她受一点委曲。”

他转过身：“妹子，到那边了，不习惯就跟哥说说，实在不行，就回来，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有哥哥在，知道么？”

她点头，微笑着说：“知道，你也要给我找个嫂子，不然你一个人怎么过呀。”她鼻子一酸，泪就出来了。

他拍拍她的背，安慰几句，便送走了她，汽车渐行渐远，他看不下去了，便抬脚进屋，傻傻地盯着他们的合影。

许久，她突然想起，哥没吃午饭！

远远的，她叫停了车，眼眶已藏不了的泪水肆意落下——家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她仿佛看见哥哥不熟练地用着锅铲，似在向她说着些什么，他笑，她也笑。